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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遺塵自然知道郝瑜剛才要罵一些侮辱凌澹雅的粗言鄙語,所以他在郝瑜沒罵出口的之前便制止了他。

郝瑜愣了愣嘆了口氣說道:“唉,你說的對,就算要死也得像個男人,靠罵一個女人來解氣實在是有失風度,見笑了。”

李遺塵見郝瑜也冷靜了下來點點頭不再俯視着郝瑜,他摘下了腰間的酒葫蘆扔給了郝瑜,自己也盤腿坐在了郝瑜面前。

“嘗嘗,這酒可比上回那酒好喝多了。”李遺塵笑着說道。

郝瑜打開塞子,先是嗅了嗅,一股清淡醇厚的酒香撲鼻而來,郝瑜猛灌一口驚嘆道:“這麼好的酒,得多少銀子啊!”

李遺塵笑着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從汴州的唐府偷的,順便還坑了他們一百萬兩銀子。”

郝瑜膛目結舌,半天才苦笑道:“我們兩個人這幾日窮的連粗糠都吃不起了,沒想到你卻吃着山珍海味,這都是命啊!”

二人就好似許久未見的故友一般,把酒言歡,根本看不出兩個人有着深仇大恨!

沒過多久,一壺酒便被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完了,李遺塵自小喝酒,也練出了一副好酒量,絲毫看不出醉意。而郝瑜卻是臉色通紅,舌頭也有些大了,明顯是醉意上頭了。

李遺塵看着郝瑜的醉態淡笑道:“我想了想你剛才所說的話,你問我你想重建山海鏢局這有錯嗎?這沒錯!男兒立志報仇雪恨,復國復家這有什麼錯?但你錯在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竟想要以我的命來換取別人的幫助!欲成大事,首先便要有自己的底線,寧可我負天下人也莫教天下人負我!你負了天下人,天下人又怎會不負你!”

郝瑜不屑的笑了笑,“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你不是我,又怎會懂我?”

二人聊的聊的突然沉默了起來,許久過後郝瑜突然出聲道:“安姝....請你照顧好她!”

李遺塵一愣,沒想到郝瑜會讓他照顧安姝,他微微搖了搖頭,開口反問道:“你覺得我會在白虎鏢局待一輩子嗎?”

郝瑜非常果斷,當即說道:“不會,白虎鏢局只是條小溪,或許連小溪都稱不上,但你是條巨龍,白虎鏢局放不下你的。”

李遺塵不置可否,拿起酒葫蘆仰頭想要喝酒,可是空蕩的酒葫蘆里哪還有酒?李遺塵苦笑了一下將酒葫蘆掛回腰間開口道:“這寒潭香真不禁喝,下次還是買燒酒喝吧!”

這一次郝瑜並沒有與李遺塵搭話而是繼續說道:“我記得我曾與你說過,安姝她特別崇拜李遺塵,當我跟她說你就是李遺塵的時候,雖然她掩飾的很好,但我依舊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安姝是個好女孩,我配不上她,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李遺塵反問道:“你覺得她跟着我,日子會安穩嗎?”

郝瑜一怔,片刻過後緩緩搖了搖頭。是啊,李遺塵雖然猶如那池中金鱗一般,遇風雲,便化龍,李遺塵註定不會平凡!可也就因如此,李遺塵也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危險,天才夭折,這樣的事江湖中有太多太多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所有人都懂!

郝瑜轉頭看向了一旁沉默無言的安姝,只見安姝痛哭掩面,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失望。殊不知郝瑜不怕劍,不怕刀,怕的就是安姝這樣看待他!安姝失望的目光猶如一把箭狠狠的插入他的心臟!

