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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中元很清楚再回城池的後果,但他仍然選擇了回去,實則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需要理由,但他此刻卻想不出自己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只知道自己必須回去。

城中此時更加混亂,己方全線潰敗,已經沒有實質性的抵抗了,牛族的紅藍勇士正在四處放火,與此同時追殺僅存的幾位熊族勇士。

吳中元靈氣修為低劣,體內靈氣早已耗盡,加之分身乏術,也救不了更多的人,只能隱藏身形,往吳勤的住處躲閃移動,途中遇到落單的敵人就會放箭偷襲。

在距吳勤的住處還有兩條街的地方,他看到了已經陣亡的吳平蘇,吳平蘇身中數箭,頸部的一刀是致命創傷,割斷了她的喉嚨,吳平蘇仰面身亡,血流滿地,死不瞑目。

吳平蘇是他在大丘為數不多的熟人之一,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死去,吳中元心頭巨震,亦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恐懼,身體一直在不由自主的發抖。

恐懼和害怕並不丟人,這是人趨吉避凶的本能在提醒自己遠離危險,真正的勇敢不是不知畏懼,而是可以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懼,深深呼吸之後,吳中元抓起吳平蘇的弓箭背在身後,此前他曾經有過弓箭崩斷的先例,此時弓箭是他唯一的依仗,他必須保證自己身上有備用弓箭,不止是弓,他身上的箭也不多了,但吳平蘇身上沒有遺留箭矢,她的箭囊已經射空了。

移動的同時拾撿箭矢,前行不遠,又看到了熟人,應該是吳勤的副手吳振,之所以說是應該,是因為這具屍體的頭顱已經不見了,而在他的屍身周圍倒斃着六個敵方勇士的屍體,這些屍體的致命傷都是由下而上的銳器刺傷,吳振五行也是屬土,不曾晉身紫氣的勇士也有必殺絕技,他的絕招就是通過重擊地面,激起大片土刺。

這是他的最後一擊,此舉耗盡了他的靈氣,無力再戰,敵軍氣惱報復,砍下並帶走了他的頭顱。

吳中元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口呼吸,壓制自己的緊張情緒,連吳振都戰死了,城裡可能已經沒有幾個活着的勇士了。

待得情緒略有平復,自敵方留下的屍體上取得了足夠的箭矢,剛要離開,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調頭回去,自每一具牛族勇士的屍體上進行翻找,牛族的練氣法門很是平常,但他們會煉丹,這些人的屍體上或許會有補充靈氣的丹藥。

他此舉也是病急亂投醫,因為對於牛族的勇士來說,補氣丹藥也非常珍貴,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

但他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他真的自其中一具披掛着藍色披風的三洞勇士的腰上摸到了兩枚疑似物體。

這時沒有腰帶,都是捆紮腰繩,普通人的腰繩都是一根繩子或一根布條兒,但勇士的腰繩是一塊長約三尺的綢子,綢子寬約二十公分,是捲起來使用的,男勇士自左腰捆系,女勇士自右腰打結。

那兩枚玻璃珠大小的疑似物體就裹在那個倒斃牛族勇士的腰繩里,解開,鋪展,真的是補氣丹藥,他從未見過牛族的丹藥,但吳夲見過,牛族的補氣丹藥分為兩類,一種是提升類,一種是補充類,前者可以永久提升勇士的修為,而後者則是對勇士損耗靈氣的暫時補充。

這兩枚丹藥一枚是深藍色的,一枚是黃色的,深藍色的就是提升類補氣丹藥,可以幫助三洞藍氣修為的勇士晉身大洞深藍,而黃色的則是補充類丹藥,可以快速補充自身的靈氣虧耗。

這兩枚丹藥可以算是天降橫財了,如此珍貴的東西,哪怕在牛族也不多見,如果此人的同伴知道他身上帶有此物,一定會將其翻出帶走。

狂喜的同時,吳中元吞掉了那枚黃色的補氣丹藥,將那枚深藍色的丹藥藏於腰間,這枚丹藥蘊含有大量靈氣,不過只有晉身三洞藍氣之後吞服才能物盡其用,現在也可以吞服,卻會造成靈氣的大量虛耗,屬於嚴重浪費。

丹藥入腹,氣行周天,丹藥立刻開始散出靈氣,感知到靈氣在快速恢復,吳中元底氣大壯,這種感覺就像彈藥耗盡之後突然得到了大量補充,洞神修為所擁有的靈氣非常有限,大致估算,這枚補氣丹藥至少可以重複補滿數十回,等同源源不絕。

有了足夠的靈氣,移動之時便不再刻意隱藏,遭遇敵方勇士就會開弓激射,在沒有火器的年代,弓箭是為數不多可以遠距離攻擊的兵器,幾乎每個人都在練習箭術,但是受天賦所限,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吳夲,而吳夲之所以成為吳夲,是因為他性格孤僻,傷了聲帶之後口不能言,越發靜心專註,多年潛心浸霪才有此超凡造詣。

不過雖有出神箭法,奈何靈氣修為太低,相距十丈之內,紅氣修為目標的命中率和致死率可以分別達到十成和八成,但如果是藍色披風的對手,命中率和致死率就會降低許多,因為對手的靈氣修為越高,反應速度就越快,也就越有可能躲過箭矢或是避開要害。

