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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燕北城得知了昭合歡是女兒身,但是沒有趕她走的意思。

他很好奇,對昭合歡好奇。

一個女人為何非要到邊關來吃苦受累,和一群大老爺們廝混在一起?憑藉她的醫術,才華富貴,受人敬重都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難道是西夏派來的間諜么?故意接近自己。

不合道理,若是西夏的女人,讓他死掉更省力,何哭煞費苦心的救了他。

更何況通過這兩日的觀察,吳方的確是有醫術,平日里只和軍醫呆在一起,不喜與將士們打諢喝酒。

他想一探究竟,於是當天夜裡,悄悄地潛入了昭合歡的帳篷,昭合歡穿着粗布衣服熟睡着。

燕北城更加覺得可疑,現在是冬日,邊關的風尤其冷冽刺骨,吹過臉上如刀划過一般痛。

若睡覺不脫下厚重的袍子,第二日起床只會更冷。他是大夫,這個道理不會不懂。

燕北城屏住呼吸,翻出昭合歡的包裹,除了簡單的衣物之外,還有一個精緻的小匣子。

紅木上雕刻綻放的海棠花,邊緣處有一行提字‘十里寒塘路,煙花一半醒’。

這不是男人的東西,也不是貧苦人家的東西。

匣子被精緻的小鎖鎖着,燕北城將小匣子的底部翻過來,鑰匙被粘在匣子的底部。

燕北城心中暗笑昭合歡蠢。

鑰匙和盒子藏在一起,這不是給賊送錢財嗎?他猜測這裡面一定是財物,一個獨自外出流浪的女人,身上沒點錢財很容易被地主擄去做丫鬟,做妾室。

‘啪嗒!’一聲,鑰匙插進鎖孔力轉動的聲音響起,驚動了燕北城,他慌忙看向床榻上的昭合歡,手條件反射般的放在腰間,準備隨時利劍出鞘;

同樣也驚動了昭合歡,她皺着眉頭,似乎在責怪嘈雜聲驚擾了她的美夢,她咂咂嘴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燕北城鬆了一口氣,他打開匣子,裡面只有一些細碎的現銀,其餘的都是首飾。

什麼玉簪金釵,寶石琉璃琥珀,全數被藏在這個小匣子里。

甚至還有鑽石胸針和一對羊脂玉手鐲,燕北城自小也在宮中長大,好東西司空見慣,他大眼一瞧便知是好東西。

想不到還是一位富家小姐。

燕北城絲毫沒有懷疑昭合歡是女賊,因為從她平日的言語行動來說,隨爽朗大氣不同於一般大家閨秀,走路吃飯卻很秀氣,應當是位大小姐。

只是不知她是哪家哪戶的小姐,為何跑到邊關來?

燕北城將匣子收好,包袱也收好放回原處,又悄無聲息的離開這間帳篷,看到帳篷內的火盆要滅了,又扔進去幾根柴火,足夠燒到明日清晨。

第二日……從昭合歡走出帳篷,燕北城便一動不動的盯着她,但是昭合歡渾然不覺。

她剛出了帳篷便打一個噴嚏,裹緊了身上明顯寬大很多的棉袍,棉袍一點都不能勾勒出她妙曼的身段。

燕北城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吳兄這是怎麼,凍着了?”

“無妨,吳某隻是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候,多謝三王爺關心。”昭合歡禮貌的學者男子的樣子和燕北城行禮。

燕北城挑了挑眉:“吳兄怎知本王在宮中皇子們中,排行老三?”

原來是達官貴族家的小姐,對宮中的事了解倒是不少,燕北城越發對這個女扮男裝的‘吳方’感興趣。

昭合歡清澈的眼眸轉了轉,應急反應道:“三皇子戍守邊關,為南陵國保家護國,百姓們人盡皆知。”

燕北城笑了笑,沒有繼續再在這個問題上刁難昭合歡。

他又道:“昨日本王去巡邏,行至吳兄的帳篷發現吳兄衣服沒脫就睡了,想必是每日太勞累!”

昭和還訕笑着:“是……是啊。”

她哪裡敢脫衣服?這裡的大老爺們一個比一個粗獷,喝烈酒說葷話;軍營里都是男人出入不打招呼。

像她這種在現代見慣了熒幕上的小鮮肉的人還真是不習慣!

若是脫了衣服睡,趕上燕北城巡邏,豈不是什麼都暴漏了?

她女扮男裝,若燕北城善心大發還會放她走,若是殺伐果斷一刀要了她的腦袋也說不準!

很快大家的對話變成了西夏上月的敗仗,真是振奮人心!

