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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說的在理。如果自己過去,渣爹就會用父親的身份壓她。如果娘親去,他就沒臉開口了。小暖吩咐道,“張冰,風露,翠巧,你們三人跟我娘一起去。”

可惜綠蝶不在,讓她跟着最合適。

“汪!”大黃立刻叫了一聲。

“大黃也去。”小暖補充道,大黃跟綠蝶起到的效果其實差不多。

待娘親出去後,小草拉住姐姐的手,軟乎乎地道,“姐,咱們去聽着爹要說什麼,成不成?”

“當然成,走!”

倆小丫頭經抄手游廊穿垂花門,輕手輕腳地進入前院會客廳旁的小廳內。

大周待客之道男女有別。若是男客來,應是男主人在會客廳接待;若是女客來,要麼去內院要麼在會客廳裡邊的小間內,由女主人接待。男尊女卑,所以小間比外邊的會客廳小一倍還多。

若是來的是兩口子?

那當然是……男主人在大間接待男客,女主人在小間接待女客!全部坐在一個屋裡說話是不可能滴。

小暖家只有女主人,所以男客來就在前院的會客廳接待,女客來就到內院的堂屋接待。

會客廳內,正在為廳內精緻的博古架上擺着的破石頭、爛樹枝和針線笸籮而發笑的陳祖謨,聽到腳步聲回頭見到穿着麻布孝衣的秦氏帶着一幫子人和一條狗出現在門口,眉頭就深深地鎖起。

他與秦氏已經合離,應該避而不見才對!所以不該是小暖來么?這女人來做什麼!

再者說,見客不該穿得整齊體面、遵分稱家么?穿孝衣見客算怎麼回事兒!

秦氏可不管陳祖謨是什麼臉色,徑自走到主位上坐定,待僕從在身後一字排開後才冷冰冰地問,“有事?”

陳祖謨頭上的青筋嘎嘣一聲跳起多高,“小暖呢?”

“她連着做了幾天法事累壞了,在裡邊歇息。”秦氏道。

陳祖謨有心拂袖而去,但他也明白這次出去了下次不一定能進的來,只好迅速調整策略,耐着性子講道,“在下有兩件事想與秦夫人商量,可否?”

陳祖謨以眼神示意秦氏身後和旁邊的大黃狗,讓秦氏把這些“閑雜人等”趕出去。

秦氏怎麼可能聽他的,“我和你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事兒,說吧。”

陳祖謨額頭的青筋又往上蹦了一寸!

明明他有人人羨慕的的涵養和耐性,連陳祖謨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每次面對小暖母女時,他所有的耐性就會蕩然無存。這三個人簡直就是他的剋星,他上輩子一定是欠了她們的,所以這輩子她們才會處處跟自己過不去!

陳祖謨暗誦幾句聖賢書,才能心平氣和地道,“秦夫人種棉花做棉衣送去金吾衛,此等高風亮節在下敬佩之至,我濟縣能有秦夫人這等奇女子,百姓與有榮焉……”

聽着陳祖謨巴拉巴拉地在外邊誇娘親,小暖和小草聽着都覺得她爹這次跟往常不大一樣:這是嘴上抹了蜜才來的?他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外屋的秦氏看着陳祖謨的嘴臉,聽着說半天沒一句實話,就忍不住琢磨這樣的男人,她當年是怎麼能忍得住,任勞任怨、做牛做馬地伺候了他十三年?

絕對是腦袋進了漿糊!

不跳出火坑,真不知道她和孩子們以前過得是什麼鬼見愁的日子!

陳祖謨說得嗓子都幹了也不見秦氏有個笑模樣,也就停下了。他掃了一眼秦氏身後的兩男一女和旁邊打哈欠的大黃狗,見沒有一懂規矩的過來給他倒茶,只得吞了口口水,接着講道,“不知這獻棉衣,是秦東家還是秦夫人的主意?”

“我提的,秦東家也覺得好,咋了?”秦氏不咸不淡地道。

你提的才有鬼!你個無知蠢婦怎麼可能有這等真知灼見!不過,陳祖謨還是面含迷人的淺笑道,“秦夫人果然是……”

“行了,說事兒!”秦氏真聽煩了。

“汪!”大黃見主人不高興了,立刻站起來隨時準備衝上去開撕。

陳祖謨身後的陳忠和陳町都嚇得後退一步,不敢與大黃硬碰硬。他們倒不是怕打不過一條狗,而是這條狗背後的一家子人,他們真惹不起。

陳祖謨暗道了幾次“為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後,才接着道,“秦夫人和秦東就做出此等壯舉,論理應上書衙門以表心跡,這件事在下願為秦夫人代勞。”

小暖聽到渣爹的來意,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牛!這種沾光的方法都能想出來,他真是牛!

“我會寫字,用不着你代勞。”秦氏乾脆利落地拒絕,不過還是得體地加了一句,“東家那邊用不用我不曉得,你自己去問。”

“這不是會寫字便能做到的,須得潤色成章,前後呼應才能呈上去。若是秦夫人用詞用典不慎,便會引人詬病,輕則貽笑大方,重則前功盡棄。”陳祖謨挺直了腰桿。若論寫文章,他認第二這大周無人敢認第一,因為他可是建隆帝欽點的狀元!

“第二件事是什麼?”秦氏不想跟他矯情。

果然不識好歹!陳祖謨覺得秦日爰比秦氏識貨,決定待會兒再找秦日爰去毛遂自薦,便接着道,“秦夫人和秦東家會因此得朝廷的嘉獎,日後身份遠非今日可比。到那時,來給兩個女兒提親的人家定然會踏破陳秦兩家的門檻。小草的親事為時尚早先不論,不知小暖的親事秦夫人有和打算?”

“陳祖謨,你是記性真不好還是裝蒜?”秦氏最敏感的就是他插手兩個閨女的親事,一聽他提這個,立時就火了。

大黃低聲嗚嗚着,就等主人一聲令下就衝上去,賀風露和張冰也配合地捏拳頭響了幾聲。

陳祖謨臉皮有點發紅,不過還是硬撐着道,“秦東家宅心仁厚,待秦夫人與小暖很是慈寬。他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論都配得上咱們的女兒。而且他對小暖也有好逑之心,只要陳某稍加點撥他定會歡天喜地地請媒人來提親。此真真乃天作之合,秦夫人覺得可否?”

秦氏看着陳祖謨,簡直不知該說什麼話。

陳祖謨以為自己說動了秦氏,趕忙又加一句,“有了獻上棉衣的功勞,秦東家的生意定會踏上平坦大道,一日千里不在話下。小暖嫁給他,百利而無一害。”

“陳祖謨,我閨女的親事我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把她嫁給秦東家好幫你撈銀子的美事兒你想都不要想!”秦氏一指門口,“張冰,送客!”

說完,秦氏不再看陳祖謨那張“君子坦蕩蕩”的噁心臉,直接起身回內院。

被晾在廳里的陳祖謨,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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