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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聲幽魅,聲聲失真,在荒霧繚繞的氤氳水畔,一個身着水墨白紗襦裙的絕色女子,正聘聘婷婷,踏着水波漣漪,朝着李牧魚走來。

“你是……冥遠?”

心中原本被強制遺忘的記憶漸漸復蘇,那一日,在紫陽宮洞天境內的對峙場景,再次猶如洪水般,洶湧地朝着李牧魚記憶,蔓延過來。

“一別數年,你終於渡過了結丹初劫,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

眉如遠山黛,眼如秋波橫,細碎的劉海覆在額頭之上,三千青絲,如瀑如綢,看着“冥遠”的盈盈笑意,一時間,李牧魚竟有些失了言語。

“怎麼?老朋友還不認識了?”

“啊……不是,只是許久未見,冥遠兄……啊,不對……確實是讓我有些認不出來了。”

嘴角輕輕勾起,看着李牧魚如期的慌張模樣,冥月的心情,大悅。

“當初扮男裝只是為了掩蓋身份罷了,而如今,卻已今非昔比,對於你,我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了。”

“你是說,隱瞞?所以冥遠,之前你都是故意隱瞞的是嗎……”

苦笑泛眼,其實早已察覺此事的李牧魚,如今也只是在試圖掩蓋尷尬罷了。

洞天境的那一幕,雖然模糊,但是那一瞥的絕代,也在不知不覺之中,深刻地印刻在李牧魚的心裡。只是,為了不去戳破這層關係,對於李牧魚已經“知曉真相”的事實,他又不得不選擇隱瞞。

“冥月,是我的本名。”

沒有直面回答李牧魚的問題,冥月很認真地直視着李牧魚的眼睛,瞳色純粹,僅是一眼,方才的慌亂與尷尬,就像是一縷輕煙一般,輕飄飄的,在兩人的對視中,煙消雲散。

“鄙人李牧魚,乃上界弱水河伯,此番相見,別來無恙。”

看着李牧魚忽然正經起來的腔調,冥月眼中的笑意也越發的濃厚,也輕輕服了服身,配合著李牧魚,頗為正經地對答如流道:

“小女子冥月,乃冥界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公主,此番邀請弱水河伯來我鬼蜮,當真蓬蓽生輝。”

眉毛一挑,在聽到冥月對自己身份的真實介紹,李牧魚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愣,但隨即,又忽然釋然了起來。不禁再次與冥月相視了一眼,帶着笑意與友善,將這次的唐突與許久不見的陌生,皆話為兩句打趣,抒發著對彼此許久不見的懷念。

“上一次真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派那隻渡鴉提前報信,我也不會搶在冥王趕來之前,提前通報給天庭。”

搖了搖頭,聽到李牧魚話語中的感謝,冥月也只是沒當回事兒地笑了一笑,看着李牧魚,輕聲回道:

“其實,這件事你完全可以提前對天庭闡明,以天庭對你的重視,是不會放任你與父王正面交鋒的。”

皺了皺眉,聽着冥月的論斷,其實在後來,李牧魚當真覺得自己一直低看了天庭在此事之上的態度。

或者是因為自身心態的劣性,又或者是李牧魚以人心揣測天庭時,而升起的一種防備感。而這一切,也許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更準確地來講,從一開始,李牧魚就不應該用他那一顆人心,來隨意揣測天庭那一派的老牌神靈。

並不是所有神靈都像金溪江神一般善妒,而且,歸根到底,金溪江神的妒忌,也只是因普通神靈與天生神靈身份不同的鴻溝,以及對大道渴求的怨念罷了。但對於純物質方面,又或者除了信仰資源以外的利益追求,金溪江神其實都沒有妄求許多。

就比如李牧魚在“彼岸花”事件的態度上,李牧魚總以為天庭會想方設法地奪取彼岸花,從而制衡冥界來獲取利益。但是真實的是,天庭雖有制衡之意,卻從未想過奪取李牧魚的彼岸花分毫。

甚至,最後李牧魚決定將自己那半部分的氣運作為籌碼與冥王談判交換,作為旁觀者的紫陽神君,一直都是以支持觀望的態度站在他那一方,而從而插足任何。

而這一點也突出點明了,作為真正的神,一個統領生靈,統領萬物的神,即便是天庭也好,冥界也罷,他們最終爭奪的也只是各地界的氣運罷了。

對於彼岸花這種單純贈加冥界氣運之物,天庭壓根都沒有把重心放在上面,甚至還會反過來幫着李牧魚,去談判。

或許是被低估,又或許是真的偉大,其實對於出身妖族的神靈來講,李牧魚這個以“人心”作為論斷依據的判斷,還是太武斷了些。或者,換一種角度來講,李牧魚這個神當得,壓根就已經不合格了。

“呼——”

鼻息微重,在不知不覺之中,李牧魚竟連嘆了好幾口氣,抬起頭,看到冥月的眼神,李牧魚也不由得苦澀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有的時候,確實是想得越多,便做得越錯。”

冥月不知道為什麼就在片刻之間,李牧魚就忽然得出這麼一句結論,但僅是瞬間,李牧魚便再次搖了搖頭,淡笑着看着冥月,頗為直白地說道:

“冥月,你這一次令幻魔蝶喚我來此,應該不單單只是這一件事吧?”

百年修為,早已可以令李牧魚對自己的所有情緒收放自如,只是方才,在舊友面前沒有設防,便不小心讓冥月看了笑話而已。

“沒錯,李牧魚,這一次我邀你過來,除了告知你身份之外,確實有一件事想找你幫忙。”

“願聞其詳。”

呼——

蓮瓣妖冶,冷潭清冽,在冥月揮袖之間,在寒潭旁,忽然憑空出現了一處石椅涼亭。

“先坐吧。”

依言,拉開石椅,李牧魚很快地便落座在涼亭之中。只是石椅冰冷,內含冷冽,剛一貼近,李牧魚就能感受到整個涼亭之中所散發出來的法力波動。

“居然是擬物之術,冥月,沒想到你的法術造詣居然已經如此高超了。”

察覺到了不同,李牧魚很快地便推斷出了“答案”,只是在同冥月真正確認之後,他對冥月的忽然又多了幾分陌生感。

“只是對法則之力運用的皮毛罷了,論起真正的擬物之術,我這充其量,也只是一個障眼法而已。”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