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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安的別墅門口,張靈秋說完這句話,空氣似乎都凝結了,尷尬的氣氛連忘語都不敢說話,瞪大眼睛看着三人。

s級學員?就這樣在關口隨便接到的一個人,就是提烏斯學院s級新生?

“怎麼了?”張靈秋尷尬地笑笑:“你們是什麼評級?”

“s級。”秦楚安咽了咽口水。

“s級。”孫無情有些驚訝。

“s級!”忘語也跟着舉起手,叫起來。

“噓,你不是。”孫無情擋住了她的小嘴。

“你看。大家不都一樣嘛。”張靈秋拍拍平坦的胸脯:“學院除了錄取函以外什麼都沒說,我都擔心找錯地方。呃……可以,進去了吧。”

“進,進……”秦楚安讓開了身子。幾台機器人從房間里滑出來,為眾人準備茶點。

“這真是你家?”張靈秋一邊拖着行李箱往裡走,一邊四處張望,高跟鞋跟踏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沒見過那麼大的房子!你家裡幾個人住啊。”

“就我一個。”秦楚安很自然的坐到了餐桌上,接過布丁。

張靈秋把臉湊近桌子中央的水晶鏤空花瓶,瓶底放着淺淺的一層水,盛開的百合散發著自然的清香。

“真好看。”

孫無情拉着吳忘語坐下,秦楚安扯過他的衣服,趁着張靈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四處看時,小聲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你自己說s級就我們兩個。現在不是滿地走?”

“我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他看着自家的機器人殷勤地跟在後面,舉着裝甜點的盤子,但張靈秋似乎沒注意到,一直在驚嘆房間里的裝飾:“每一屆s級學員,往上追溯三代,無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人物。你小姨是四王,我父親當了二十五年的執法者。現在這個叫什麼秋的,用我的權限,查都查不到。”聽到她s級身份之後,秦楚安立刻偷偷調查了這個人。但按法律,他也無權調用普通公民的數據,只知道,這個女孩沒有在互聯網上留下明顯的痕迹。

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看她的舉動也看得出來。

“不清楚。”孫無情不感興趣,他來首都還有更重要的事。心思已經不在這裡。

張靈秋轉了一圈,把手中的拉杆箱輕輕地放在角落,上面沾着點土,她生怕弄髒了地毯。

“你家真大。東西也好看。我只在歷史書里看到過。”張靈秋似乎想起了什麼,跑過去又把箱子打開,捧着一摞舊書過來:“就是這本。”

但秦楚安卻被剩下的書吸引了注意力。

“《執行員通史》、《分析海量數據》、《虛擬執法》,這是新生的課本?”他看到箱子里似乎已經空了,好像只用來裝這些不值一文的教科書。

“對啊!在我家那邊打印很便宜的!”

“學院資料不能外泄,這個可是守則。”秦楚安覺得那家打印店已經被警察包圍起來了。

看着張靈秋慌亂的表情,一向鎮靜的秦楚安不經意地扶了一下額頭,表情似笑非笑,似乎很是苦惱。

這人到底是誰,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正想着,孫無情已經跑去洗了把臉,檢查了一下行李,站在餐廳門外。

秦楚安會意,站起身:“忘語,你和這位姐姐待一下,我們出去辦點事情。”

“很快回來。”孫無情補充道。忘語的小臉微微鼓起,繼續對付着眼前的甜食,眼睛卻偷偷目送他們離開。

餐廳很快變得異常安靜,張靈秋剛才的氣勢瞬間弱了大半。正如秦楚安猜的那樣,她的家境不好,這次搭了別人的順風車,只是延續了她在家裡的一貫的霸道作風。只是沒想到,路上隨便遇到的男生,竟是住在這樣豪華的大房子里。首都里什麼東西看起來都比自己家好,就連隨便端上來的東西都那麼好吃。

她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從手環中調出一張照片,一個女人正站在廢墟之上,穿着銀白色的戰甲,手裡拄着一人多高的大劍。眼神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凌冽氣勢,俯瞰着腳下的城市。

正是張曉曉,照片里,她正執行國外的作戰任務,解放了一個小國家。聯邦大肆宣傳她的戰績,作為聯邦最優秀的執法者之一,她的成功使得數據法獲得了更多民眾的支持。

張靈秋,也是其中之一。自從她看見這張照片以後,就開始學習張曉曉的打扮。剪掉原先的飄飄長發,穿起了母親的西裝。

直到收到錄取通知書的一刻,她從未意識到自己與這個傳說中的女人如此之近。

陶醉了一下,她才發現坐在對面的吳忘語好奇地看着自己。

“叫姐姐!”

