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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野看着勝券在握的曉議員,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了。如果他拿到“朋友”現在分析的資料,可能心還會涼半截。

這些年,沒想到這個學生做了如此多事。在聯邦的光芒下,選擇和異邦人聯手。

“無名”,這個組織他是知道的,“朋友”也是知道的。他到是不懼對上他們,但問題是,身後還有提烏斯學院的新生,還有曼珠,嚴祁的孫女,他肯定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孫女被這場戰鬥波及。

這難道也在“朋友”的計算之內?

他一直十分相信“朋友”下的結論,如果它認為可以上,那他們就上。

可入侵學院的那一行字,難道對“朋友”沒有任何影響?

他們讓它做出錯誤的判斷,或許已經找到了影響它決策的辦法。

如果是這樣,這次任務,就是一次徹頭徹尾的騙局。

應該不是。

千萬根細線張開了一張大網。近在咫尺的機甲剛揮動起拳頭,就化作一攤廢銅爛鐵。王清野背靠着機甲,躲避襲來的幾發子彈。回頭看到了孫無情正招架住那個隱身人。他旁邊的川烏斷了一隻手,但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應該還有餘力。

愛麗絲不知道在哪,但應該沒事。

他應該相信他們。

嚴祁的黑暗卷了過來,他一直守在曼珠附近,現在決定把後方交給孫無情。

對實力的評估,在一瞬間完成。王清野在,加上愛麗絲,他們三人擒住曉議員,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曉在十二區有着明面上的議員職位,他的實力,聯邦是了解的。

黑夜中,他看着王清野堅毅的雙眉,無聲地點了點頭。

無數的細絲在黑暗中綻放開來,柔軟的細絲讓人無法招架,不管多麼精巧的力道,他們也逃不過身首異處的命運。

“王老師,沒見你之前用過這招啊。”曉議員冷靜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聽到時,已經離王清野不遠。所有人都換上了特殊的目鏡,黑暗之中,也能看到殺人於無形的絲線。川烏已經基本失去了作戰能力,光明不會再干擾這裡。

王清野反應極快,右手翻腕向上抬起,無形的力量對上了黑暗中刺來的利刃。一瞬間的僵持,漫天的細線朝曉捲來。但他似乎早有準備,一擊不中,立刻借力彈開。左手翻出一把手槍,對着剛才的軌跡射擊。

對付念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拉開距離。

這裡空間很大,想來為今天做好了準備。

“您依舊是那麼強大。”曉議員吸了吸鼻子,聞到了從王清野身上傳來的淡淡血腥味,但他明白王清野絕對沒有受重傷:“您身邊至少兩百根納米線,都操縱自如,這在我們眼裡,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如果您全力以赴,或許連子彈都會偏移吧。”

細線沒有因為曉的攻擊而停滯,就在他發起攻擊的這段時間裡,王清野依舊收割了幾名東國人的性命。他看到沒看自己肩膀和腹部的幾道傷口,心裡對這名學生的實力又有了更深的評估。至少在身體素質上,他已經直追自己。剛才的凌空射擊,三枚子彈幾乎同時射向自己的心臟。

他沒有忘記,曉也曾在槍械射擊課上拿到最好的評分。

即使他只是一個普通的b級學員。

“為什麼?”他看着身邊不懼死亡的東國人。“無名”組織,這是隱藏的最深幾條大魚之一。由之前潛伏在聯邦的東國黑澀會構成。如果說他們背後沒有牽扯到國家利益,沒有站着東國政府的人,他肯定不信。

