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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執事當然知道錢陽給陳長老送信是為了什麼事情,否則他也不會同意當這個信使。

現在他告訴錢陽不用等回信,也不完全是氣話,適才陳長老吩咐了他一些事情,在白執事看來,這已經表示陳長老拒絕了錢陽的請求。

錢陽可早已傻在了當場,心說這就是無言的結局么?

白執事一肚子西北風,不想再理錢陽,衝著周圍喊道:“吃飽了就都別歇着了,去把山坳里的石頭抬一些去解石工住的那個院子,以後都在那邊解石了!”

去院子解石?一聽這話,吳清水的反應是最快的,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咧着大嘴沖了過來:“真的么?我就說嘛,早都應該到院子里去解石頭。”

見到吳清水,白執事臉上的不爽收斂了大半,解釋道:“嗯,以後周大師每個月會來礦場四次,可以挑選出更多的石頭。以後就不能在山坳了解石了,而且還得再去雇一個解石工才夠用。”

竟然是這樣?吳清水眼珠一轉,突然說道:“白執事,你看我去當解石工行不行?”

“你要當解石工?”白執事皺起了眉:“解石工的報酬比礦工要少一些的。”

“沒事!”吳清水哪是差那點小錢的人,拍拍胸脯道:“我天生就是當解石工的料,絕對比干礦工厲害一百倍!”

二傻想當解石工?白執事斟酌了一下,他去當解石工那就意味着少了一個礦工。現在這年頭,解石工好雇,可礦工難得,絕大多數修士都是拉不下臉去挖礦的。解石工好歹算個技術工種,願意乾的人倒是不少。

若是別人想從礦工轉成解石工,白執事肯定是不會同意的,不過說這話的是二傻,那就另當別論了。

有些事情其實很明顯,三傻都傻成那樣了,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有背景的人,他憑什麼就能拿到吳長老的親筆信?他一個礦工去哪能認識吳長老這種大人物?

吳水?吳清水?吳大師?吳長老?

白執事即便不能完全確認,心裡也有八分把握,只不過人家既然願意玩cosPLaY,他也不能去揭穿就是了。

“吳兄若是真喜歡解石那就去吧,也省得我還得進城招人。”白執事笑眯眯地點頭道。

“嘿嘿,那就多謝白執事了!”吳清水臉上樂開了花,心下還在暗贊,這位白執事和藹可親,與礦工親如兄弟,是個大大的好人啊!

“吳兄客氣了。”白執事笑容可掬。

吳清水挺直了身軀,本就高大的身影愈發挺拔了,振臂一呼:“大傢伙都別歇着了,趕緊去抬石頭,你們下午還得繼續挖礦呢!別耽誤了幹活!”

幾塊碎石呼嘯着砸向了吳清水,大中午的,誰願意幹活啊!

白執事身先士卒,捲起袖子就奔着山坳去了,吳清水緊隨其後,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喜色,他們後面,零零散散地跟着那些一臉不情願的礦工們。

錢陽欲言又止,接連張了好幾次嘴,也沒能說出話。

周大師以後每月會來四次,那就意味着礦上已經沒有再聘任一個臨時品石師的意圖,老丁頭的事兒到這就算徹底涼了!

錢陽沒去幫着抬石頭,他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拖着僵硬的雙腿,錢陽慢慢走回了解石工的小院,猶豫了一下,他推開了老丁頭的房門。

老丁頭閉着雙眼平躺在床上,嘴微微張着,也說不好是在睡覺,還是在昏迷。

隨手探了探老丁的鼻息,還算穩定。錢陽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茫然無着。

“老丁啊!你還有活路嗎?”錢陽苦笑嘆息。

其實這個問題早在錢陽來紅透山之前,就已經想過無數個日夜。

金丹期古董,元嬰期傷葯,這是救活老丁頭僅有的兩條路。

元嬰期傷葯至少要賣幾百萬,錢陽距離那個消費級別還差得遠。

金丹期古董錢陽也買不起,但三四十萬的價格多少讓他有些盼頭。他覺得使使勁的話,這些錢他還是可以賺到的。

可問題是金丹期的古董他是真的搞不到,有錢也沒地方去買,來紅透山礦已經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

買不到,那自己去遺迹挖?

