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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妖曾在運河各處大肆收養水鬼水妖,後來這事被李達給叫停了,水鬼都送給鬼兒砸建陰衙了,至於水妖,則被拉到揚州河段,自己眼皮子底下,以魚蝦蟹為食。

如果是其它鎮魔校尉,這時要麼被妖魔乾死,要麼就把妖魔變成功值,但李達例外,李達把它們當作食人魚一樣放養,在自己沒有魔船的關口,這是一種有效的防禦手段。

現在就是這手段生效的關口了!

李達雙手插入水面,在凡人肉眼看不到的世界中,一條張牙舞爪、盤曲虯結的巨大龍影從天而降,兩隻磨盤大的龍爪撕扯水面,剎那間,水浪一波又一波翻騰,或漩渦、或暗流、或巨浪,李達的神力比起與羅法鬥法的時候要強的太多了,幾乎憑一記之力,就製造了一場‘龍吐水’!

朱矮子的表情是┌〔。Д。〕┐這樣的,大有喊上帝和老婆一起來看牛魔王的架勢,這場面,這動靜,這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牛啊!

曾幾何時,朱矮子跟碼頭上的人說,李五爺是龍王爺轉世,天仙下凡;但天見可憐,這種事就連他都不怎麼信,也許人家李五爺的確是有點神異本事,但這可是龍王爺,不是什麼魚蝦蟹蚌啊。

但現在如果還有人對這道消息半信半疑的話,朱矮子保准一手摸着良心,一手大巴掌抽他,信不信!信不信!信不信!

四座竹筏上的殺手也產生一絲波動,天災,人可以不畏死,不畏禍,但是面對天災,沒人能夠保持情緒穩定,更何況竹筏下面還傳來一些撕咬的動靜,以及各種‘嘰嘰喳喳’的聲音。

河底的妖物,大抵比岸上的要臟,這是風水決定的,九州大地中,山川五嶽好比肌肉,那江河湖泊就是血管,出淤泥不染的是蓮花,江妖不是蓮花。

竹筏上的殺手抿了抿嘴,回想起了許久沒有的恐懼了。

‘轟’‘轟’‘轟’‘轟’

四聲鑽天而起的水浪正正從水底下爆出,竹筏又不是什麼重船大艦,繩子都被咬斷了,被被這瀑布一樣的激流一衝,瞬間就七零八落,二十四位殺手的腳同時被‘髒東西’給拽住了,然後‘刷’的一下,拉扯入河中。

誠然,在這絕地天通的世道,不僅是道士,妖魔鬼怪的大部分能耐都被封絕於另一個‘世界’之中,武行中甚至還產生一門獵妖人的職業。

拳師是不會做獵妖人的,無論是混江湖也好,還是給豪門大院做供奉也罷,都比上山下海跟妖怪玩命更值當,所以做獵妖人的,大多是一些小拳系中即將突破的打家,這些人需要大量的種葯輔助修鍊。

所以一般的妖怪甚至比不上厲害的械鬥打家。

但這是河裡,是屬於河妖的戰場,雖然一開始還有水猴子、怪蛇之類的屍體浮出來,但是隨着‘咕嘟嘟’的水泡,黑衣人浮起的屍體越來越多,血水像是水墨畫中的點綴,開始染紅這片河面。

朱矮子忽然感覺划船不用費力了,回頭一看,船隻下面汩起一團團水花,推着自己往河對面駛去。

恍惚間,朱矮子好像看到了水底有四五個身穿綵衣的小姑娘在嘻嘻笑着,皮膚像是白玉一樣,一對小臂按在舢板上,‘咿呀’‘咿呀’的用力,然後等到了岸邊,眼一花間,這些小姑娘就消失不見了。

只是舢板後面還有幾個掌印。

李達面無表情的踏上了岸,至少在揚州,他真不怎麼擔心自家的安危,人家是地頭蛇,他這是地頭龍,而且還是隨時能召喚神力的揚州龍王,但是這種在自家門口被人圍追堵截的經歷,卻讓他心頭火起,做大佬做到這個地步,就像是陳浩南在銅鑼灣被一群混混毆打成一團一樣,忒跌份了!

