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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達沒有理他,轉頭看向抓人的那個壯碩拳師,“在哪裡發現的?”

“就在出門後不久,街道上有人發免費的檀香,我感覺有點不對勁就追了上去,我追他就跑,我追他就跑,然後又來了兩個漢子,拳藝簡單的很,被我打暈了過去,我看這小子是個重要人物就帶了過來。”

“哦,”李達見對方身上一身紋身,好奇道:“你原來是哪個舵口的?”

“我是湖縣渡口的,我原來是在渡口收過河費的,恰好幫主你統一漕口,我便過來做事了,綁票打劫這種事我最擅長了,以後有這種事幫主都可以交給我。”

這個收保護費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

“呃——有機會的,”李達抽了抽嘴角,又轉向地上這個猥瑣男,“你是怎麼發現我是官家的人?”

“回官爺,是前些天有人來我們教地大鬧一場,那人就是官爺。”

按照陰陽譜上的說法,出這次任務的共有三人,有人跑的比他快李達一點也不驚訝。

“然後那位官爺呢?”

“官爺跟我們教主打了一場,也不知是誰贏了,反正那官爺之後就跑了。”

“跑哪裡去了?”

“這小人真不知道,不過有人看到他往衡山的方向去了。”

“說說你這個教派吧。”

河州城裡的教派叫做燈郎教,這還算是個正常的教名,畢竟民間邪教什麼奇葩名字都有,比如悄悄會、糍粑會、扁擔教。

“——我們河州城每到夜裡都會發生不乾不淨的事,有時候是人不見了,有時是家裡牲口被要死了,夜裡還能聽到‘細細簌簌’的聲響,有很多人都從城裡逃了出來,後來有人夜裡在家門口掛上一盞燈籠,只要燈光不滅,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就不會出現,後來越來越多的燈籠被掛上,教尊就在火焰中現身。”

李達有注意到,說這話時猥瑣男一臉的狂熱,這做不得假。

“既然你們教主這麼厲害,你還叛教?”小和尚湊了過來,一臉好奇。

“我怕死啊,”猥瑣男理所當然的道。

按照他的說法,燈郎教主似乎只是在黑暗中出現,驅逐怪異,從沒有現身,更沒有什麼教規法度傳下。

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當有一些信徒從燈焰中祈求出神力後,一個鬆散的宗教組織自然成形了。

而判斷一個信徒水準的最好方式,毫無疑問便是他傳播信仰的能力,漸漸第一代信徒有了分化,收納信徒少的叫做小香頭,而收納信徒多的則叫大香頭。

猥瑣男是最早信仰燈郎教主的一員,不過因為長相醜陋,一嘴黃牙,別說大香頭了,就算是小香頭都沒混上去,所以在被抓後直接就投降了。

“這邪教——還真有意思。”

李達本以為河州當地的邪教跟白蓮教、羅教沒什麼區別,無非吸納信仰、賺取銀錢,鬧的人家破人亡,但只聽對方的話,這燈郎教主居然還是個好教主。

“你不是說你們教主傳授你神術嘛,你展示給我看看。”

猥瑣男依言照做,他會的神術有三種,一種是燈燭咒,能放出一團比燈芯要大上一圈光芒,據說施展此咒能在夜間找到路線。

另一種是暗火咒,有與黑暗中的邪物進行一次對抗。

第三種是小光明法,能在夜間‘凈化’出一丈方圓的乾淨區域。

當然,這三種神術都無法倒映在普通人的眼中,不過由於河州的黑暗,這種神術的威力是得到承認的。

“這些法術我是真的都會,”猥瑣男忐忑不安道,他知道這些東西在外人眼中是看不見的,加上他這份尊容,萬一眼前的官爺也認為他在騙人,抬頭一刀,那可就真是冤死了。

“我明白,”李達點了點頭,“我看的出來。”

小號上線後,他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的神術變化,這做不得假。

“我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這個任務如果做好了,不僅無過,反而用功。”

“什麼事,”猥瑣男下意識的問。

李達目光轉向紋身拳師,“你帶他入會。”

“我?幫主,我沒搞過這玩意啊。”

“沒事,放貸的和傳教的基本上都差不多。”

猥瑣男和紋身拳師離開後,李達又看向小和尚:“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陪我去?”

小和尚連忙打了個激靈,“這城裡怪的很,我才不去呢。”

李達又看向張白鶴,張白鶴目光一亮,下意識的挺了下大白兔,李達猶豫了下,話在口中到底沒說出來。

對於這次任務,李達是本着能水就水的態度,畢竟他陰陽簿上可還有數萬功值,花都花不完,而且這裡不是揚州,真碰上了什麼老怪物那可真打不過。

所以意思一下就行了,對於明顯是大麻煩的衡山山神事件,他連碰都不想碰一下;這邪教也是如此,派個手下試探一下也算有交代了。

而且相較於這莫名其妙誕生的燈火郎,他對於這河州城夜裡的古怪反倒更感興趣。

……

猥瑣男帶着紋身拳師剛出了街道,兩個半大少年就圍了過來,驚呼道:“老大你總算回來了,我還擔心你被人bǎngjià了呢!”

“放屁,你老大我可是教主頭號大弟子,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他是誰?”其中一個少年看着長的五大三粗的紋身拳師,有些畏懼道。

“他是你家老大剛收的信徒,你們以後就叫他二哥。”

紋身拳師擠出一個笑容,可惜冷森森的牙齒混合顫抖的肌肉,着實讓人不敢有好感。

“哦,對了,折大香頭正在召開香火大會,老大你快點過去啊!”

“老折這小子又搞什麼鬼!”

折大香頭跟猥瑣男一樣,都是最早一批信奉燈火郎的信徒,只不過這位折大香頭長的英俊又能說會道,跟在他手下的信徒足有上百位。

等猥瑣男趕到聚會場所後,就見一伙人狂熱的舉起雙手,高呼“燈火大會!”“燈火除魔!”

而中央的功德箱則堆的滿滿的,中間的折大香頭高聲道:“只要能夠驅除xiéè,今生的福報便會降臨,這是燈火郎的神喻!”

猥瑣男氣急敗壞的沖了上去,“老折,你小子居然通過教主斂財!”

折大香頭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老許,你還是這般沒出息,這些銀錢都是為了除邪而準備的,你以為我會私用?”

“買什麼香燭能用這些錢?”

“那自然是燈火郎神賜的香燭,”折大香頭突然認真道:“前幾天那個人的來歷你也清楚了,是朝廷的人,一旦陽司派人過來,燈火郎必然會被趕跑,到了那時誰來庇佑我們整城的百姓,難道你來嗎?”

猥瑣男啞口難言。

“是,燈火郎要是走了,誰來庇佑我們整座城!”

“快滾開,別擋我們做事!”

“讓開,讓開!”

等這些信徒耀武揚威的推着功德箱離開,紋身拳師才咂咂嘴:“看來這信教的的確比我們放貸的來錢快,這些人都是趕着給錢啊。”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