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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陽的擔心自有其來源,他始終認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區別只在於這個代價是你主動付出還是被動承受罷了。

在紅透山,錢陽殺了多寶宗好幾百人,連金丹都搞死了好幾個,這事能這麼算了?

哪怕多寶宗真就這麼算了,以錢陽的性子心裡多半也不會踏實,他會害怕指不定何年何月遇上個什麼事,就得被人家莫名其妙地找補回來。

當日紅透山礦那場大戰,多寶宗的黑衣人沒死光,活下來的礦工也不少,錢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肯定不是什麼秘密,如果多寶宗想要了解他的身份也不是難事。

遠了不說,最起碼他到西荒之後的經歷肯定是瞞不住的。

傳說中“丁神”的徒弟,品石師交流會的第十名,為了師傅的傷勢四處求醫,滿世界去找金丹期的古董。

條件往這一擺,錢陽的心裡更慌了,多寶宗那什麼狗屁發布會完全就是給自己量身定製的啊!

錢陽滿心的警惕,可客觀想一想,他又覺得多寶宗若是真的想找自己的麻煩,採取通緝啊追殺啊之類的手段都有可能,可還真不至於特意為他設這麼個局。

對於錢陽的想法,吳清水嗤之以鼻,在他看來,錢陽這個應該叫做被害妄想症。

在戰場上殺人再正常不過了,天元大陸這麼些年打過多少次宗門大戰?哪次死的人不比紅透山死的多?可從來就沒聽說過有哪個宗門會因為對手在戰場上殺了他們多少人就要私下裡報復的。

道理的確就是這麼個道理,錢陽無從反駁,可心下的警惕卻半點也不敢少。

吳清水看不得錢陽的慫樣,開口勸道:“你若是害怕,大不了就不去管那個什麼交流會唄,咱先把錢賺了,只要有錢,還怕弄不到古董么?”

錢陽皺眉不語,他覺得如果多寶宗真是衝著他來的,一旦他露了行跡,保不齊就會被人在暗地裡下黑手。

這時,一旁的楊宮卻意外地開口附和:“二傻說的對!”

錢陽有些詫異,楊宮這人平時並不太愛發表自己的意見,死過一回之後就更是如此了,不知今日怎麼就發了瘋,竟然跟二傻站到同一條戰線了。

“你也覺得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錢陽開口問。

楊宮搖了搖頭:“你的擔心多不多餘我不知道,可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

錢陽閉目沉思,半晌之後,終於狠狠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吳清水哈哈大笑,一把拍在了錢陽的肩膀上:“那咱們明天就去買石頭!”

錢陽用力點了點頭。

楊宮笑了笑:“我陪你們一起去!”

“咦?”吳清水倒是愣住了:“你不是對賭石沒興趣么?”

楊宮微微一笑:“我的確對賭石沒有興趣,不過我對那個交流會還是很有興趣的。”

吳清水不明所以,

楊宮也不隱瞞,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崔惲!”

錢陽一怔,隨即露出了苦笑。

崔惲這個名字在西荒還是很響亮的,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多寶宗夷方城分堂的堂主就叫崔惲。

崔惲和楊宮之間的關係,錢陽不便多問。但他很清楚,楊宮就是在崔惲剛剛履新堂主之位時被逐出的多寶宗,兩人之間的關係絕不可能融洽。

多寶宗要在夷方城舉辦新礦的發布會,像這種繁瑣的事務性工作,絕對不可能由傳說中紅透山礦的那位元嬰長老來操辦,主事的人必然就是這位崔惲堂主無疑。

錢陽看到了楊宮眼中的光芒,像他這種連死都不在意的人,竟然因為崔惲動了凡心,那毫無疑問,這兩人的仇怨絕對小不了。

錢陽的擔憂再一次不可抑制地升騰起來,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忽悠了。

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賺錢不要命,一個是報仇不怕死,結果兩個人一唱一和就把自己忽悠入了局,你說我跟着你們玩兒命圖點啥啊?

對了,古董!

好吧!錢陽認了命,有所求自然就要承擔風險,死活自負罷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錢陽背着老丁頭跟着大傻二傻大搖大擺地上了街。既然終歸是要面對,那也就別隱藏了,況且就那兩位爺誇張的身板,藏也藏不住。

入了城中的繁華所在,三人又去租了一間宅院,至於原來那間偏僻的就勉強算是留的後路。

安頓好了老丁頭,三人便直接上了街,吳清水熟門熟路地把兩個傻兄弟帶進了一家店鋪。

不出錢陽所料,這家店鋪的掌柜果然是個面目姣好的女子。

女掌柜此時正坐在櫃檯後面發獃。本就是賭石交易的淡季,外來的冤大頭不多,現在的店鋪幾天都難得成交一樁像樣的生意,只能勉強維持開支罷了。

女掌柜也是如此,多日的閑暇讓她也沒有多少賣貨的激情,整個人身上都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慵懶。

偶一抬眼,女掌柜看見三名客人走了進來,後面兩個她沒抽出空仔細看,只看了一眼帶頭那個身材雄壯如天神下凡的漢子,女掌柜頓時就呆住了。

用力揉了揉雙眼,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女掌柜一拎裙擺,直接就從櫃檯後面翻了出來,一把將那漢子的胳膊攬在懷裡,再也不肯鬆開。

作為夷方城最受歡迎的客人,吳清水時隔多年再次體驗到了曾經的存在感,而最重要的是,這一次……終於摸到小手手了。

“掌柜別來無恙!”吳清水滿面紅光。

女掌柜扭了扭腰肢:“我還以為吳大師再也不會光臨小店了呢!”

