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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憋得就剩下兩層布的錢袋子,想起還欠着秦日爰的那筆銀子,想到馬上要回鄉的秦氏母女,陳祖謨一陣陣地心焦氣躁,真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馬上要四月了,若是四月他還不回去還賬,已經返回濟縣的秦日爰定會跑到京城來要賬的,若是到時他還沒錢還,不被人笑話死才怪!

陳祖謨沉吟片刻,低聲道,“夫人,咱們到京中拜年已滯留多日,也該返鄉了。”

若是剛來的那幾天陳祖謨說返鄉,柴玉媛定會毫不猶豫地打包回去,因為那會兒她受盡了眾人的白眼和冷漠,難受又窩火。現在好不容易度過了最艱難的正月,進入她熟悉的生活節奏中,她可不想再折騰一次了。柴玉媛立刻祭出充足的理由,“再有兩月二哥就要成親了,咱們現在回去到時也得回來,不如等到二哥娶了親再回?”

“父親的忌日與二哥的大喜之日離得太近,咱們得早些回去準備着,到時再趕回來也無妨。”太后給柴智歲定的日子是六月初八,陳老爺子的忌日是六月十五,離得確實非常近。

柴玉媛才不在乎什麼忌日,最好回不去,回去了也是在臟臭的村裡遭罪,“七八天的功夫,總是能趕回去的。”

話雖如此,但六月本就多雨,若路上遇雨,他們被耽擱在客棧中無法及時趕回,怕是會被人說不孝的。陳祖謨沉吟片刻,“為夫先回去一趟,待到二哥成親時我再回來。”

柴玉媛一聽就覺得不對勁了,“你什麼時候走,不會是想跟小暖她們一起走吧?”

陳祖謨點頭,“她們有晟王府的侍衛護送,路上也安穩些。”

“不行!”柴玉媛立刻跳了起來,臉上的肉顫抖着叫囂道,“你跟她們回去算怎麼回事兒,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你不是說大伯待你親厚嗎,如果嫌棄孤身回去沒面子,那就讓大伯派人送你回去啊!”

陳祖謨皺眉,就算柴梓里待他不錯,但也到不了派人送他回鄉的程度。不過,若有柴梓里的人送他回鄉,絕對是夠風光了。晟王是王,賀王也是王……

不如,去試試?

第二日,陳祖謨到柴梓里的府里後,隱晦跟柴梓里提起自己要回鄉,又怕路上不太平的事。正春風得意的柴梓里聞言笑道,“聽聞小暖也要回鄉了,晟王必會派侍衛保護,你不妨與她一路歸去,便無須擔憂路上有匪患了。”

陳祖謨吞血含笑應下,“伯父所言甚是,前兩日祖謨的二女兒還問我要不要同歸呢。”

“小草確實是個好孩子,你可曾給她訂了人家?”柴梓里笑問。

陳祖謨心中一抖,“尚無,小草年紀還小,祖謨想等小暖成親後再考慮她的親事也不遲。”

有宮裡的貴人們喜歡,又有晟王那樣的姐夫,小草定會成為很多想躋身一等富貴的人家的首選,待到晟王娶妃後,定會踏破陳祖謨的門檻,柴梓里點道,“你也該想一想了。”

想是想,但想了有用么?沒有晟王護着的時候小暖都不聽他的,現在有了晟王,小暖更不可能把他放在眼裡。不過陳祖謨還是很有自信地躬身行禮,“伯父放心,祖謨明白。”

“那個小和尚便是你提起的圓通?”去羽林衛的那車上,三爺問起方才在第四庄見到的圓腦袋小和尚。

小暖點頭,“嗯,他每隔一兩日便會出城砍柴或挑山泉水,若是回來的早了就會到第四庄與小草和大黃玩一會兒,或者幫着收拾農田。三爺覺得有何不妥?”

“這小和尚的師傅是誰?”既然是永福寺的,就該是慧清的弟子徒孫了。

小暖早就查過圓通的事了,“是慧清的大弟子智信大和尚,智信還算是慧清坐下十八弟子中不錯的一個。”她師傅師無咎收了九個弟子已經不少了,人家慧清一口氣就收了十八羅漢,小暖想想就來氣,過兩天一定要說服她七師兄收上三十六個弟子!

三爺點頭,“你們與圓通來往也不無可,算是佛門之間多了個可從中斡旋的人。”

小暖點頭。

三爺深深地看了小暖一會兒,低聲問道,“我處處考量得失,可讓你覺得煩了?”

小暖忍不住笑了,“三爺覺得呢?”

三爺翹起嘴角,很是滿意。

“三爺,昌郡王已經到了。”馬車外的玄散低聲道。還不等三爺說話,小暖就鑽出馬車,規規矩矩地坐在玄散身邊。

玄散……

小暖板着三爺身邊人慣有的嚴肅臉,轉頭木然道,“玄散大人有事?”

玄散……

羽林衛軍營大門口已是人山人海了。不過見到晟王來了,大夥還是自發地讓出一條路讓晟王的馬車進去,因為這正主不到,他們也看不成戲不是?

小暖順着通道向里望去,見到柴嚴昌穿着一身常服,頓時失望了。他為毛不背着荊條?不是說自從廉頗之後,每個請罪人都會赤身背着荊條請罪么?白讓她期待了一個晚上。

小暖吐槽着也沒忘了正事,她用餘光打量着各色圍觀百姓,查找可能存在的危險。待到營門口時,她利索地隨着玄散跳下馬車,規規矩矩站在一旁,隨行的八個侍衛立刻有四個戰到她身後。

三爺撩起車簾出來時,人群中傳來陣陣驚嘆。

早就聽說建隆帝的三子晟王柴嚴晟貌若天神,眾人心中本已有了底,但第一次見他的真容,他們還是忍不住說一聲:這晟王也太冷、太好看了!

與他的冷然超脫比起來,古銅臉雙炯目突顴骨的柴嚴昌不再顯得英俊,只讓人覺得銳利而跋扈。

如此一站,高下立判。

小暖挺直了腰桿一臉的驕傲,因為這個讓眾人驚嘆的男人,是她陳小暖的呢,這感覺該死的好極了!

待三爺走到營門口,柴嚴昌才掛記幾分愧疚,搶步到了三弟面前,拱手彎腰,“三爺,大哥着實慚愧。”

為啥慚愧?

眾人拔長了脖子支棱着耳朵聽着,生怕錯過一個字。

三爺親手扶起昌郡王,客氣道,“大哥請起,你我兄弟之間,不必說這些。“

柴嚴昌挽住三爺的手,四目相望,深情交流。三爺邀請道,“你我兄弟多日不見,大哥進去吃杯茶?”

沒想到老三會請他進羽林衛的柴嚴昌立刻點頭,莫說去羽林衛,現在就是叫他進賊窟他也去,只要能立刻擺脫這尷尬的場面就好。

見這倆兄弟就這麼進了軍營,門wàiwéi觀的百姓立刻暴走了。就這樣就完了?到底為啥慚愧,又不說些什麼?這不是要急死人嗎!

聽着門口吃瓜群眾們的抱怨,小暖忍不住翹起嘴角,他們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柴嚴昌的目光忽然落在三弟身後這容貌稀鬆的小丫頭身上,“三弟,這是你的丫鬟?”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