郝瑜笑了笑,那笑容似苦笑似自嘲,“或許,命該如此吧!”這一刻的郝瑜,不是山海鏢局的少爺,也不是白虎鏢局的趟子手,他只是一個無路可走的平凡人。

看着郝瑜失神的模樣李遺塵心中並無憐憫,有的只是悲哀,不是悲郝瑜,而是悲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這麼一天,眾叛親離,無人為津!李遺塵緩緩起身擔了擔自己白衫上的灰塵,朗聲念道:“青山埋骨處,夜雨獨傷神!郝兄,一路好走!”

郝瑜面無表情的對李遺塵拱了拱手,將一旁的刀插在了地上,似乎並不想抵抗。

“鋥!”的一聲,劍出鞘,寒光現,劍鋒至,殺意濃!

魂殤劍鋒直奔郝瑜喉嚨而去,李遺塵的劍極快,顯然是想讓郝瑜沒有痛苦的離去。

郝瑜咧嘴一笑,這是他自山海鏢局被滅後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因為他終於解脫了,他緩緩合住了雙眼。

就在這時,李遺塵突然看到一道人影擋在了郝瑜面前,這人正是安姝!魂殤劍在斬殺郝瑜的同時必定也會將安姝的頭顱一併斬下,李遺塵想要收劍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臨時變換劍招,手腕翻轉,以劍脊打向了安姝!

“啪!”李遺塵雖然儘力收回了劍上的力道,可依舊不是安姝所能抵擋的,安姝直接被這一劍拍翻在地!她潔白的玉頸上留下了兩道血痕,所幸不深,倘若這一劍威力再大些安姝必定命喪黃泉!

“安姝你幹什麼!找死嗎!要不是我反應快現在你就成了我劍下亡魂了!”李遺塵衝著安姝怒吼道。

郝瑜也睜開了雙眼看着氣急敗壞的李遺塵又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安姝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急忙蹲在安姝身邊將她扶起關切道:“安姝你沒事吧!你怎麼那麼傻啊!我就是一個該死之人,不值得你冒死救我的命!”

安姝一把甩開了郝瑜攙扶自己的手,冷聲道:“你也曾救過我,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就死在大悲客棧了,現在救你也只不過是還你一命而已!”

郝瑜面露苦澀,開口道:“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還我什麼,你不欠我的,用不着這樣。”

安姝不願再與郝瑜說話,而是帶着歉意看着李遺塵,“李遺塵,對不起,我想請你饒郝瑜一命。”

李遺塵並沒有直接開口答覆,而是反問道:“安姝,你可知我失蹤的這幾天經歷了什麼?你可知我又是怎麼活下來的?要不是凌澹雅出手相救我也就死在駱子平手中了,凌澹雅也差點因此喪命!而這些都是拜郝瑜所賜!”

“可是.....”安姝還想要與李遺塵說些什麼,但是卻被李遺塵揮手打斷了。李遺塵冷聲道:“你有你的恩要報,我也有我的恩要報,郝瑜捨命救過你,你的這條命是他救回來的,可凌澹雅也捨命救過我!這件事我必須要給她一個交代!”

安姝的眼中淚水不停打轉,李遺塵毫不退避,注視着安姝的雙眼,安姝眼中的淚水終究還是流了下來,無語凝噎,淚水潸然,令人心痛。

安姝轉眼看向了李遺塵身後的凌澹雅,開口問道:“李遺塵欠你一條命是嗎?”

凌澹雅淡淡點了點頭,“沒錯,他的命是我救的。”

安姝高聲說道:“好,既然如此,一命抵一命,李遺塵欠你的命,我還給你,自此以後他便不欠你什麼了!”說完安姝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脖子便抹了下去!

李遺塵大驚,他根本沒想到安姝會自盡,想要出手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凌澹雅也是個女子,女兒心自然只有女兒知,她意料到安姝會自盡,心中一直做着準備,安姝抬手的瞬間凌澹雅屈指一彈!一枚石子直直射中了安姝的手腕,將安姝手中的匕首打飛了出去!

安姝捂着手腕痛苦的說道:“你連我自殺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李遺塵撿起了安姝掉落的匕首,長長的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