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在前世的時候,何當歸也曾練過一些武功。不過那已經是她進了寧王府,得到朱權的寵愛之後,才跟寧王府的幾個門客學的。那時,為了更好地幫朱權打理“伍櫻閣”,她以十九歲的“高齡”開始學武,而且是從最基礎的馬步學起。

師父們礙着自己的身份,許多需要貼身傳授的武藝都省略了不教她,只讓她自己抱着一堆書冊“自己意會”,告訴她如果“意會”不到的話就證明她的天資不夠,不適合習武。

這樣迷迷糊糊的學了幾年,好在五個教她時間最長的師父都是一等高手,傳授她的武功包羅萬象,幾乎全都是極上乘心法招式。再加上她每日堅持用金針給自己活血通絡,終於在五年後躋身於“二流武師”的行列,也能說一句“我會武功”了。

身為“二流武師”的她並不擅長與人打鬥,二十斤以上的武器完全舉不動,更耍不起來,只能花拳繡腿的用一些七八斤的刀槍棍戟。不過她已經有了一些內力,也能偶爾像個高手一樣跳跳牆頭,走走屋頂。騎射技術也精進很多,經常在大寧和應天府之間的官道上晝夜奔馳,做一個盡職的伍櫻閣閣主的影子。

這一世,她想重新拾回武功,就算依然只能練到“二流武師”的程度,也多一個防身的底牌。不過由於現在的身體又病又弱,所以還沒把練武的事放到日程上來。

身旁的大手傳來了綿綿不絕的真氣,讓她的身體非常舒暢,酥酥麻麻,暖暖漲漲的,前世也曾有人給她傳過真氣,卻從來沒有這麼舒適的感覺。

何當歸知道,真氣若傳給了不懂武功的人,會流進四肢和臟腑,最後分散成熱氣流失掉。但是如果傳給了懂得內功心法的人,那人就可以把真氣導進自己的經絡,最後收進丹田。

珍貴的真氣還在從手心流進來,此時不收,更待何時?

何當歸當下凝神靜氣,意守丹田,把分散在四肢中的真氣悉數導進各大經脈,再漸漸聚集到丹田裡。如果稍微有些內功底子,來日里,她再重習武功就事半功倍了,也不用從最基礎的馬步開始練起了。氣生精,精生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事萬物。

有了這一粒內力種子,以後她就可以通過打坐調息,生出更多屬於她自己的內力。到時,不論她是打算拿刀使棒,還是去攀牆飛躍,都能比前世初學武功的時候輕鬆好幾倍。

半柱香之後,得到了一點便宜的何當歸又不禁貪心地想,雖然一粒種子也能發芽,不過多來一些種子......換了誰都不會拒絕的嘛。於是,她也不掙開那隻握着自己的大手,繼續默默地享用對方送來的好處。

陸江北與小小的佳人緊靠着坐在床邊,心情就像是喝了一壇珍藏的老窖,整個人都飄然微醺,恍如夢境。

偷眼打量着那個觸手可及的女孩兒,她雙眼微合,呼吸輕淺,氣息中帶着絲絲縷縷的幽香,彷彿要透入他的骨髓一般。他終於在心底承認,喜歡上她的,已經不只是段曉樓一個。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女孩兒走進了自己的眼裡,讓自己再也不能移開目光?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女孩兒的面容在自己的心裡越來越清晰,讓自己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有首詩說“恨不相逢未嫁時”,他以前讀到的時候是不以為意的,一時的意亂情迷就能保證一生的不離不棄么,就算未嫁前遇上又如何。可是現在,他多想寫一句“恨不相逢未娶時”。

段曉樓可以風風火火地下山張羅彩禮,可以笑嘻嘻地跑去央求耿大人和自己為他說一個媒,可以為了給這女孩兒取一件禦寒的斗篷而飛檐走壁,更可以親手為她穿衣系帶......段曉樓做的都是自己也想做的事。可是,自己已經有正妻了。

因為承了他的真氣,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有一層自然的淡粉。烏黑的髮鬢膩纏在淡粉的小臉之側,發梢還帶着幾滴晶瑩的水珠,讓人想幫她拭乾。一滴雨水緩緩滑落,順着那淺藍的領口,落下去消失不見。他這才注意到,她的藍色褙子半濕了,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纖細,像是一朵秋風裡的海棠花,臨風欲碎。

陸江北多想把她攬進懷裡,可是,他已有正妻,又有誰捨得委屈這樣一個女孩兒為妾室。

陸江北雖然知道,自己的內力不像高絕和蔣毅那樣霸道,但仍然很怕真氣傳得太快,會灼傷這個海棠花似的女孩兒,因此把傳送的速度放到最慢。

殊不知,何當歸不但不怕他來的快,還巴不得能多來一些。

對她這種低手而言,每一滴真氣都和鮮血一樣珍貴。而對他這類高高手而言,消耗掉的真氣只要吃幾頓飯,睡幾天覺,最多再調息上兩回,就能恢復如初,甚至更進一步。好吧,雖然她剛剛拒絕了親事,又拒絕了銀子,一副要劃清界限的樣子,現在又暗中偷吃人家的真氣,稍微顯得無恥了一點......可誰讓他自己送上門來呢。

就這樣,兩個想法南轅北轍的人沉默地依靠在一起。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個半時辰......兩個半時辰,最後雨也停了,正午的大太陽也出來了。何當歸終於良心發現,覺得自己搶真氣搶的太過分了一點,主動抽回了自己的手。陸江北也默默收回了手,坐在床邊略作調息。

何當歸走到門外,開始感覺到一點尷尬和不自在,只因她剛才太過專心地梳理真氣,沒有什麼時間概念,竟然不知不覺中就到中午了......真靜打水怎麼還沒回來?還是真靜已經回來過,看見他們兩個手牽手地靠在一起,就把她嚇跑了?

看了一眼正在收功的陸江北,何當歸想打探一下,他對於她把真氣收為己用的事知不知情,她隱約記得有位師父說過,某些頂級高手的六識通神,能察覺到任何細微氣息的流轉變化。

恰好此時,陸江北也抬起頭看過來,一雙墨玉般溫潤的瞳仁,溫柔如水,含着一絲清泉蕩漾的笑意,她便覺得自己的任何問題都問不出口了。

把陸江北送到院門口,何當歸致歉道:“請轉告段公子,抱歉讓他失望了,我不是他的良配。”

陸江北搖頭道:“這話你要自己去對他說,而且恕我直言,他絕不只是失望這麼簡單......我看得出,向你提親的事他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志在必得,我與他相識多年,從未見他對任何女子這般動情。”

何當歸默然了。

“何小姐,陸某有一言相勸,”陸江北看定了何當歸,柔聲說,“一個女子不管多麼聰明多麼好強,終歸要尋一個歸宿。現在你不喜歡曉樓,只是你了解他不深。當你冷了,累了,倦了的時候,他是值得依靠的,沒有女子會拒絕這樣一個男人。嫁到了段家,你會過上不一樣的生活,他會為你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