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不是韓文生，我們都不再是他們了！”韓文生放開了楊語蓉，但他的雙手仍死死的抓住楊語蓉的肩膀。
“我們走吧！離開這裡！”韓文生鼓足勇氣認真的說道。
楊語蓉眼睛瞪的大大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這個韓文生，這個因為愛而失去理智的存在。
“你說什麼？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說我們走吧！離開這！去一個誰都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好嗎？”韓文生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
楊語蓉卻忽而一笑，笑的很凄涼，她再次掙紮起來，想要擺脫韓文生。
可是韓文生的力氣太大了，她最終還是淪陷了。
“好……”楊語蓉的聲音很乾，她低着頭，不再看韓文生。
韓文生聞言大喜過望，他立即說道：“好，你同意就行，我這就去安排，晚上我過來接你，我們離開艾西瓦爾，離開這裡！”
楊語蓉沒再說話，她輕輕點頭，身體微微顫抖。
韓文生再次抱住了楊語蓉，並安撫道：“別怕，相信我，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不必要繼續折磨自己了，好嗎？”
楊語蓉靠在韓文生的懷抱里，默默的點頭。
……
旁觀者林森看的真切，尤其是韓文生帶着笑容急匆匆的離開病房的時候，楊語蓉的表情並非欣慰，相反她顯得很痛苦。
“怎麼我也跟着過來了？”維多利站在林森身旁。
林森無言以對。
“不過這樣也好，總比我們漫無目的的繼續下潛要好，說不定楊語蓉想讓你知道些什麼。”
林森看着病床上背對着他的楊語蓉，這個顯得很瘦弱，總給人一種楚楚可憐，讓人不由自主的就產生保護欲的女孩，在她那嬌小的身體內卻蘊含著連林森都自愧不如的勇氣和力量。
這不會是一個美好的結局的……林森已然看透。
……
到了晚上，韓文生果然來了，而且他比行色匆匆，表情也比上午離開時更加的緊張。
他一進屋就來到楊語蓉的病床前對她說道：“走吧，我都準備好了，我們今晚就離開。”
楊語蓉也穿戴整齊，她換上了水藍色的長裙，沖韓文生微微一笑。
“嗯……”
韓文生在楊語蓉的額頭上深深一吻，隨後拿出一個軍用隱匿斗篷將楊語蓉藏了起來。兩人離開醫院後，上了一輛黑色的柯瑞娜Z1，負責駕駛的是洛洛。
“先生，您真的要走？”
韓文生答道：“是的，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帶我們離開吧，洛洛。”
“好的先生，祝您好運。”
語落車輛開動，沿着艾辛瓦爾繁華的街道徐徐前行。
路上，終獲自由的韓文生激烈的擁吻着楊語蓉，可他並沒有注意到，努力回應他的楊語蓉始終睜着眼睛，帶着憐惜的痛苦，無聲的看着她的愛人。
車內，林森移開視線，他打量起這個自己從未到過的城市。
這裡的繁華程度令人眼花繚亂。
維多利欣賞了一陣激吻後，輕聲問道：“你說人死了，帶着過去的記憶和思維復生到底算不算復活？”
林森聞言不假思索的答道：“對我而言，死了就是死了，不會再復活。”
“為什麼？復活的她/他不是一樣的嗎？”維多利不太理解。
林森道：“不一樣，就算擁有同樣的外表和記憶又如何？我心中的她已經死了，這個人只是傀儡而已，自欺欺人罷了。”
“呵……”維多利的反應似乎不太認同林森的說法，她說道：“那我和你的看法就不一樣了，明明她就是活了過來，你可以和她繼續美好下去，但你偏偏選擇更悲傷的結局，這才是自欺欺人呢！”
林森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認知的角度不同，見解也就很難相似，起碼對於林森而言，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自我的認定都很模糊。
車輛繼續前進，當它駛出大都市，來到環宇高架的時候，楊語蓉忽然問韓文生道：“我們要去哪？”
韓文生答道：“去我朋友那。”
“朋友？”
“嗯……或許只是我當他是朋友吧，他每次見到我都很不待見，不過我現在唯一能信任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他了。”韓文生說著拿出了一張照片。
