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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杯酒飲下,眾人臉上均有了笑容,暗贊陳狀元胸懷博大,氣度非凡。

嚴晟也第一次正式地看了陳祖謨一眼,想着此人不愧是小丫頭的生父,也有幾分能耐。再看遠遠坐着的小丫頭臉上掛着跟旁人無異的笑,心中又冒出“青出於藍”四字,眼角便帶了笑意。

陳祖謨過來敬酒,見嚴晟斂笑飲下,他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深深給嚴晟鞠了一躬。

晟王喝了,餘下來的眾人也就好辦了。

小暖看着陳祖謨一桌桌地敬到自己面前。

待管家介紹完她的身份,小暖含笑舉杯相敬,“祝狀元與郡主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天天打架!

“秦少爺小小年紀便能執掌綾羅坊,後生可畏。”陳祖謨笑着與小暖碰杯,父女二人共抬首,飲盡杯中酒,又相識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知道內情的烏羽、趙書彥和齊之毅,看着這一幕感覺甚是微妙。特別是烏羽,他似乎受到了什麼震動,獃獃地發愣。

陳祖謨敬完一遍,走路便有些打晃了,他回到第一桌再敬幾位貴客,烏錐飲下第二杯便站起來告辭。

眾人見烏錐起來了,皆偷看晟王。這裡身份最尊貴的晟王還沒走,烏錐就告辭,似是有點不懂禮數。

小暖獨自灌了一杯酒,目光在三爺和烏錐之間來迴轉悠。

但見烏錐走到嚴晟身邊拱手彎腰,“小人不盛酒力,先行告退。”

嚴晟點頭,“將軍慢走。”

眾人皆驚,烏府的管家居然是位將軍?

烏錐面不改色,“小人解甲多年,愧不敢當‘將軍’二字。”

說完,他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烏羽面前,彎腰行禮,“少爺,老奴護送您回府。”

不是請求,而是強制的。烏羽端着酒杯看了他半晌,忽然勾起嘴角把杯子一丟,站起身走了。

把二人送出門的陳家父子一臉懵,猜不透烏羽的身份。

不止是他們,堂內之人也四顧茫然,趙書彥低聲問小暖,“這烏羽?”

小暖的眼睛微眯,“他給晟王叫三哥,現在看來應該是三表哥才對。表哥上次得來的消息,應是假的。”

趙書彥曾說烏羽與烏將軍府沒有關聯,趙書彥異常驚訝,“表弟的意思是烏羽乃寧平公主之……子?可公主只有一女啊!”

小暖托腮而笑,“誰又能說他一定是男子呢?”

趙書彥看着女扮男裝的小暖,微笑點頭,“表弟言之有理!”

約又過了一刻,嚴晟起身,眾人齊刷刷地站起來恭送他離府。陳祖謨和柴智歲把嚴晟恭送出門,雖然嚴晟一句話都沒有說,但他們還是覺得非常的有面子。

陳祖謨挺直了腰桿,笑得一臉得意。

晟王一走大夥便坐不住了,今天出了這樣的大事他們都急着去打聽吉凶,於是也就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大堂里就剩了陳家幾人和柴智歲。

陳祖謨臉上的笑被掃得乾乾淨淨,柴智歲琢磨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場面話,“這樣也好,無人鬧你和妹妹的洞房了。”

小暖出門與趙書彥告辭後,帶着綠蝶往三河街走。

見小暖什麼也不問,綠蝶心裡甚不安穩,“少爺?”

“你跟在我身邊覺得委屈吧?”小暖帶着笑,“要不然你出師之後一定也是皇子身邊的高手,何等的榮耀。”

綠蝶連忙轉到小暖身前行禮,“少爺如此,綠蝶惶恐。”

“惶恐?”小暖拍拍她的肩膀,輕笑道,“該惶恐的,是我才對。”

綠蝶真誠地道,“不管少爺信與不信,綠蝶是心甘情願跟在少爺身邊的。”

小暖臉上依舊帶着笑,“是我喝多了失言,你莫怪罪。”

綠蝶連忙搖頭,護着她一路回到小院。

打開院門後,綠蝶忽然護着小暖退後數步,“姑娘,退,院中有人!”

小暖的心頓時懸了起來,高聲喚道,“大黃,大黃!”

“汪!”大黃叫了一聲躥了出來,小暖和綠蝶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大黃這樣就是無事,許是秦氏和小草回來了,兩人步入院中,卻見三爺嚴晟坐在桂樹下的石凳上。

綠蝶立刻單膝點地,“三爺。”

嚴晟點頭,不待他吩咐,綠蝶便十分有眼力地退出院門。

院內只剩兩人一狗。

月光下,嚴晟見小暖和大黃都瞪大眼睛望着他,沉了沉才道,“過來坐。”

“不敢。”

“汪!”

“生氣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月色,小暖覺得三爺的語氣從未有的柔和,一定是她喝多眼花了。

“汪!”大黃先開口,不過它說什麼沒人明白。

“沒有生氣,是晟王您身份尊貴,您面前日爰哪敢坐。”小暖低頭,聲音細細小小的。

還真是個小丫頭,嚴晟嘆口氣,“該叫我什麼?”

小暖抿抿嘴,賭氣喊了一聲,“三舅舅。”

噗通一聲,一個人影從桂樹上掉下來,又立刻爬回樹上……

小暖抬頭看着,忍不住笑出聲,大黃也吐舌頭哈哈着。

嚴晟淡定地擦掉灑在手上的幾滴熱茶,“坐吧,再這樣下去便顯得孩子氣了。”

我本來就是個孩子!小暖坐在離嚴晟最遠的石凳上。

嚴晟道,“我是誰,並無關礙。”

小暖抿抿嘴,“我爹爹娶了郡主、有了個郡王岳父本來還不夠,現在又又多了個捧場的金吾衛大將軍親王皇子堂弟,怎麼會無關礙?”

關礙大得很!她雖然從沒打算依靠三爺,可在內心裡她已經把三爺和趙書彥劃在同一邊,當成她最可靠的盟友了。所以她身邊的丫鬟是他的,鏢局是他的,甚至服裝代言人也是他。小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倒好,一轉身他歸敵營了!

明明知道不應該,但小暖還是委屈地想哭。

“不過是官場做戲而已。”嚴晟失笑,“我兩次叫你到身邊,不就是想立你的身份么?你日後該如何便如何,若是秦日爰欺負到你頭上,你可以找我去給你捧場。”

小暖詫異地抬頭。

嚴晟面不改色,“至於捧場的價碼如何,到時我們再談。”

小暖抿嘴,“日爰區區草民,有什麼資格跟您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