“我不!”

。。。

“就是這裡。”秦楚安停下車,看着馬路旁這個有些奇怪的建築,說道:“這就是你以前的家。”

孫無情抬頭,一棟毫無美感的木頭房子立在他眼前。這裡和秦楚安的別墅一樣,好大一個院子,另一處人家還在很遠的地方。

草坪修剪得很整齊,但是這棟房子的設計品味真的不敢恭維。就好像從森林裡砍下來的原木像堆玩具一樣堆砌而成,粗大的,長滿木刺的木頭勉強湊出了一個房子的樣子。

“孫傳庭先生是這個城市的生態規劃師之一,當然,也曾做過首席分析師,聯邦議員,很多很多。但他自己說過,他最喜歡的是植物。儘管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把自己家弄成這個樣子。”秦楚安說道:“別看它這樣,裡面該有的還是有。”

“可以進去?”

“我是不可以的,你試試看你行不行。”秦楚安說:“失蹤一年來,除了張曉曉,應該沒有別人進去。”

孫無情站在草坪前,面前這條步道平平無奇,但按秦楚安的說法,擅自踏入,一秒內收到警告,五秒後會直接死亡。

這裡的安保措施沒有李顯赫家那麼花哨,但很實用。秦楚安只是聽說,不知道有沒有人真的敢試。

孫無情往前走了一步,整座院子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秦楚安靠在車上,目送孫無情一步步走進自己的家。臉上的微笑漸漸散去,眉頭緊緊皺起。他想起了十幾年來在這裡發生過的往事,歷歷在目。但無論他怎麼看,這個背影都不再像過去的孫無情。

只是,願意相信自己這一點,似乎還沒有變化。

。。。

孫無情被嚇了一跳。

只有走進了這棟房子,才會知道裡面是如此的熱鬧。剛剛進門,一條青蛇便從自己眼前飛掠而過,自己似乎驚擾了它在鞋櫃里的窩。再進玄關,踏着圓滾滾的木頭地板,草木和泥土的氣味撲鼻而來,整間屋子,似乎成了一個小型的生態圈。植被和花草到處都是,透明玻璃擋住了覆蓋在牆上的泥土,裡面依稀可以看見螞蟻和地鼠一類的動物。它們還活着,這個屋子的機器人似乎還在維持着這個生態圈的穩定。

客廳擺有桌子,但小的可憐。所有的空間,幾乎讓給了這些動植物。陽光透過這些綠植,艱難的照進房間,細小的昆蟲圍繞着這個溫暖的光柱,在灰塵下跳起歡快的舞蹈。

孫無情走進裡面的卧室,當他打開門,鬆了一口氣。萬幸的是,裡面的裝飾還是正常的。

這應該是他的房間,單人床,可活動的書櫃和椅子,陽光從外面灑進房間,顯得再普通不過。

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在這度過了十幾年的時光。秦楚安說他從出生以來就待在首都,就住在這裡。

床鋪整理的很好,他檢查了床底,也沒有發現什麼違禁讀物。一切都那麼的平常,這個房間的主人彷彿只是剛剛離開,很快就會回來。

但自己,根本想不起來。看到熟悉的記憶會頭痛的橋段,也沒有在自己身上發生。

於是他關上門,走進了對面的卧室。

雙人床,還有一個梳妝台。孫無情拉開衣櫃,裡面還掛着幾條長裙。和張曉曉經常穿的正裝不太一樣,裡面都是輕飄飄的,鮮艷的長裙子。

桌子上擺着一張合照,孫無情拿起來,又一次見到了自己的父母。張曉曉給他看過照片,但他沒有任何印象。

現在也是。

他的父親帶着一副眼鏡,一副書獃子的模樣。這個時代眼鏡已經是裝飾,所以這副難看的,沉重的黑框眼鏡,在首都幾乎成了父親的標誌,沒有人會戴。

而他母親,是個和張曉曉完全不一樣的美人。

孫無情無法否認她的漂亮,正如同無法否認太陽從東邊升起。她的五官十分精緻,脖子細長且白皙,一字裙展現了她迷人的鎖骨,以及傲人的身材。她依偎在孫傳庭身邊,彷彿一朵盛開的鮮花。

而在兩人身下,是年幼的孫無情。

秦楚安說得沒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冷漠。

明明父母都笑得十分燦爛,但自己卻抿着嘴,眼睛望向別處,看不出悲喜。

一點印象都沒有,孫無情正要把合照放回去,手卻摸到了相框背後的一張紙。

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摸出來。

白紙沒有摺疊,就是很普通的夾在相框背面。

上面只有三個字。

“嗨,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