吳清水連忙擺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說著話的功夫,吳大師已經被按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至於他那兩個跟班,根本就無人理會,二人只得自己老老實實躲去牆角,一人撿了個小板凳坐着吃瓜子。

吳清水和女掌柜敘了敘舊情,很快,女掌柜便迫不及待地將話題轉到了石頭上。

“吳大師,我店裡現在只有十幾萬的原石,不過沒關係,我現在就去找貨,順便也雇幾個解石工。您放心,石頭要多少有多少,包您滿意!”

見女掌柜起身就要走,吳清水連忙一把抓住了小手手,把女掌柜攔了回來。

吳大師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買原石如買土豆的吳大師了,沒有那麼多錢敗壞。不過男人嘛!總不好意思在漂亮姑娘面前說自己沒有錢。

支吾了半天,吳清水才勉強擠出了一句:“解石工就不用找了,我這不帶了兩個來嘛!”

旁邊兩個吃瓜子的一頭黑線,心說敢情咱倆是給你撐場面泡妞的是吧?

女掌柜倒是無所謂,大主顧來了,她也看不上雇解石工得的那點抽水了。

“那我先把手上的石頭交給大師,您先解着,我這就出去找貨!”

吳清水攥着小手手就不撒開:“這個……找貨的事回頭再說,我先看看你店裡的石頭吧!”

女掌柜一愣:“看看?”

吳清水點點頭:“買石頭當然得看了再買啦!”

女掌柜茫然地張了張嘴:“你以前也不是這麼說的啊!”

吳清水臊了個大紅臉,還強自辯解:“這回的生意和上次的不一樣,你先給我看看吧!”

“哦!女掌柜有些摸不着頭腦,卻也乖乖掏出了一塊又一塊石頭放在吳清水身前。

有錢人的世界她搞不懂,不知道吳大師這回打算玩什麼花樣。

吳清水一看見滿地的石頭,頓時就正了神色,從懷裡掏出了他家祖師的雕像,恭恭敬敬立在了一旁。

然後呵哧帶喘地將一塊塊原石搬到雕像眼前,給他的“祖師”一一過目。

女掌柜獃獃看着吳清水的動作,又看了看旁邊那兩個古怪的解石工,忽然覺得今天的事情無比詭異。

給“祖師”看完了石頭,吳清水坐回椅子上,從腰間抽出了一塊陣盤,手速飛快地在上面點來點去。

點了半天,吳清水也沒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錢陽在一旁耐不住好奇,摸出了一塊和吳清水一樣的陣盤,也開始在上面點啊點的。

楊宮可搞不懂這兩個傻兄弟玩的那種高科技,走上前把地上的石頭翻來翻去,似在查看着什麼。

楊宮這人對賭石確實沒太大興趣,不過做了多年的商會主管,起碼的眼力還是有的。

不多時,楊宮從石頭堆里找出了一塊臉盆大的黑石頭,看起來應該是多寶場的黑砂皮,也是楊宮見得最多的一種石頭。

“這塊石頭賣多少錢?”楊宮問道。

女掌柜楞了一下,偷眼看了看沒有任何表示的吳清水,開口答道:“兩萬。”

楊宮皺了皺眉頭:“貴了!”

女掌柜又看了吳清水一眼,仍舊沒得到任何答覆,頓時心裡就犯了嘀咕。

這傻大個這次是轉性了?買石頭不包圓了不說,怎麼還開始討價還價了呢?

心裡納悶,但人問話總不好不答。女掌柜耐着性子道:“這位道友!本店本小利薄,這石頭的進價就接近兩萬,我也就賺了個零頭,貴肯定是不貴的。”

楊宮搖了搖頭:“這石頭是從多寶商會進的貨吧?”

女掌柜點點頭:“沒錯,第一手的貨源,絕對貨真價實。”

楊宮嘆了口氣:“像這種石頭,多寶商會的賣價絕對不會超過八千,你若是在商會內部有人相熟,六千五到七千就足以拿到貨。不知掌柜花了多少錢呢?”

“你……”女掌柜不會玩了,心說這是個內行啊!

她在夷方城開了多年的店鋪,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內部渠道?這塊石頭她的確是花了六千五百靈石從多寶商會拿到的,不過若是算上打點的費用,這塊石頭的成本應該接近七千。

“道友說笑了!”女掌柜自然不能承認自己的暴利,只是有些尷尬地否認。

“說笑?”楊宮是真笑了:“你沒見過我?”

女掌柜抬起眼,仔細打量了楊宮一番,搖了搖頭:“道友眼生得很。”

楊宮輕咳一聲:“那我的名字你一定聽說過。”

“道友尊姓大名?”女掌柜詫異地問。

“我叫楊宮!”楊宮微笑頷首。

女掌柜思索半秒,頓時花容失色:“你……你……你是多寶商會的楊執事?”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