挖不到的。

錢陽很清楚,青玉葫蘆只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整個天元大陸,但凡質量說得過去的遺迹都掌握在各個宗門手中,金丹古董也被各宗門掐得死死的。至於那些說不過去的垃圾遺迹,裡面能出個築基期的古董就頂天了,金丹期的根本想都不要想。

當然,還是有一個例外的,那就是凶名赫赫的東城遺迹。

東城遺迹在天元大陸北部,大概位於中州和北地交界處,傳說那裡本是史前時期專門收藏古董的一座宮殿,其中一部分在災劫之後神奇地保留了下來。

那裡不屬於任何宗門,只要你願意,任何人都可以進入。

可那裡兇險異常,傳聞中連仙人都避之不及,據說只有化神期修士在壽元將盡的時候才會進去捨命一搏,可即便如此,也沒聽說過誰還有命活着出來。

錢陽這點兒修為,去那裡zìshā倒是一個很有把握的選擇。

而除此之外,或許去南洋也是一個出路?

南洋是散修聯盟的地盤,聽說散修聯盟不會獨佔資源,想來只要有靈石,應該是能買得到的。但可以想象,買東西的門檻肯定是有的,否則金丹古董這種稀罕物早都被人買光了。

況且南洋路途遙遠,老丁頭這個狀態禁得起長途跋涉嗎?

除此之外,或許在仙之坊中也有可能找到治療老丁頭的辦法,可錢陽滿身上下都找不出任何有交易價值的物品,總不能去搶吧?

無路可走!錢陽不知道陳長老為什麼拒絕老丁頭,他只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甚至連知情權都沒有。

小屋外面,人聲鼎沸,礦工們搬着石頭進了小院,隱約還能聽到吳水興奮的呼喝聲。

同人不同命!

老丁頭的身體動了一下,似乎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眼珠上仍舊是一片血紅。

“好好睡你的覺!”錢陽跟老丁頭說話從來都沒有過半分柔軟。

老丁扯了扯嘴角,發出的聲音有些含混:“怎麼沒去挖礦?”

“累了,不想挖。”錢陽隨口回著。

“不行就算了吧!我現在這個樣子,值不了一件金丹古董的錢。”老丁清楚錢陽的打算,更知道這事兒希望渺茫。

“睡覺吧!我再想辦法。”錢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即便心裡再無助,跟老丁說那些也沒用。

以老丁的身體狀態,平時強撐着說上兩句話也就該累得睡過去了,可今天倒還勉強精神着,顫抖着聲音說道:“我不值一件金丹古董,可是你還年輕,比我值錢。”

錢陽眼睛都綠了:“你是讓我把自己賣了,給你換古董?”

老丁哼了一聲,似乎是表示自己在笑:“沒人願意買你。”

錢陽不理他,心裡亂成了一團麻。

老丁頭接着道:“品石的手藝別丟,你若是能成為駐場,就什麼都有了。”

錢陽暗暗嘆息,人家那邊都在發展人工智能了,你那過時的手藝也到了該淘汰的時候了。

可是這話卻沒法跟老丁頭說,人家做了一輩子品石師,你告訴人家這個職業都要被淘汰了,那實在是太殘忍了。

錢陽笑了笑:“我什麼水平你不知道?我要是成了駐場,整間礦場都能讓我給賠進去。”

老丁頭又“笑”了一聲:“水平不行就練唄!品石是個正經行當,一技壓身吃喝不愁。即便成不了駐場,也說不定哪天撿到個漏就發了家。有了錢,什麼買不到?”

錢陽撇撇嘴:“金丹古董就買不到。”

老丁頭用無神的眼睛看了錢陽一眼:“傻小子,你出一千萬,看看有沒有人上趕着賣你古董?不行就兩千萬!”

“我瘋了才會花兩千萬給你買古董!”錢陽表情誇張地喊道。

老丁頭重重喘息了一聲:“小子,你總得有一門手藝才好活下去,出去打打殺殺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錢陽默然。

老丁頭又嘟囔了一句什麼,聲音含混。錢陽仔細看看老丁,發現他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錢陽不知該怎麼說老丁頭,人就剩下半口氣了,還在念叨着品石這點事。自己放不下不算,還得讓別人把這門手藝傳承下去,並且發揚光大。他自己沒當成駐場品石師,就想着讓自己的徒弟成為駐場,哪怕假冒的徒弟都行。

執念深重啊!

或許在老丁頭的思維中,品石就是整個世界。

錢陽感受到了老丁對他的善意,老丁希望他能夠成為駐場品石師,從此遠離危險,遠離打打殺殺,從此捧着金飯碗,再不用為資源發愁。

可這世間真的有什麼金飯碗嗎?隔着大門,錢陽都能看到吳清水那張大臉上壓抑不住的笑容,品石師這個行業真的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錢陽不願深想,現實也沒給他留暢想的空間。老丁堅持不了多久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有一句話,錢陽覺得老丁說得還是很中肯的,有了錢,很多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求人不如求己。

找陳長老求古董?有那功夫還不如想辦法自己賺點錢,到時候把兩千萬往那個姓陳的臉上一拍。

一句話,就問你古董賣不賣?

爽快!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