所以當看到曉站在他們那邊時,王清野的內心很複雜。

每一屆學院的學生,都是聯邦獨一無二的種子。他們天賦異稟,萬里挑一,是聯邦的希望。

站在他們的對立面,是王清野不希望看到的事。

是不應該發生的事。

因為他的存在,看似強大的聯邦被發現了一條裂縫。

曉,已經在概率之內。

咔嚓一聲輕響,王清野按動了戰服里的一個機關。一瞬間,一枚枚極薄的金屬片從戰服上脫離出來,從側面看,根本看不清金屬片的厚度。

這和那特製的納米線一樣,都是針對王清野設計的納米級別的武器。在念力作用的高速下,不存在穿不透的事物。

但這些劃破空氣的小小金屬片,彷彿大海上的一葉孤舟,操縱他們,遠比相互連接的納米線要費力。

這是王清野真正的殺招。

彷彿一柄大刀掃過,躲閃不及的東國人紛紛倒地。刀片如切豆腐一樣穿過他們的脖頸或者大腦,即使再靈敏的身手,也躲不過這漫天細小的刀刃。

擁有恩賜,普通人再不能和他們相比。王清野一人,放在古代,能頂千軍萬馬。

一將能當百萬兵。

嘭!空間內回蕩着一聲巨響。角落處,有一名東國人對着站着不動的王清野扣動了扳機。子彈超過了兩倍音速,朝王清野的腦袋呼嘯而去。

全力操縱念力的他,理應無法防禦。

但爆出的不是血花,而是一團煙塵。

根據有煙無傷定論,曉知道自己的手槍也不可能派上用場。

子彈射入了王清野身後的土地,和他只差一步。

就在子彈的軌道上,早就豎著一排肉眼不可見的薄片。就像一堵極度光滑的冰牆,只是小小改變了一個角度,便有驚無險。

薄片排列的位置,恰恰好在子彈的軌跡上,這件事說出去,誰也不信。

除非,有人能預知未來。

遠遠看到披着王清野黑袍的明月安然,曉只能無奈的笑笑。

這個新生在提烏斯學院僅僅是一年,就被派來這樣重要的任務,甚至,還保下了王清野的命。

只因為她掌握着的恩賜。

預言,這簡直是神的力量。

真好啊。他看着面前這些如同牲口一樣被斬殺的東國人,早就明白了力量之間的差距。不論是嚴祁還是川烏,愛麗絲還是曼珠,自己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沒有恩賜,他永遠無緣於執法者,永遠,追不上這些人。

無數的薄片呼嘯而過,這一次,將要奪走曉的性命。

王清野用上了全力,即使曉往後退,也會被他逼到牆角。礙事的東國人已經全滅,他還有些餘力。現在,全部用了出來。

畢其功於一役。

曉已經插翅難飛。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曉真的飛了起來。

薄片揮空,深深的刺進了大地,卻沒有見一滴血。

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天花板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是浮上去的,沒有憑藉任何的機械。要知道,反重力系統還處于軍事機密,也不可能讓人無聲無息的飛上天空。

“為什麼?”他的聲音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一改以往的冷靜,那張刀刻一般俊美的臉染上了某種猙獰。

“因為我不服!”

王清野抬起頭,曉已經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外。即使離開學校那麼多年,他還是很清楚自己。即使再渾厚的念力,也會隨着距離成指數遞減。

但令他震驚的是,他的恩賜,以及他獲得恩賜的時機。

他看了一眼嚴祁,嚴祁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但,沒有意外。

“聯邦在做什麼事,我一清二楚,你們也一清二楚!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在概率之外的那個人!我是,他們都是!”曉的聲音有些激動,指着那些倒地的東國人屍體:“他們都是聯邦的合法公民,有些人甚至有着聯邦人的血統。但聯邦根本不會看他們一眼!”

孫無情收起了滴血的軍刀,“朋友”借用了他的視野,根據空氣的細微流動分析出了對方的動作軌跡,所謂隱身,在孫無情眼裡,根本無所遁形。

他抬起頭,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很多深意。

“聯邦沒有放棄任何人,齊桓和管甚都有着東國血統。他只是鑽牛角尖了。”“朋友”在孫無情腦海里解釋道:“沒有機會覺醒恩賜的人,我們確實不會再管他,超過了年齡,不適合強行覺醒恩賜。嚴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的壽命不長了。”

“那為什麼……”

“是的。有人為覺醒恩賜的方法。現在,看起來我們的敵人也有。這本來就不是什麼魔法。”“朋友”說道:“這是科學。”

洞頂上,曉議員依舊慷慨激昂。

“嚴祁,你應該明白我在說什麼。”他滿臉不屑:“我不過是你和選了一樣的路。”

“我選的路,在聯邦上。”黑暗裡,露出嚴祁堅毅的雙眸:“但你的呢?”

“只靠着那台計算機,聯邦永遠得不到最後的勝利!你們愚……”一句話沒說完,情況突變。曉感受到了脖子後的一股涼意,身子在半空中硬是往前移了半步,但還是沒躲過這把利刃。

因為來自愛麗絲的刺殺。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悄悄沿着岩壁爬到了頂端。特質的靴子把她固定在天花板上。

就等着這一刻。

剛才那名東國人,只是空有恩賜,卻並不是一個殺手。

殺手的目的是殺人。

一出手,對方就應該死。

毒素漫上了曉的動脈,生死之間,他掏出了一管血清,猛地打進手臂。同時催動恩賜,向下飛去。正中央的通道已經打開,他打算逃走。

即使擁有了恩賜,也不是他們所有人的對手。仇,恨,可以改日再報。

王清野逼上前,無數薄片細絲朝他捲去,彷彿一片死亡的海洋。

時機掌握的很好,曉的退路被完全斷絕。

但安然卻抓住了孫無情的胳膊。

小心二字還未出口,場內就徒生變故。

打開的通道,既是為了讓曉離開,也是為了讓別人出來。

先出來的,是一根棍子。

通體漆黑的金屬棍,不知裹挾了多恐怖的力道,才剛出現,勁風已經撲到王清野的面前。曉抓住這個空檔,一聲冷笑,躥進了通道。

緊接着,另一個東國人從裡面翻了出來。

身材修長,一身紅色綢服,和其他人並無二致。他手裡還拿着一根棍子,藏在身後,微微側身。

但孫無情覺得他像極了某個很熟悉的人。

“小心。”安然似乎被極大的恐懼壓迫着,聲音嘶啞,彷彿看到了極恐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