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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這病,簡單也複雜。若是不能及時醫治,可能會有生命之憂,然醫治的法子也容易。”昭合歡想,區區一個囊腫,有些人修養些時日就痊癒了。

聞言,麗妃抓住昭合歡的手不放。“如何醫治?”

昭合歡知道這古人對病理病毒是沒法子的,看着麗妃嚇成魂飛魄散的樣子,她只輕聲安慰:“合歡開藥方,娘娘每日服藥。這只是其一。其二,娘娘一定注重修養,萬萬不可勞累傷身。”

“煩請神醫快快開藥方。”麗妃一聲令下,早已有人準備好了筆墨。

昭合歡剛拿起細軟的毛筆,又擱置下。被貴妃娘娘知道丞相府的千金,大名鼎鼎的神醫寫的字如犬爬一般,不是讓人笑話嘛!“合歡說藥方,這位姑娘來寫吧!”

端來筆墨的婢女困惑的看了一眼麗妃,麗妃點點頭。

“夏枯草,白芥子,南星,苡仁,三棱……”昭合歡靜默顰眉想了想,又繼續添葯。“赤芍,海藻……每日水煎兩碗葯,分早晚服用,娘娘還需斷了人蔘燕窩這些補品。十日之後,再做診斷。”

這種年代的人蔘燕窩都是野山採摘來的,可謂大補。不像現代,野生人蔘不易尋,市面上儘是種植人蔘。

麗妃信誓旦旦的保證:“本宮定遵神醫囑告。”

“祝娘娘早日安康,合歡告辭了。”她將走之際,麗妃娘娘將自己髮髻間那支鳳凰金步搖取下,交由侍女。

侍女又為昭合歡插在軟發之中。

這高貴大氣的金步搖與昭合歡的年紀和打扮格格不入,她想:未免也太奢侈了!

“合歡多謝貴妃娘娘賞賜之恩。”退出雲意殿,昭書輕正焦急的等待。

“歡兒,怎麼樣了?貴妃娘娘的病可會醫治?”剛見到昭合歡,他便迫不及待地問。

昭合歡取下頭上的金步搖。“容易,並非疑難雜症。娘娘還賞賜了我這步搖。”

不過對於她來說,不是疑難雜症;對於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怎能控制住癌細胞的擴散?

見此,昭書輕鬆了一口氣,掩飾不住的喜悅。“不愧是我左相的女兒!為父便知歡兒一定可以。”

若前朝後宮他都可以拉攏,那將來的利益,是源源不盡的。

“區區一介小女子,也可被尊稱‘神醫’?”突然一道輕蔑聲音響起,冰冷中盡透涼薄。

昭合歡聞聲望去,只見一白凈男子,面龐有稜有角,鼻翼挺拔,眼見掛着不屑。深藍罩袍腰間掛着上好的碧玉,一手持摺扇,一手玩弄着兩顆夜明珠。

如此自信狂妄,非富即貴;可以隨意出入後宮,是位王爺?

“老夫參見太子殿下!”

原來是太子,她進一次宮,倒是見了不少大人物呵。昭書輕面色嚴峻,斥責道:“歡兒,不得無禮!見了太子殿下愣着做什麼?”

昭合歡不急不緩地行禮,一言未發。她討厭這麼狂妄的人!自以為比天高比地厚。

“請太子殿下見諒,歡兒才回京,又第一次入宮。尚不懂規矩,敬畏太子殿下失了分寸。”

男子嗤笑一聲。

“昭大人和貴千金請起吧!既是左相大人,本太子怎會責怪?不過,本太子為何看不出令媛有敬畏之情?”燕北俞戲虐的盯着昭合歡。

聞言,昭合歡顰眉。“合歡笨拙,若惹怒了太子殿下,還請太子責罰。”

燕北俞湊近昭合歡,垂頭在她耳邊傾吐:“那‘神醫’覺得,本太子該如何責罰?”

這個臭男人!捉弄別人就這麼有趣么。燕北俞將昭合歡不悅的神情盡收眼底。

“合歡失禮,冒昧了太子殿下。但小女子第一次入宮,心生緊張,情有可原。除此之外,合歡不知何錯之有。

相反合歡為麗妃娘娘醫治,太子應當賞合歡才是。若太子殿下僅為失禮之事責罰,合歡無話可說,可傳出去,只怕別人會說太子殿下心胸狹隘。”

昭書輕聽了女兒的辯駁,臉色鐵青:“歡兒!不得無禮!太子殿下,歡兒她……”

太子揚起手做了個噤聲的指示,昭書輕不敢再多話。燕北俞輕笑:“好一個伶牙俐齒的美人兒,你還是第一個敢與本太子頂撞的女子!”

昭合歡輕輕的嘆口氣,又要挨罰了。

要她死有點不可能,那麗妃還等着十日後的診斷呢!

“哼!左相大人請退吧!”