西夏元氣大傷,暫時不會攻擊,日子趨於和平,昭合歡終於清閑下來,但是這裡惡劣的寒冬季節,還是讓她難過。

好在她自己懂醫術,不是經常生病。

燕北城身邊的名軍醫李鵲很是欣賞昭合歡,一是因為昭合歡醫術了得醫好了燕北城,而是因為昭合歡沒有架子,很是隨和。

儘管他的年齡更大些,偶爾向他求教,昭合歡也總是講解的清清楚楚,絲毫沒有高人一等的感覺。

由此,李鵲經常與昭合歡交談關於醫術方面的學問。

昭合歡也欣賞李鵲,他這種肯認真求教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歷史上的‘華佗,張仲景,李時珍……’

昭合歡越發覺得李鵲像扁鵲。

昭合歡漸漸與李鵲成了朋友,她也從李鵲口中得知了很多關於燕北城的種種。

比如燕北城十七歲便來到了邊關,這裡雖然環境惡劣,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奢華的皇宮,並且朝不保夕。

可是他喜歡這裡的自由,甚至喜歡這裡殺戮時的釋放!

燕北城討厭深宮中為奪皇位的爾虞我詐,討厭被束縛着。

身上穿着金線綉制的華服,縱然沒有這盔甲更讓人有成就感;皇宮後花園的花清香撲鼻,可也不如大漠的空氣直逼人心。

日子越是趨於平靜,昭合歡越是忙碌起來,有時候一天都不見她的身影,可是回到軍營時身上總是灰頭土臉。

這日,昭和還夜幕時分回到軍營,不僅灰頭土臉,還受了傷。

李鵲見狀慌忙拿出紗布:“吳兄,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受了傷?”

血液從昭和還的小臂留下,流到了手心處,血滴無聲的滴入泥土,燕北城也在不遠處坐着,儼然像個帝王般的眼神審視着昭合歡。

昭合歡慌忙將手藏進寬大的袖子間,繼而躲進了帳篷中,李鵲也跟在她身後。

李鵲拿過昭合歡的胳膊包紮起來,還不禁嘲諷道:“吳兄身子真是薄弱,這手腕比女人還要細

昭合歡的皓腕露在外面,皮膚白皙柔軟,手指纖細,小臂處應該是被灌木劃傷了,傷口不深面積卻很大。

白皙的肌膚身上綻放着鮮紅的血,乍一看竟然有些妖艷。

昭合歡慌忙縮回了手臂:“吳某自小體弱多病,身子孱弱。還是不勞煩李太醫了,這點小傷過幾日便好了。”

言語間,燕北城也走進了帳篷,他徑直拿過昭合歡的胳膊掀開衣袖,故意用了不小的力道,昭合歡痛的淚花子噙滿了眼眶,還是忍着不叫出聲來。

哪有男人這麼輕易的喊痛?

從前覺得做女人不容易,生孩子多痛啊,可是現在覺得男人也不容易,男人痛了也不能說!

燕北城看着她要透出水的眼眸,心一下子便軟了,鬆開了她的胳膊:“李大夫,為吳兄好好包紮,戰士們少不了吳兄照料。”

說完便離開了帳篷。

李鵲一邊為昭合歡包紮傷口,一邊問:“吳兄每日去哪裡了?每次回來都滿身塵土,這次又受了傷,要不下次要將軍派幾個將士跟着吳兄?”

“無妨,吳某隻是想尋一味罕見難得的藥材——天山雪蓮,家中老母重病,體內有劇毒未排出,我到這裡來尋葯,也是一個目的。但是能不能尋到,全憑緣分了。”

李鵲若有所思道:“天山雪蓮?莫非是長在深山中懸崖峭壁上,像極了蓮花的藥材?古書記載,天山雪蓮也可起死回生!”

他神神叨叨着,好像這味藥材真的可以起死回生。

昭合歡無奈的笑了:“什麼起死回生,只是天山雪蓮的藥用價值的確很大,它足以將人體內的毒素排的乾乾淨淨,再回一遍血,也相當於**上,起死回生了。”

就如同現代醫學所說的,細胞更新一樣!

昭合歡和李鵲又隨意聊了一些關於天山雪蓮的事情,一天就又過去了。

本該夜晚休息,昭合歡早早的睡下了。

帳篷外是篝火一直燃燒着,將士們喝酒吃打獵尋來的羊肉兔肉,又一起唱起了昭合歡從沒有聽過的歌曲,好不熱鬧!

有一位將士走到李鵲身邊道:“李大夫,王爺叫李大夫去一趟。”

李鵲皺眉,神色緊張,難道是燕北城身體不舒服,他一路小跑到燕北城的帳篷。

“王爺,屬下參見王爺。王爺可是身子不舒服?”李鵲從燕北城年輕俊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之處。

小麥色的膚色很有血色,喝了些酒血也熱了起來;凌厲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嘴角輕微上揚,不知在想什麼。

燕北城放下酒杯:“無事,本王只是找你敘敘舊,坐吧!”

李鵲跟在燕北城身邊多年,倒也不客氣,隨即坐在了燕北城身側。等待着他進一步開口。

“吳兄今日早出晚歸,李大夫可知所為何事?”燕北城開門見山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