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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三手講得那個‘漂亮女孩’很多的場,其實是省台的跨年晚會節目選拔。

自從83年央視第一屆春晚以來,每年過年,春晚都成了一道必不可少的大菜,不光是中央台,各地方稍稍有些能力的省台,也開始陸陸續續的搞起了春晚。

南江省省台從88年開始就辦春晚,開始兩年沒啥經驗,節目一般般,這兩年是越辦越好,去年省台的春晚,本地的收視率都幾乎要和中央台持平了,可以算得上是一大亮點。

每年南江的春晚,都會模仿中央台,進行節目預選、綵排等等幾道流程,最後把最精彩的節目呈現給觀眾。

往年預選,現場的評委除了電視台的領導、專業人士,還會找一些文化界、社會知名人士代表參與。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春節晚會,就是辦給全省人民看的,評選時候當然應該有人民的代表。

古時候,人民就是士農工商,建國後,那是工農學生知識分子解放軍。92年南巡講話後,私營經濟被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私營企業家正式被社會認可,並且飛快的成為一股中堅力量,影響力日益增加,所以,今年的評選工作,就理所當然在工商界的代表中,加入了私營企業家代表。

梁一飛就是這個‘私營企業家’代表。

其實評委這份工作,是做做樣子。受邀來的各界代表,哪裡懂什麼文藝,聯歡會又是人家電視台主辦的,是人家的業務,人家好心請你來,那是給你面子,難道人家定好的節目,還能推翻不成?所以這幾年各界代表,都跟着電視台和文藝界的專家走。

不過,評委的這個身份,本就是一份榮耀,既然是評委,那人數當然是有限的,不可能來個千兒八百人,全省春節聯歡會,來的都是各界的拔尖人士。

比方說私營工商業的代表,就一個人,國營企業的代表,也就一個人。後者,是濱海市,乃至南江省最大的國營企業,南江紡織廠的黨委副書記。

據說,還有一位神秘嘉賓。

梁一飛此時倒未必是全省最大的私營企業家,他能受邀參加,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在南江省企業家中,即便算不上一號人物,也是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另一方面,自然是有‘內應’,省台總監張峰推薦了他。

這個場子梁一飛原本可以‘不趕’,不過由於接下來保健品的營銷策略主要是廣告轟炸,匯德利的總部又在南江濱海,所以他這個幕後老闆多出席這樣的半私密場合,和本地的媒體圈子搞好關係是有必要的。

節目選拔會就在南江省電視台的一號演播大廳。

電視台的演播大廳在電視機上看,就是一個節目現場,華美輝煌,可是在現場看,更像是一個超級大的攝影棚,電視里看到的場景舞台座位什麼的,也就佔了整個空間三分之一左右,另外的三分之二空間,被現場工作人員、各種設備,以及幕後人員、化妝空間等等佔據。

由於是內部選拔,不播放,不必全程無死角拍攝,也不必搞一大堆熱烈鼓掌、裂開嘴巴哈哈大笑的托兒,所以現場顯得稍微有些冷清,梁一飛來的時候,工作人員不多,下面的座位前放着每個座位應該坐得人的名牌,更多的,還是準備上場的演員在化妝室進進出出。

張峰是晚會的六個副導演之一,排名第二,還是有比較多的實際工作的,忙得很,梁一飛到了之後,他接進來,寒暄了幾句,就把梁一飛領到了他的座位上,第二排左手第二個。

這個位置挺有意思,在有官方身份的人之後,沒官方身份的人里,名列前茅。

“都是慣例,喏,待會每個節目之後,前面第一排舉黑牌子的多,你就跟着舉黑牌子,紅的多就舉紅得。不過先看要中間位置,那是省宣傳部主任,我們台長在左手,你看他兩,他兩舉什麼顏色的牌子,你就舉什麼顏色的牌子。”張峰把‘規則’講了一遍。

桌上兩個牌子,紅色的是oK通過,黑色的是不行不行回家去吧……

“哎,那要是第一排舉紅牌子的多,但是中間兩個領導舉起黑牌子,或者反過來,怎麼辦?”梁一飛笑呵呵得問:“再或者兩個領導舉得牌子顏色不一樣,那怎麼辦?”