古董膠捲拍攝，經沖洗製作的照片上，大海邊站着一個弔兒郎當的大叔。
林森看到這照片沒有感到絲毫驚訝……只是很好奇，為何韓文生沒能一起前往。
問題一出現，林森就意識到了答案。
他默默地看着，看着洛洛把車開向一條漆黑的隧道。
……
當車駛出隧道的時候，車上的人員發生了變化。
韓文生不見了，車內又多了一個楊語蓉。
但一個面無表情，臉上還沾着血跡，一個神色倦怠而痛苦，她悲戚的縮在角落。
“我們對你很失望，你沒有把握好度，這讓計劃陷入了僵局。”面無表情的楊語蓉擦拭完臉部後將白手絹丟出車外。
角落裡的楊語蓉泣聲道：“對不起……”
“不必了，雖然我們的計劃被打亂，但目的已經達到，處理這一環勉強也算變量之中，你就安心的按照既定的計劃前往吧。”說這面無表情的楊語蓉打開了車門。
洛洛急忙剎車，可車停好時，她已經走了。
“小姐？我們還要繼續前往目的地嗎？”洛洛問。
楊語蓉擦乾眼淚，輕聲道：“走吧。”
……
記憶在這裡再次消失，眼前的世界依然是未知的深海。
維多利問道：“你看出真相了嗎？”
林森不說話，他或許有答案，可那些依然只是猜測，所以林森沒有回答，他繼續向下。
又下潛了大約十分鐘的樣子，前方的海底忽然又出現了黑點。
林森第一感覺就是又遇到了之前那種黑色的人。
但這一次，靠的近了，林森才看清，那些黑點並不是人類，也不存在第二個大陸板塊級別的楊語蓉。
它們是一座座高塔的頂尖，俯瞰上去一如黑點，到了近處便置身由高塔構成的森林。
這些筆直的白色高塔相互之間的間隔十分的統一，而且其上下的直徑也完全一致。要不是因為它們存在着窗格，林森甚至以為它們只是柱子。
“這又是哪？”維多利問了句廢話。
她都不知道的地方，林森又如何能清楚。
兩人順着高塔繼續向下，這一次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地面。
而且這次的地面不再是之前那種由人類的手腳軀幹和頭顱構成，地面上布滿了圓和正三角，它們以一種雜亂無章的狀態分布在地面上。
“啊哦，這下麻煩咯，這裡的源代碼都被牢牢的鎖止在一起了，想要用之前的辦法來找出出路看樣子是不行咯。”維多利走到一處高塔附近，她抬手撫摸了一下這白塔，隨後白塔居然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音律。
“咦？有點意思？”維多利又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白塔，這一次音律很清晰了，同時周遭其他的白塔也像是受到了影響一樣，它們一開始回應，很快，一傳十，十傳百，一道無形的漣漪推散向遠方。
林森看了維多利一眼，兩人立馬形成默契。
這一次換成林森來觸碰，維多利則負責給這些音律加上軌跡代碼作為“小尾巴”。
漣漪再次出現的時候，軌跡代碼以極快的速度奔赴遠方。
很快林森眼前又一次出現了區域全景描繪。
這一次林森所在的地方大的就有點靠譜了！
因為軌跡代碼在傳遞了數分鐘，擴散到幾千公里外之後，依然沒有找到該區域的邊際。
那麼也就意味着，這裡就是數序海洋的最深處了？！
正想着的時候，林森忽然聽到了一個不同於他觸碰產生的音符出現了，雖然它距離很遠很遠，但的的確確不是由林森製造的！
而且，那音律的音節十分的熟悉。
林森稍稍回想一下就記起來了。
音節傳達的意思是“我在這裡……”
是姐姐！
驚喜來的無比突然，林森立馬循聲前往。維多利緊緊跟在林森身後，她有點擔心的說道：“喂，萬一是假的的？是陷阱怎麼辦？”
林森卻道：“不會的，這些音節暗語是我和姐姐小時候達成的默契，它不單單有固定的含義，還有一隨機的音節變量！所以，不可能有人能複製它的！”
維多利還是有點懷疑，不過她也只能選擇跟在林森身後了。
兩人的速度比之前下潛的時候還要快，幾百公里的距離只用了不足五分鐘。
當林森來到那音節暗語產生的區域附近時，他發現這一片的白塔中有很多都倒在了地上，破碎的地面給人一種遺落古迹的感覺。
上前一些，林森定睛看去，這片一望無際的白塔森林深處還真的存在着一處失落的古迹。
只不過這古迹的樣子看上去有些熟悉……從側面看還不甚清楚，而等到林森來到正面，林森記起來了。
這……居然是一座用以瞻仰贊斯波爾女皇的紀念館。
從它的建造風格來看，它算是比較新潮的，頂多也就是兩百年前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