對岸的殺手默不作聲的看着他,李達也冷冰冰的看着對方,然後毫不猶豫的比划了個中指,好滴很,咱們慢慢玩!

“給我留幾具屍體,我回頭要認人!”

水面上浮出了一個紅衣女幻影,朝着李達盈盈拜下。

……

揚州漕口龍頭被人刺殺了,這毫無疑問是個震驚揚州的大消息,尤其是當十幾具屍體被人打撈上來後〔還有幾具被啃的不成樣子〕,大家都該明白,這都不能算是‘暗殺’,這是正兒八經的‘明殺’了。

一時間,揚州城內的三教九流齊動,或是為了表明姿態,或是為了洗刷嫌疑,那麼多號人潛入揚州不被發現,城內沒有人遮掩反倒是個笑話。

說實話,李達被刺殺造成的暗流,換成揚州知府都比不上。

一方面,從郭通時代開始,從一個碼頭到七個碼頭,再到上下游所有碼頭、渡口、船廠,加上大嫂十幾年的黑白兩道人脈,從郭通到李達,已經成功的完成了從江湖底層混混到地方豪強的身份轉變。

漢代把豪強叫做‘豪黨’,意指植黨成幫、把持地方的豪族,魏晉南北朝時期改叫土豪,指先世無高官重名而在當地有財有勢、但政治地位卻比較卑微的人。

隋唐五代的說法是‘豪滑’‘豪右’‘市井凶豪’,這就有點像是李達了,畢竟那時城市經濟已經相當發達了。

再往後一千年,那就是我市著名的……

知府大人第一時間派師爺前來慰問,他也擔心李達像他上一位那樣,動不動玩個大罷工,在這水運正忙的關口,那就真是完個蛋了。

而且尋常豪強知府大人咬咬牙也就宰了,但李達不是一般豪強,他暗地裡還是陽司六品官,這年頭陽司六品官可是比錦衣衛千戶要牛掰多了,錦衣衛管的是秘密監視、肅反肅貪,獨立偵訊、逮捕、判決、關押拘禁,陽司範圍更大,只要跟妖魔鬼怪相關的事,它都能管。

至於是不是跟妖魔鬼怪有關,鬼知道,呃,鬼都不知道!

好在李龍頭很是通情達理,覺的不能因為自家小事就耽誤漕運,知府大人當即表態,一定要肅查全城,出了近百號持刀拿械的兇徒,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大案了。

牢獄總管惡面陳和醉人館的老許第一時間趕到碼頭,並接手了審訊工作。

對他們來說,李達不僅僅是良白羊姘頭那麼簡單,更是揚州這張江湖大網的最重要一節,說是門面也不為過,一旦他掛了,又在這個關節點上,不知多少武行拳家要扶持江湖勢力爭奪龍王位呢。

武行跟打行是兩碼事,打行是打手,武行可不是打手,假如地方勢力混亂,它們不介意插上一腳,做人供奉哪比的上別人供奉來的舒服。

不過刺殺不成,自然也要付出代價,據消息,至少有三波拳師在去揚州的半途中換了個方向,用不規矩的手段,你難道還指望別人按照規矩辦事?

這時候來插旗子,誰知道你規不規矩!

但身處暴風眼的李達卻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平靜,甚至於回來之後,他只是寫了兩封信,然後洗洗就睡了。

一份給南司衙門,告訴他自己被刺殺了。

第二份信給了御姐,問她漕運令牌收了多少。

然後諸事如常,是真的諸事如常,每日練拳、修行、琢磨神力,那《小玄篆書》上所有的低級法術都被自己學全了,從保胎到鎮宅,從抓鬼到潔廁,基本上手藝齊全,無所不包。

以後行走江湖就可以靠這手藝吃飯了。

李達正自娛自樂間,惡面陳找人來彙報,下面抓到人了,讓自己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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