“你這不是抬杠嘛,誰會跟領導舉不一樣顏色的牌子,有毛病呢。再說了,兩個領導舉牌之前,肯定是事先商量過的,這個你還不懂嘛。”張峰說。

“明白明白,布景板嘛。”梁一飛笑說。

“也不能這麼講,論宣傳政策水平,論藝術眼光,領導肯定是高的,至少是專業的嘛。再說了……”張峰似笑非笑的說:“搞得就跟好像你看春晚似的,這通瞎操心。”

“那也是。”梁一飛呵呵一笑,“明白,你忙去吧。”

“那成,等完事之後,明天,我介紹幾個媒體圈子裡的人大家去你那吃頓飯,你給準備點土特產。”

“哦,什麼檔次的人?”梁一飛問。

“反正一頓飯下來,中華鱉精廣告就能在好幾個市上黃金檔,錢還不多話。”

“那行,瑞士土特產檔次夠不夠?”梁一飛問。

“啊?”張峰一愣,啥瑞士土特產?

梁一飛晃了晃手腕子,說:“勞力士嘛。”

“你啊,這一張嘴不饒人,我看你最近心情不錯,指定賺了不少錢。”張峰先是苦笑不得,然後哈哈一笑,說:“行,我先忙去了,有事隨便找個台里的工作人員就行。”

“好咧。”

梁一飛來的不早不遲,落座的時候,後面兩排已經來了快一半人,前排一個都沒到,他舉目一看,在第三排右邊靠後看到了潘覺的名字,又在第三排靠左中間看到了王自衛的名字。

沒一會,潘覺果然出現,掛了個牌子,手裡還拿這個照相機,不過他是陪着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走進來的,老遠看見梁一飛,點頭示意。

又一會,來的人原來越多,幾乎坐滿了,就剩下幾個零零星星的位置和第一排沒人,又過了一會,王自衛也一身西裝革履大金鏈子大哥大的出現了。

“你怎麼也來了,代表全市股民啊?”梁一飛半開玩笑的問,王自衛也就是證券公司市營業部的一個部門主任,他怎麼也被邀請來了?

這半年股市不咋滴,自己雖然賺了,可那是因為長期持有,不做短線投機,可全市股民卻賠了不少錢,要從這點來說,他倒是可以當個反面代表。

“你忘了我老本行了啊!”王自衛笑說:“我下海之前,那可是馬戲團的團長。”

“我草,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梁一飛啞然失笑。

這胖子,以前耍猴,現在耍人,還真是升級了。

別看梁一飛在濱海市朋友滿天下,可隔山如隔山,何況濱海幾百萬人,在場的就幾十人,他也不可能認識多少,於是在開幕之前,和王自衛兩個聊了起來。

主要還是聊股票,這半年多,梁一飛幾乎沒去大戶室,不過大戶室里風雲突變,進進出出,又換了一茬人,說起名字,梁一飛幾乎都不認識,好多都是從外面的小股民進來的。

出乎意料得是,當初在聯華科技被坑慘得羅貢獻,這半年下來,居然又混得風生水起,當初幾百萬隻剩下五十幾萬股本,堪堪維持在大戶室的門檻上,誰曾想到,這半年時間,他短線進進出出的,居然鹹魚翻身,資產比當初還要多,已經突破了千萬元大關。

在大戶室里,羅貢獻不是最有錢的,但儼然已經成為了一代股神。

“這人還真有幾把刷子,你說說,這他媽是不是叫做殺人放火金腰帶?”王自衛感慨說。

“會炒股也是本事嘛。”梁一飛說。

王自衛嘴角微微一抽,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搖搖頭說:“他就是太會炒股了。”

梁一飛沒接着王自衛話茬朝下問,股市他是不太準備再有深得涉足了,至少這幾年不準備,換了個話題,說:“當初那個老楊呢,砸我得那個?”

“他啊,嗨,死性不改,那時候還剩二十多萬三十萬吧,一開始是打死不進股市了,每半個月,又開始下場,一開始我還顧着面子,讓他留在大戶室,那知道他越做越虧,不光沒賺到錢,這2、30萬沒兩個月,又虧了一半。如今,天天一大早就騎個破自行車來交易所,在外面大廳跟一群散戶似的昂脖子看大屏幕,中午吃盒飯,一坐就是一天。我打聽了一嘴,聽說虧得厲害,賬面上就剩五六萬塊錢。”

梁一飛搖搖頭說,開玩笑說:“你們害人不淺啊。”

“你不知道吧,他現在是老油子了,輸贏都淡然的狠,天天在外面跟那些散戶吹牛逼講自己當年如何如何。”王自衛冷笑一聲:“你幫他擋了他一次,沒人救他第二次,自己朝死路上走,誰能攔得住?還用我害?”

說了一會話,演出終於要開始了。

兩個大領導和一個穿着西裝,梳着一頭奸詐大背頭的傢伙眾星拱月一樣的出現,然後落座。

“這人誰啊,這麼牛逼?”梁一飛指了指那個大背頭,回頭問王自衛。

那人一看,就不是官員。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