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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項獄抬起了頭,忽然道。

李達記得對方說過,她能感受到同是上古血脈的同類,問道:“有熟悉的人嗎?”

項獄搖頭,思索道:“沒有熟悉的,很陌生的感覺,就像是擁有我族血脈的那一位。”

“這麼說又是兵部的人么,看來我們的想法是正確的。”

兵部的確是對江南武行有想法,而且有可能辰龍與武金剛的失蹤都是他們搞的鬼。

“我去會會他們,等一會再去找你。”

項獄說完,直接騎上一匹黑色駿馬風馳電掣的離開,李達想要說的話還沒有脫口對方就走遠了。

‘獄姐這是怎麼回事,這個關頭!?’

“五爺,上船嗎?”朱矮子悄聲問。

“上船。”

李達壓下疑惑點了點頭,一步踏入刑獄號,同一時間開拔的漕船至少有上百艘。

就好比洪門開堂必須要有山,這漕幫開會也離不開水,而且統一江淮漕門,必須要給外人一個光明正大的氣氛,若只是在揚州,會給人一種脅迫感,之前杭州龍王的跑路事件就是這種感覺造成的。

拳術再高,也怕人多,至少李達自己就不會輕易跑到別家幫會的地盤上。

所以這場漕幫大會的舉辦地點是運河下游的一段江心洲,距離揚州至少有兩百里的水路。

離開揚州範圍後,李達的神力開始一點一滴化去,最後僅僅保留了一成,這已經是龍王信仰開始覆蓋到運河各處河段的後果,若是在往常,神力更是一絲半點都保不住的。

李達面色不變,或許已經有人知道,他這個揚州龍王的‘神眷者’只要在揚州範圍內就是不可戰勝的,但在別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畢竟各處漕口跟陽司打交道的也有不少,這消息也不算隱秘。

但是別人不知道的是,這‘神眷者’的身份,只是自己的底牌之一。

……

項獄面如寒霜,但心情卻有些紊亂,上古血脈同樣是詛咒,那種日日夜夜被恐怖存在的視線所窺視,時時刻刻感受到黑暗又不可名狀的囈語,魔神在絕地天通之外宣洩着怒火,他們的怒火燒不進人道之內,卻能讓血脈傳承者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如今卻有人經過改造,可以間接傳承上古血脈?

她騎着馬一路奔到城外的一個荒村,那裡被洪水淹過,村民早就跑了精光,如今只剩下荒草野冢,柴房老屋。

她感受到的同類就在這裡。

柴門推開,俊公子推門而出,一身白衣像是白霧一樣貼在身上,笑吟吟道:“表妹,許久不見了。”

項獄冰冷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驚訝,“黃通!”

……

漕幫在江心洲建立了宗祠祖廟,有很多桿漕口的旗幟插在祠廟中,有某幫某派、又或者是老安慶的旗幟、更搞笑的還有關二爺、三清道祖的法旗。

很難把定性為一個黑色幫會,真要算的話,可以理解為當前生產條件下的大型運輸集團+半官方工會+江湖幫會+內河艦隊+前民間教派,內中組織人員更加複雜,水手、船工、江湖好漢、教會份子、官方人員,妖魔鬼怪潛藏其中都很有可能,畢竟淮河有四禍,運河怎麼可能沒有,當年開運河可是直接斷送了隋朝氣運,每年死在漕運上的人士不下上萬,鬼氣很重。

既然內中關係這麼複雜,李達為什麼非得去爭奪這漕運的龍頭,因為老話說的好,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介於江南繁榮的商業環境,其實江淮之地的漕幫早就轉型了。

除了運糧北上之外,它更多承接的是三通一達、某寶之類的平台責任,甚至於運河的主幹道都不再是最重要的,取而代之的是江南四通八達的水網。

在古代,無論哪種商幫,最厲害的商人永遠是銷售商,他們藉助簡陋的生產環境,通曉各地物價,買進買出,最早的商幫為什麼會成型,便是當地人在外地抱團取暖而已。

而且最妙的是,漕幫做為半個官方機構,很少有地方官員敢於‘殺雞取卵’,又由於江湖上的地位,可以支撐當地武行發展,半官半商半武半文,這才是李達和項獄謀圖龍頭寶座的真正目的,只要成為江淮之地的幫主,在武行和官方上就等於立於不敗之地,江南武行再怎麼亂,他們都可高枕無憂,甚至於就算朝廷上層想要對付他們,也要先掂量掂量。

李達的謀劃還有一層,一旦自己成為了漕幫龍王,揚州龍王的信仰就會潛移默化的覆蓋到數省之地,當地神祗反抗也沒用,神因人而生,這是祂們最強大也是最弱的一點。

跟各地的漕幫舵主陸續打過招呼後,李達雙眼微眯的打量着眼前這三位,倒不是說這三位在漕幫有什麼地位,只是他們腰下懸掛着的是陽司的鐵牌,兩個六品,一個五品,官都不低。

“李校尉,久仰大名,哈哈。”

“他們是誰?”李達毫不客氣的道。

“李龍頭,這幾位是我們的朋友,”煙城、還有南銅幾個地方的漕口主事連忙解釋道。

“漕幫辦事,需要外人進場嗎?”

其中那位五品校尉眉頭一顰,道:“李校尉,我們都乃同僚,何必這麼偏激,須知我可是五品,你也不過是個六品官兒。”

李達冷笑連連,“只要不做到鎮魔使一層,你官職多大與我何干,何況陽司明文規定不得內鬥,怎麼,你要與我斗一斗?”

其中一個六品校尉連忙道:“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什麼事大家都可以談嘛,這漕幫——”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漕幫,你是漕幫的人嗎,信不信我就算現在找人將你們打死,上頭都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李龍頭,這漕幫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南銅的一個舵主咬牙道。

“是與不是,我們且看再說。”

李達冷笑一聲,擺袖離開,同時他身後跟十幾位漕口話事人,這些都是李達和項獄一系的支持者。

這些人走後,那舵主才敢怒罵道:“真猖狂,他當自己是誰,羅法爺再世嗎?”

五品校尉同樣怒不可遏,“他好大膽子,真當有崇聖道君庇佑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六品校尉擔憂道:“大人,真要跟這位斗,我擔心上面的規矩。”

“漕幫這麼大的油水,誰不想吞一口,他以為他憑什麼能夠獨佔,連談都不願意談,擺明是要獨佔嘛,”另一個降魔校尉不忿道。

“我們不一定要跟他正面衝突,讓他當這個幫主很難,但是要他當不成這漕幫龍頭,這卻不是很難的事情。”

五品校尉眼神閃爍,很顯然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

“各位請回吧,明日的漕幫大會,還要麻煩各位多多支持。”

“那自然!”

“李龍頭來坐這個位置,正正合適。”

“一定支持!”

離開了眾人後,李達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間,思索了一下,從懷中取出一物,玉軸金卷,正是當初從羅法爺手上奪得的通漕皇旨。

“山主,你說這皇旨中的河神dàfǎ我可以修行嗎?”

‘胡說什麼東西,這可是羅教的根本法門傳承,你修行的可是上清正宗,怎麼這點道理都不懂。’

不同的法術需要不同的法術體系,這也是為什麼他最早得到的一炷香教的教主級邪法祭神法無法修鍊。

值得一提的是,正教的法術體系多有相似之處,而邪門教派卻恰恰相反,基本沒有重合的地方。

李達頓了頓,開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只需要讓人覺的我‘修行有成’,這樣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