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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以書還債,簡直有辱斯文!先生的手稿豈可沾惹銅臭!無知小兒!”狂熱書生瞪大眼睛,怒視小草。

這是挑釁!

大黃“汪”地一聲跳到小草身前,蓮年、友魚一左一右拉開架勢,居於小草身後的賀風露握住腰間佩劍,白衣飄飄,傲骨仙風。

居中的小草環抱小胳膊,鼓着腮幫子問道,“張嘴就罵人的,你說是哪個無知?”

妹妹這氣勢,真箇兩萬八!

小暖真想給妹妹鼓掌,韓二胖則一巴掌拍在自家二小子的大腦殼上,“看到沒?學着點!”

大庭廣眾之下,人沒什麼可怕的,倒是這呲牙咧嘴的掉毛畜生更唬人,狂熱書生被大黃的狗牙嚇涼了血,不敢回話。

陳祖謨更是肝疼,挑事的又不是他,大黃兇狠地盯着他做甚!莫不是……又想撕了他的衣裳讓他當眾出醜吧?

小草鎮住場子,就該自己出場了。

小暖上前一步站在大黃身前,向狂熱書生道,“這位公子說的對,先生的書稿自然是無價的,先生高才讓秦某慚愧。與此可直上青雲的高才相比,秦某那六千多兩紋銀,又算什麼!”

不是說四千兩嗎,怎又六千兩兩了?!張姓書商默默後退,他可沒啥高情,他只想賺錢,印了書賣出去還不曉得賺不賺得回來六千兩呢!

陳祖謨見此微微皺眉,他的手稿的價值可不止六千兩,陳忠挑的這書商,差勁得很!

陳忠也叫苦不迭,若真說六千兩,哪個書商敢接啊!

誰也沒注意到,消失的秦三又帶着一些山長茶宿的書生回來了,站在旁邊看熱鬧。

小暖抱拳慚愧道,“當日先生有難,秦某傾囊借錢相助,先生正月里跟秦某說準備好的銀錢忘了帶去京城,陳小暖姑娘說替先生還債,可先生高義拒絕。因此,陳姑娘向秦某說情,晟王也做了保,秦某將先生還賬時日延到今日。方才秦某來了,先生沒有一個笑臉,說世事難料感慨萬千,秦某何嘗不這麼覺得?”

眾書生一時沉默,一文錢難道英雄漢,讀書人囊中羞澀也是司空見慣,借錢的人見了債主哪個不是陪着小心,陳祖謨到算是獨樹一格了。

陳祖謨皺眉,小暖何時說過替他還債?雖說他一定不會用,但那死丫頭一定沒提過!秦日爰真是張口就來。

不過現在並不是矯情這些的時候,陳祖謨抱拳含笑剛要說話,不想秦日爰又開口了。

“先生為了天下讀書人嘔心瀝血出此奇書,秦某欽佩之至。秦某這時來要錢確實不知趣,秦某也想拍胸脯說一句這錢不用先生還的話。”

眾人瞪大眼睛,陳祖謨心中沒地時,小暖又激動道,“正月里,秦某進宮見了聖上,聖上讓秦某做好棉布衣裳後送幾件進宮聖上要試穿。”

給聖上做衣裳?眾人驚了,韓二胖直愣愣地問,“聖上不是只穿金絲銀線嗎?咋會想穿棉布?”

小暖差點笑了,金絲銀線穿在身上能舒坦了?

“因為聖上聽聞棉布柔軟又暖和還能大量生產,想為萬民做個表率。前幾日秦某在登州時,知府大人時拳拳相托,回來後知縣大人也是再三叮囑,讓秦某一定要配合秦安人和陳姑娘管好棉田、做好棉布。”

“秦某雖有點家底,但養着幾十個一等工匠,又要不斷改進織機,花錢如流水,實在是捉襟見肘。所以日爰才腆着臉,來找先生討賬,討來錢好去接着鑽研棉布。秦某不敢說不是為了自己賺錢,但何嘗不是為了這天下萬千寒士有寒衣過冬,解聖上憂心呢?”

“秦某雖是俗人,但也跟先生一樣,有為國為民的心啊!”小暖這情煽的,比陳祖謨還大,她自己聽着都起雞皮疙瘩。

“秦兄說的不錯!”

“秦兄不愧是聖上親封的仁商!”

秦二爺也道,“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更別提秦東家還是等着錢去做給萬歲爺穿的衣裳。”

這帽子實在是太大,書生們都不敢說話了。只有一個長臉短須書生道,“先生沒有賴賬的意思,方才還說去年就準備好了,哪來還了就是。”

“就是,小生想看看晟王的親筆,聽聞新入閣的晟王的字被聖上親口誇過,雲清先生也讚不絕口。”又有人道。

眼看着眾書生和村裡人都站到了秦日爰一邊,陳祖謨倍感凄涼。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應該是他拿出書稿後,這些眼中無俗物的書生替他聲討滿身銅臭的秦日爰,然後秦日爰不依不饒,最後書商幫他還債,拿書稿去刊印,賺了錢與他對半分才對啊!

為什麼有書生替秦日爰說話,為什麼書商也改主意了?

陳祖謨正想如何把今日先拖過去,待他與書商談好了再說還錢的事兒時,小草忽然一拍大黃的腦袋,想起來了,“我爹不是準備好了銀錢,是打算把家裡的幾幅古畫賣掉還債的。”

陳祖謨……

張姓書商一聽是名人字畫,眼睛都亮了,“不知先生家藏的是哪位大家的真跡?若是價錢合適,張某要了!”

陳祖謨……

小暖笑着與張姓書商道,“秦某現在囊中無物,就不跟張大哥搶了。”

“俺老張賺的是養家糊口的小錢,比不得秦東家的大生意。”比起刊書賺錢,張姓書商自然更想和秦日爰這個濟縣商界第一紅人打好關係。

一個四十多歲的腰間佩玉的書生站出來拱手笑道,“若是陳先生的字畫好,葛某倒想與張兄爭一爭。”

“我爹藏着好些呢,伯伯們不用爭,每個人都有。”小草甜甜地道,“爹爹,去把畫拿出來吧,這樣就不用去當鋪被人壓價啦。”

好些字畫?

“陳大兄弟這就不對了,藏着好些字畫還不把銀子還給秦東家,耽誤他在聖上做衣裳!”張氏又砸下一塊大石頭。

騎虎難下的陳祖謨咬咬牙,“諸位稍待。”

他轉身進屋後,眾人自發地找椅子凳子,韓二胖看凳子不夠,招呼兒子去店裡拿了幾條長凳過來。

待陳祖謨忍痛挑了幾幅字畫抱出來,就見院里坐了一院子的人,真跟等着看大戲一樣!

屋裡的皮氏氣得牙疼,很想出去用棍子把小草敲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