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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急促的腳步聲從山洞外傳來,燕初天視線望去,一衣着破爛,比起自己模樣更為凄慘與髒亂的中年男子快步跑入。

燕初天知曉他的身份,他是他這軀體原主的管家,名為張辰。家道中落,原本也算熱鬧的家族一息之間便變得無比冷清,隨即更是傳來就連宅院也被出賣抵押的消息,所有人都儘可能帶着能隨身攜帶的金銀細軟逃遁而去,唯有張辰始終對其不離不棄。

所以縱使燕初天不是這軀體的原主,也對張辰心存敬意。

“少爺,你醒了,這些…快吃吧!”

看着燕初天抬眼望來的目光,張辰緩緩走近幾步,從破爛骯髒的衣服下,拿出了一個由荷葉包裹的紙包。打開紙包,一股肉香便瀰漫開來,荷葉間正安靜躺着半隻烤至金黃的燒雞。

烤雞散發的清香是如此的誘人,哪怕燕初天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而見他的模樣,張辰自然再不猶豫,低下不過三四十卻已是佝僂的腰身,將燒雞遞至燕初天眼前。

近在眼前的燒雞讓燕初天下意識就伸出雙手抓去,不過伸至一半他突然停下手掌,繼而抬頭又看向張辰。看着張辰狼狽如同乞丐一般的模樣,燕初天怎麼會想不到,他該是如何在別人的白眼中辛苦賣力,才換來這樣半隻燒雞。

“辰叔,還是你吃吧…”

似乎早已料到燕初天的回答,張辰慈祥笑着搖頭道,“不用,辰叔已經吃過,這是給你剩下的半隻燒雞。”

然而張辰話音落下,他的肚子就不爭氣地響了起來,謊言不攻自破。這一幕更讓燕初天心中動容,絲絲感動之意不斷湧現,這種感覺…唯有在對他如師如父的李天雲身上才有過。

因而燕初天的聲音中都多出了一些哽咽之意,他將髒兮兮的手掌,在胸口稍顯白凈的領口使勁擦了擦,這才伸手用力將半隻燒雞從中間撕開,一半用手抓起,另一半遞迴給張辰。

“辰叔,我們一人一半!”

“這…”

看着燕初天的動作,縱使張辰本想反對,但燕初天眼神中的執着終是讓他打消了這種念頭,只能接過半隻燒雞,枯黃的面孔上浮現一抹無奈的笑容。

“好。”

見張辰接過殺雞,燕初天這才面露笑容,大口大口咬着濃香的雞肉,滿足說道,“辰叔,以後就不要叫我少爺了,叫我小初吧。”

或許是冥冥中的緣由,這具身體的原主叫做燕初,與他燕初天之名只少一個字。

“嗯,小初!”

張辰仍舊笑着答應,這更讓燕初天心中滿足,隨即與張辰共同解決起手中的燒雞。半隻燒雞,從來沒有讓燕初天吃得如此美味與滿足,他明白,這與他如今的處境有關,以後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再吃到如此美味的燒雞。

至於他是不是真正的燕初,已經不重要了。從今以後他仍舊是燕初天,也是燕初。

……

小半隻燒雞落肚,燕初天抹了抹手上的油膩,這才視線再度鎖定張辰,緩緩說道,“辰叔,明天帶我出去看看吧,我也該去做些什麼,不能再讓你一個人為我勞心勞力。”

無論如何,燕初天也不可能再讓張辰為了自己而奔波,他要做些什麼,讓這個連半百之數都不曾到達,但卻蒼老得不像話的老人能過得輕鬆一些。

而且縱使這裡是連天界都不知曉的凡塵世界,他也要嘗試究竟能不能走出這裡,回到該是屬於他的天界。不然,終有一天神域的陰謀會主動湧現,到了那時就是整個天界的災難。

燕初天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天界有他的美好,有他感激的蒼神宮,有他的敬重的師尊,更有滿天下的天界民眾。若是災難爆發,可能這一切都會轉瞬消失,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

“好!”

聽言張辰難免少許的驚然之意,在他的印象中燕初雖然懂事,但家破人亡的遭遇對他實在刺激太大,因此讓他心生厭世之意,不過現在讓他欣慰的是燕初似乎終於想通了。

……

一夜無話,直至天明。

日上三竿,燕初天才悠悠醒來,此時他發覺身邊的張辰早已不見。這讓他不免尷尬,看來是自己實在太累了,辰叔也應該是看自己熟睡的模樣才不忍心吵醒自己吧?

燕初天也不敢胡亂走動,只能等在山洞中,等待着張辰的歸來。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接近午時,山洞外才又傳來急促的凌亂腳步聲。他視線看去,果然是張辰的身影,不過他此時的模樣很是慌亂,枯黃的面孔上更是帶着一縷恐懼。

“小初…快走,有怪物…!”

“怪物?!”

燕初天臉色驚異,有怪物,難道是靈獸?如果真是靈獸出沒,對凡人而言倒還真是無法想象的怪物,畢竟在這裡初入修行的修者都是一方巨擘,就更別說比起一般人族修者來還要更為兇狠強大的靈獸。

只是張辰來不及給燕初天解釋更多,拋下一句怪物,驚慌的他便趕緊拉起燕初天的小手朝着山洞外跑去。燕初天雖然有着十六歲的年齡,但身軀很是嬌小,站起來還不足張辰的一半,而且他的樣貌也與前世截然不同,很是稚嫩,像極了十三四歲的孩童。

現在這副模樣的他,哪怕是天界無論是誰恐怕都不會將他和燕初天產生聯繫。

跑出山洞,燕初天瞥見周遭還有不少在山野間奔逃的身影。看來那所謂的怪物,出沒的動靜倒是不小,居然驚動了如此多的人。

張辰帶着燕初天竭盡所能朝着人群逃遁的方向而去,對此燕初天自然不會反對。如今的他就是一個脆弱凡人,不說碰上靈獸,就是遇上鄉野猛獸生命都是堪憂。

只是逃遁着,突然間奔跑的兩人便被一輛疾馳而過的馬車撞飛開去。兩人狼狽跌在山野窪地,燕初天還好,只是膝蓋有些淤青,可他目光看去,張辰竟是腦袋結結實實撞在一塊巨石之上,殷紅的鮮血流淌下來,染紅了半塊山石,讓他直接昏死過去。

一瞬間,燕初天稚嫩的面孔上浮現出濃濃的憤怒之色,一邊跑向昏死的張辰,一邊他森寒的目光射向那疾馳的馬車。他怎麼看不出,這馬車根本就是故意無視衝撞他們兩人!而目光射去,他正好瞥見馬車後門揭開的一角中,一張嘴角噙着冷笑的青年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