讓人詫異的是太子並沒有責罰她。昭書輕鬆了一口氣,差點跪倒在地上。

“歡兒,切記言多必失!你若再不守規矩,只怕要為我們全家招來殺頭之罪!”

太子殿下性情暴躁易怒,行事陰狠毒辣。又深得皇上恩寵,可謂是一手遮天,他阿諛奉承都來不及,這個女兒竟敢頂撞。

果然是天降煞星么?

聞言,昭合歡陰沉着小臉。“歡兒知道了,讓父親擔心,是歡兒的不是。”

看來這京城,皇宮,比她想象的複雜。不是過家家。以後自己要改掉莽撞多話的性子了!

雲意殿內,燕北俞掀袍跪下。“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身體可好些?”

麗妃看起來沒有往日的緊張。“好多了,北俞快坐。”

燕北俞坐下,麗妃便興緻勃勃地開口:“今日神醫果然名不虛傳,只是把脈便看出了本宮的病症!”

“可是那年紀尚小的丫頭?”

“是,醫術卻高明的很。本宮能不能痊癒,就看十日之後了。”

燕北俞笑笑:“母后定會長命百歲,十日之後必然痊癒。兒臣見那姑娘戴着母后最愛的步搖,母后可真是大方啊!”

若不是那支步搖,他不會對這女子感興趣,故意刁難她。

麗妃卻絲毫不心疼。“只要治好了病,賞她兩支步搖也可。”

回到丞相府,天色已經黯淡。昭合歡小心的收起步搖,洗漱休息。

剛躺下,屋內便來了一人。嚇得昭合歡猛然坐起,趁着未吹滅的燭火看過去,又是燕北行!

這傢伙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一定功夫了得!

“王爺再擅闖本小姐的閨房,我就去衙門告王爺是採花賊!”昭合歡氣憤的披上披風,翻身下床。

聞言,燕北行毫不在意的笑。“歡兒不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昭合歡知道他來為何事。“今日父親要我進宮為貴妃娘娘診病,耽誤了時間,未能如約去紀王府。是歡兒的不是!”

燕北行怔了怔:“貴妃?麗妃娘娘么?”

“是,還賞了步搖呢!”說著昭合歡將步搖從梳妝盒中取出來。燕北行接過步搖,這的確是麗妃的。

他的眼眸深了深,昭合歡能深入皇宮,對他有利,可他不願要她捲入這漩渦之中。

現在,還來得及么?

昭合歡望着他問:“王爺今日可有不適?”

“十年如一日,本王習慣了。”身體中的毒素將他拖垮,這份痛楚早已經麻木。

聞言,昭合歡卻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感。

“對不起。”她一拖再拖,應當快些專註起來為他調理身子的。

可是,燕北行卻笑了笑,開口說道:“歡兒沒有對不起本王。”

昭合歡與燕北行你一言我一語,月光從窗間照近來,打在二人的臉上。格外的靜謐。

“今日歡兒見到了太子殿下。”

燕北行的眼神突然冷冽起來:“哦?發生了何事?”

“沒什麼,只是太子殿下有些可怕,又有些讓人討厭。”昭合歡想了想,搖頭說道。

她知道言多必失,卻很信任燕北行,可以毫不顧忌的講話。

“他讓歡兒不開心了嗎?”

昭合歡敘述了今日雲意殿前的一幕。燕北行頓了頓,還是暗暗告誡:“歡兒躲太子殿下遠一點,他不是你可以駕馭的人。”

聞言,昭合歡痴痴的笑了。“那我是不是應當躲紀王遠一些?”

“為何?”聽到這話,燕北行皺眉發問。

“歡兒想,紀王也不是我能駕馭的人。紀王雖孱弱多病,卻武功高強;雖低調輕斂,卻門客眾多。歡兒也不了解紀王。”

燕北行愣住了,他沒想到昭合歡明面上是個歡脫的女子,什麼都不在意。卻心思敏銳,又不點破。昭合歡會不會以為他不誠,由此對自己有隔閡?

正在他不知如何解說之時,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昭合歡倚在座椅上縮成一團,睡著了。燕北行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抱起她放好在床榻,又掖好了被角才離開。

屋外,蘇琛跟在男人身後。“王爺,已經查到了。”

“如何?”燕北行一邊走,一邊低聲詢問。

“昭書輕的確是在想方設法討好太子,以此來鞏固改朝換代之後的地位。只是太子殿下暫時並不看重昭書輕。”

“哼,左相府也是一塊大肥肉。不過燕北俞一向自信過了頭,不懂得用人之道。”

蘇琛為難的問:“那王爺下一步打算?”

“等太子那邊有動靜,我們再行動。”燕北行頓了一下又問:“本王何時可以上朝?”

“王爺,重歸朝堂的事,齊亮和李元明那邊安排的差不多了。屆時,會有人向聖上稟奏。還需幾日。”

兩個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好像不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