距離的遠近,對方靈氣修為的高低,包括是正面激射還是背後偷襲,都會對命中率和致死率產生影響。而多支箭矢一同射出,其主要作用是累加傷害,並不能加快箭矢的飛行速度。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只要偶遇對手,沒有他不敢射的,當然,前提是對手的靈氣修為不是太高且人數不超過四個,如果人數太多,他便無暇兼顧。

片刻過後,吳中元趕到了吳勤的居所附近,此時戰事仍在繼續,圍攻吳勤的三人已經有一人受傷退出,姜百里取而代之。吳勤嘴角見血,不問可知已受內傷,但得牛龍鐧之助,靈氣不虞枯竭,而對方又無可以與之抗衡的兵器,雖然以一敵三,仍然不現敗像。

此時場外的觀戰之人只剩下了那個紫氣修為的中年婦人,此人面色陰沉,站在場外袖手旁觀。

吳勤自門外與姜百里等人激戰,在他身後的院子里也有人正在廝殺,吳大烈獨自一人據守正屋大門,雖然身中數箭,卻仍在死命支撐,長刀狂舞,形同瘋魔,十幾個敵方勇士屢沖屢退,難得上前。

此等關頭,哪裡還能耽擱,吳中元躍上西側房頂,抽箭在手,平臂開弓,四箭齊發,將外圍那些正在持弓尋找機會的牛族勇士射翻四人。

變故突發,牛族勇士紛紛四顧,急尋對手。

敵人既有防備,便不能肆意多殺,在對方發現自己之前,吳中元再放兩箭,這才躍下屋頂,移動換位。

得吳中元侵擾,牛族勇士便無法全力圍攻吳大烈,吳中元屢屢換位,再殺三人,他開弓之時也並非胡亂激射,而是刻意尋找那些帶了弓箭的對手,這些人對吳大烈的威脅最大。

眼見難得防範,敵方便派人出來尋找追殺,但吳中元有弓箭在手,且靈氣充盈,出來追殺之人反被他一一射殺。

眼見己方勇士被吳中元逐一射殺,姜百里大感焦急,沖站在場外的中年婦人高聲喊道,“姜大花,還愣着幹什麼,快去殺了他。”

那中年婦人身形高大,嗓門也大,聽得姜百里呼喊,粗聲吼道,“我不去,你不要臉,我還要哪!”

姜百里貌似對此人很是忌憚,挨了噎也不敢如何,只得沖那受傷退場的居山高手喊道,“姜遂,你去。”

也不知那人是不敢去還是不能去,咳嗽回應,“我傷了左腿,無法走動。”

姜百里氣怒非常,提氣發聲,沖分散在城中四處的紅藍勇士發出號令,命他們往此處聚集。

此時圍攻吳大烈的那些牛族勇士銳氣已失,萌生退意,再遭吳大烈的瘋狂反擊和吳中元的暗箭偷襲,紛紛翻牆而出,往遠處逃避。

吳中元追射了幾箭便返回院中,見吳大烈癱坐在房前的台階上,急忙上前將其扶住,檢視傷情。

“我撐不住了,”吳大烈大口呼吸,“你擅長奔跑,帶上吳璇設法突圍,一定要保全居山大人的血脈。”

吳中元沒有接話,檢視過吳大烈的傷情之後,發現他並未傷及要害,只是失血過多,靈氣耗盡,便自腰間取出那枚深藍色的補氣丹藥遞給了他,“給。”

待得看清吳中元手上的丹藥,吳大烈大驚,“哪裡來的?”

“敵人屍體上翻的。”吳中元說道。

“你可知道此為何物?”吳大烈問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別說吳大烈之前一直對他很好,就算對他不好,生死關頭也不能吝嗇。

見吳大烈還在猶豫,吳中元將那枚丹藥塞到了他的嘴裡,急切起身,上前拍門,“給我剪刀。”

一拍之下發現房門的門栓已經損壞,推門而入,只見房中倒伏了兩具牛族勇士的屍體,吳勤的夫人受傷卧床,三個子女都守在床邊,幼子安然,但他的兩個姐姐都有傷在身,不問可知此前都曾勇敢拒敵。

見吳中元進來,吳勤的大女兒既驚又喜,急忙將剪刀送了過來,“小心啊。”

吳中元尷尬的應了一聲,接了剪刀轉身而出,他不是傻子,聽得出來對方這句‘小心啊’蘊含著什麼。

吳大烈身上的箭矢入肉很深,貿然拔除會導致大量流血,只能剪斷箭桿兒,方便他移動。

此時城中的牛族勇士正在往這裡移動匯聚,沒有更多的時間供吳大烈休整,待得靈氣略有恢復,吳大烈急切起身,抓拿弓箭,移至東牆之下,“你我分據兩側,應對四面來敵。”

吳中元點頭過後貼身西牆,雖然他們三人可能是大丘僅存的勇士,但他卻不似先前那般悲觀了,而今三人都有靈氣補充,可以持久作戰,只要那中年婦人一直袖手旁觀,他們就能撐到援兵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