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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八百兩,加上上一案被罰的一千兩,也就是說,陳祖謨已經欠朝廷銀五千八百兩!

五千八百兩是什麼概念?

若按一文錢約等於一塊錢的購買力換算,五千八百兩相當於現在的五百八十萬塊!

五千八百兩對於陳祖謨來說是什麼概念?

若他的官位還在,這數字會讓他肉疼但不至於心疼,但現在他只是個白身進士、三甲頭名的狀元,沒了俸祿,只有朝廷每月下發的廩米兩石,已現在米價算,兩石米也就七兩有餘八兩不足。

他當秀才時每月廩米六斗。從秀才到舉人,從舉人到進士,其難何止上青天,廩米卻只漲了一石四斗——到了兩石!兩石米夠幹什麼?連現在陳家主僕的一月的飯菜錢都不夠!

不是朝廷吝嗇,而是因為讀書人考取進士後就可出仕為官,為官後有俸祿、有巴結你求你辦事的人、有各種各樣的進項和好處,這微不足道的廩米哪個還放在心上!

陳祖謨當禮部員外郎時也不曾放在心上,可現在卻成了他唯一的進項!

跪在墳頭邊的陳祖謨看着父親的墓碑,覺得腮幫子疼牙也疼。原以為父親審時度勢,gāozhān遠矚,做事最有條理,進退最有度……沒想到他竟辦下這樣的糊塗事。現在這等境地下,讓他拿什麼還上這筆銀子?

朝廷的罰銀超過一月不還,可是要充刑的。但就算把他手裡的銀錢全部拿出來,也不夠一千兩了。這第二筆倒還可以緩一緩,第一筆再有十幾日就要有衙門的人上門來討了。

他離開濟縣時收的孝敬是不少,但他去了京里孝敬旁人的更多,而且他還租了宅子養家……想到那個每月一百兩租來的,承平王府邊上的兩進宅子,陳祖謨就肝疼。陳祖謨從京城回來時,還不曉得會被罷黜,是以明知三年不能回京,但柴玉媛還是沒有把房子退租。想的是她守完熱孝回京也有個落腳地。

陳祖謨被罷官後,曉得這幾年再進京怕是難了,便是歸京也用不到那麼好的宅子充門面,就想着讓人回去把宅子退了。

可人還撒出去就吃了官司,待官司審結後他再撒人時,柴玉媛卻說她已把那宅子買下來了!

見承平王府倒了,原本握着那塊地死也不肯賣的主家立刻肯出手了,柴玉媛得了消息也沒跟他商量,便派人進京買了!

人家說,要給他個驚喜!

人家用的是自己的嫁妝,沒動陳家一文錢!

陳祖謨便是氣成了鼓肚的癩蛤蟆,也說不出一句話!

他不知道柴玉媛手裡還有多少嫁妝,但他知道因為父親之故被罰的這些銀子,如果柴玉媛不主動給他,他就不能伸手給柴玉媛要,否則他這一家之主還有何顏面!

這缺口該怎麼補上呢?陳祖謨回到茅屋裡,琢磨着。

濟縣的故友一個個被他在腦中划去或者被朝廷划去,只剩下兩個不遠不近的後生。陳祖謨在趙書彥和秦日爰這對錶兄弟之間徘徊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找秦日爰。

因為笑面虎趙書彥為人圓滑老練,不似秦日爰,因年紀小還有一些赤子之心。而且,就前途來說,秦日爰的綾羅霓裳,不可限量!

被陳祖謨惦記的秦日爰,正陪着他前妻,在秦日爰的第一庄的棉花地里用收拾棉花。秦氏去各處花房跟花匠們請教了一圈後,找到棉花落桃的原因又兩個:一是雨水多,二是棉花植株間距離太近導致枝葉攀搭,下邊的棉桃見不着光又被地上的熱氣蒸着,才掉的。

第一庄的棉花的株距,是小暖從徐州請來的五個花匠訂下的,已比他們把棉花當觀賞花卉不在乎落不落桃種時的植株拉大了一倍,但誰想到還是密了。

把已經結了棉桃的,半人多高的植株拔掉是捨不得的,所以秦氏跟莊子的第二管事牛大水和花匠們商量過後,便折中了一下,剪枝剪葉讓下邊的棉桃透氣。

秦氏一刀剪掉棉株的尖端,又剪掉落了桃的空枝和兩片擋住下邊棉桃的大葉,把剪下來的東西統統塞進系在腰間的包袱里,皺眉跟小暖道,“你爺咋就能……干出這樣的事兒呢!”

小暖也咔咔地剪着,“財迷心竅唄,吳家願意拉我爹當靠山,肯定許了不少好處,我爺爺當然願意入股。因為錢在手裡攥着不會生錢,只有投進去做生意才能生大錢。”

“得虧你爺爺只投了錢沒摻和糧食的事兒,否則你和小草……”秦氏後怕地道。吳家這次犯的可是掉腦袋株連近親的大罪,一家子被抓的差不多了。加上摻和進去的另外兩家糧商和展家的人,聽說牢里人滿為患,隔着老遠就都能聽到哭聲了。

小暖搖頭,“娘應該說:得虧我爺爺死得快!”

這事兒還真得感謝皮氏把陳老爺子折騰得躺下就說不了話、起不來,沒幾天就去了。

若是陳老爺子不病,見到屯糧危機爆發,一定會找吳家退股,吳恙那毒蛇一定能想辦法把陳老爺子繞進去,然後把陳祖謨拖上賊船;若是陳老爺子病了後還能寫字說話,也一定會把這事兒告訴他兒子,陳祖謨就算知道其中的厲害,但為了錢也會找吳恙一兩趟講道理,這就真得說不清了。

“那是你爺爺,話可不能這麼……直白地說。”秦氏嘀咕了一句後,雙手合十念道,“無量天尊,菩薩保佑,咱們抽空去長春觀燒香去!”

小暖點頭。

“不過出了這麼大事兒,你爹就一點兒事兒沒有?”秦氏又問,總覺得這樣太便宜了,三成暗股呢,就算什麼也干也算個小東家啊。

小暖笑了笑,“怎麼會沒事兒,娘放心,牆倒眾人推,很快就會有消息了,他跑不了。”

“會咋樣?“秦氏立刻問道,心裡很複雜,希望陳祖謨被罰,又怕罰得狠了牽連自己的兩個閨女。

經常研究邸報的小暖很有條理地道,“這要看是哪位御史參他,要看選的時機,要看那天聖上的心情如何,娘放心,就算我爹有事兒,也牽連不到我和小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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