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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成死了?永福寺的主持慧清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這老不死的東西,終於死了!玄妙觀沒了師無塵,看他們還拿什麼跟自己斗!

袁府內,面上稍稍有了喜色的袁天成捏緊自己空蕩蕩的袖子,拿出龜殼幾次占卜後看着卦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皇宮內,正在看奏摺的建隆帝也不相信,“怎麼就死了?”

九十多歲的老人家,死了不是很正常嘛。高倉頡低頭,“師無咎未曾提及天師死因,現在他已與師無塵離開京城,趕往龍虎山。”

建隆帝揮手讓他退下,靠在龍椅上發獃。找了近二十年的人突然死了,建隆帝失望;本以為能得長生的人沒得飛升而是入了輪迴,建隆帝更失望。

連張昭成都死了,他還能得長生么?

“萬歲爺,會不會……張昭成沒有死,師無咎只是在故弄玄虛?”德喜猜測道,這消息來得實在沒有道理,若非親眼見到張昭成的屍體,他絕不相信。

不過,就算師無咎隨便弄具屍體來說是張昭成的,他們也沒辦法……德喜深感無力。

建隆帝猛地張開眼,“召袁天成。”

“師無咎和師無塵已經離開京城,聖上召了袁天成卜算張昭成的生死,確認了天師不在人世的消息。”玄散低聲道。

三爺微微皺眉,怎麼會這麼巧,他剛從小暖那裡得了張昭成的消息,他就死了?

“姜公,您看呢?”

姜公瑾撫須,冷靜分析道,“‘天師’對道派至關重要,若非真的確認了消息,師無咎不會任此事宣揚。所以不管張昭成是不是死了,從師無咎說張照常‘走了’的那一刻起,他就絕不可能再回來。”

因沒了小烏龜可養,所以回到三爺身邊做事的黑臉小廝木開嘟囔道,“十幾年前,永福寺的慧清就說張昭成已經死了。”

玄散也道,“這也許是真的,若是他還活着,聖上找了他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不光建隆帝那邊沒消息,就連他們也打聽不到張昭成的消息。一個活人,怎麼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

姜公瑾繼續道,“三爺,現在重要的是天師死後對整個局勢的影響。”

三爺點頭,不再糾纏天師之生死。

“龍虎山應無事,師無咎雖行事不羈,但他的九個弟子都很聽話孝敬。這些年龍虎山一直是師無咎主事,現在更是名正言順……”姜公瑾滔滔不絕地分析完龍虎山的局勢,接着分析京中,“玄妙觀少了師無塵,定會矮永福寺一頭,佛道之間會再起一番爭鬥;深信天師能長生的聖上也會對天師一脈失望。三爺覺得,還在琴鳴山上給聖上煉丹的天師徒孫姬景清,聖上會怎麼處置?”

三爺眸光一閃,或許琴鳴山上的姬景清才是其中的關鍵。姬景清的煉丹術是跟張昭成學的,現在張昭成自己都死了,聖上不會再篤信姬景清的丹藥能助他長生。

那麼……

“聖上依賴仙丹日久,應不會斷了。想必聖上會再尋煉丹能手,替掉姬景清。”三爺判斷道。

據說當年比試煉丹術勝過張昭成的袁天成殘了,張昭成死了,還有什麼人能讓建隆帝相信?這是個好機會。

三爺吩咐道,“玄散,派人盯緊大皇子和四皇子,看他們可有異動;再關注登州以北的變動,儘快鎖定朱遠帶着丹藥要去的地方。給二哥下帖,我要請他吃酒。”

“娘想長生不老嗎?”晚上小草睡著了後,小暖蹭到娘親身邊輕聲問道。

小草還小,對老和死有種天真的恐懼感。知道天師死了後,小草發散聯想到娘親有一天也會老、會死,這小丫頭傷心地抱着娘親哭了半晌才睡。

秦氏沒想到小暖也會問這個,“娘一個長生不老還是咱們一家子都長生不老?如果娘一個,那有啥意思?”

還不等小暖說話,秦氏又念叨起來,“如果就咱們一家子長生不老,別人都老死了,那咱活着也沒意思啊。如果所有人都長生不老,三皇五帝到現在,那各家裡得有幾千幾萬人?九州地方再大,也住不下啊。難不成到時候得人羅着人住?照娘說,還是平平安健健康康地活一輩子的好。你說是不?”

一千多年後,人可不就是多到得人羅着人住么,一棟樓要有幾十層,一層住着好幾戶,人擠人。

讓娘親這麼一念叨,小暖那一腦袋的念頭全沒了,翹起嘴角靠在娘親身邊應了一聲,“娘說的對,長生不老不好,一輩子平平安安最重要。”

“也不知道明天還下雨不,愁人啊……”秦氏又念叨一句,翻身拍了拍小暖的背,“睡吧。”

小暖乖乖躺在娘親身邊,安穩睡了。

第二天,小暖收拾整齊,去齊之衡家赴齊老爺的一甲子壽宴,給齊之衡撐場子。

若說以前她給齊之衡撐場子靠的是三爺的名頭,那麼現在她靠的就是正五品文昌郡主加晟王妃的名頭。這兩個名頭在齊家這樣的商賈之家一擺,艷壓群芳。

是以,齊老爺壽宴最尊貴的客人,就是小暖。齊家人齊刷刷地在門口迎小暖下馬車,小暖發現,趙書彥和齊之毅也來了。

多日不見,小暖有許多話想與兩位大哥講不過現在人多眼雜,小暖只得點了頭,便被齊家眾女眷擁進內院。

小暖母女三人曾在此處借住了一個多月,大夥也算熟悉,眾人與她寒暄幾句後,就壓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問,“郡主,天師真的去了么?”

小暖點頭,“師傅說師祖已經走了。”至於這個“走了”是什麼意思,眾人又怎麼理解,小暖就管不着了。

眾女眷一陣唏噓,年長的齊夫人說起她年輕時親眼見到的天師做法事呼風喚雨的情景還是激動非常,然後可惜道,“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齊之衡的妻子藉機問小暖,“郡主,您的師尊可會承天師頭銜?”

小暖搖頭,“我只是掛名的俗家弟子,師門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見小暖不願多提此事,眾人立刻就轉移話題,想聊起旁的。若說京城可聊的話題,當非過幾日就要拜堂的柴智歲和方挽離。可這兩個人與小暖的關係實在微妙,不能聊;與小暖聊一些珠寶衣裳類的話題,她不喜歡……

斟酌片刻,齊夫人咳嗽一聲,挑了個最穩妥的,“郡主家田裡的棉花,長得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