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位身着紫色輕紗,頭挽元寶髻的女子,正背對着燕北行斟酒。
黛眉輕佻,唇紅齒白,眼波流轉,風情萬種。那兩片櫻唇若有若無的上挑,三分嘲諷七分苦澀。紫紗包裹着潔白細膩的肌膚,隨着手上的動作露出纖細嬌柔的皓腕。
隨後女子垂眸徐徐而來,墨發三千琉璃遮去了半張容顏,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與紫紗下若隱若現的腿…襯得她風情萬種。
此刻床榻上的燕北行目光迷離,墨眸去深不可測。
而外室的窗角處站着的蘇烈,更是沒想到房內伺候燕北行的這位風塵女子,正是昭合歡!
蘇烈暫停了行動,他怕傷着昭合歡,此刻他更多的是困惑!
“蘇大哥!再走來不及了,待會兒燕北行的人若是上樓來,我們一個也逃不掉!”那位疤臉男有些心急。
他自然搞不懂蘇烈為何要躲着這裡偷看?等事成之後,別說後宮佳麗三千,他就是將江南的所有青樓搬進皇宮,也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蘇烈擺了擺手:“你們先走,我待會兒斷後!”
他還沒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怎麼能走?
房間里想起燕北行的聲音:“好酒,會彈琴嗎?”他一個反擁便將女人抱在了自己懷中。
昭合歡順勢將小巴抵在他寬厚的肩上,燕北行看不清她的容顏。
可是昭合歡內心卻越發的凄涼。原來蘇烈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沉迷於青樓之中。
昭合歡捏細了嗓音:“不會。”
“跳舞呢?”燕北行的指尖慢慢摩挲着懷中小女人的後背,惹得昭合歡一陣顫慄,可是燕北行的手還在不斷往下,又挪到了大腿處。
“也不會。”
“呵。”男人不怒反笑:“很好,女子無才便是德。”
話語間,燕北行已經褪去了昭合歡身上唯一遮掩的輕紗,後背大片的春光爆露於空氣中,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為我寬衣。”燕北行將女人從身上放下,而後站起來張起雙臂。
昭合歡只得順從開始寬衣解帶,她的指尖越發的顫抖…今日若不是她替換了青樓女子,是不是燕北行要在這裡享天倫之樂?
蘇烈終是看不下去了,非禮勿視,他不敢看昭合歡那光潔的後背一眼。
蘇烈悄然退到一樓,點了一壺酒,靜靜的候着燕北行,卻怎麼也思索不出為何是昭合歡。
燕北行察覺到窗角處的蘇烈已經離開,挑起一抹輕蔑的笑。
而後一把將蹲在地上正為自己解腰帶的女子拉起,動做談不上輕柔,甚至有些怒意。燕北行指尖緊緊的捏住昭合歡的下罷,逼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其實他早就發現了是她。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為什麼是你!”
燕北行不知她是怎麼混進來的,但是想到方才為了繼續演下去,他的女人大片春光盡被蘇烈那逆賊看了去,便恨不得將其立刻五馬分屍!
昭合歡卻委屈的流下兩行清淚:“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又為何是你?”
他本為天子,應當在皇宮中,即便是尋歡作樂,宮中的妃嬪還不夠嗎?竟然尋到了青樓!
她當真是信錯了燕北行!
燕北行很想解釋清楚,很想帶着昭合歡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無論他做什麼,不還是為了她?
可是他不能解釋,因為他說什麼,昭合歡都會繼續偏袒蘇烈!
這個節骨眼,昭合歡不但不會信任自己,還會將自己的一切計劃告訴蘇烈。
“歡兒,朕有難言之隱。”燕北行的眸光越來越晦暗,他在心中打點好了一切,只能繼續演下去…
否則他的歡兒非但不信他,亦會促成蘇烈的變本加厲。
果不其然,昭合歡在脾氣爆發的邊緣,這若是放在21世紀,燕北行便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渣男非他莫屬了。
“難言之隱?燕北行,你莫不是騙我習慣了,現如今連自己都騙?”
昭合歡穿好衣服,內心滿是苦澀。他即便要尋歡作樂,為何不去別處?京城的青樓豈不是更舒坦,偏偏到她身邊。
昭合歡怎麼想都咽不下這口氣,她冷笑一聲質問道:“怎麼,你為何不說話了?”
她還是期望燕北行能解釋的,她希望眼前的男人是真的有難言之隱,是真的對她一心一意。
可是望着燕北行久久無意開口的面容和冷色,昭合歡也逐漸被難過的情緒包裹整個胸腔。
昭合歡雖不動聲色,內心的等待卻無比煎熬,她最怕又失望。
終於,燕北行雲淡風輕般開口:“你不在皇宮,朕尋歡作樂又如何?歡兒,沒有你,其他人是誰,又怎樣呢?”
“你…”昭合歡無比失望。
他哪裡有難言的苦衷,分明就是自己要到青樓,是自己要尋歡作樂!
“你不回來,朕便破罐子破摔!昭合歡,朕要納妃,朕要重新立後。你的孩子會叫別的女人為母妃,你的孩子將由別的女人養大……”
燕北行突然暴戾的說著這些威脅的話,可是聽在昭合歡耳朵里,更加崩潰。
“燕北行!你果然是一個昏君!”昭合歡怒罵,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燕北行很想上前將她攬入懷中,可是不能。他知道昭合歡是想將他罵醒,可是若想讓她安心留在皇宮,只能硬着頭皮演下去。
“朕曾經許諾給你一個太平盛世,可既然你不在朕的身邊,這天下如何與朕又有何關係?”燕北行淡淡道,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昭合歡聽了他的話哭的更加厲害了。
可正在她哭泣的時候,冷不防地燕北行拿出一支海棠花來,他去牽昭合歡的手,卻被女人躲開。
“歡兒,跟朕回宮好嗎?後位還為你留着,孩子也等着你呢!”
孩子…昭合歡想起孩子便更委屈了,他如此混賬有沒有想過昭陽和昭含也是他的孩子!
昭合歡決絕的撂下冷話:“燕北行!我不會跟你回去,終究怪我錯付衷心。希望我們此生永遠不要再見,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永不相識!”
昭合歡將這支海棠花仍在地上,又將那晚意外造成二人羈絆的琉璃羊脂玉佩放在桌子上,便奪門而出。
燕北行愣了愣,欲上前追去,但是終究還是停下了步伐。
青樓外一定有蘇烈在等着,為了萬全之策,他還不能走。
果然蘇烈看到了昭合歡哭着跑了出來,一路跑出青樓。蘇烈慌忙追上她的身影:“歡兒!”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這樣傷心?蘇烈很不解。
“歡兒,你哭什麼?是不是燕北行欺負你了?”蘇烈脫口而出,話畢才發覺自己的言語不經推敲,若昭合歡問起來他怎知燕北行欺負了她,該如何作答?
不過好在昭合歡悲痛欲絕之中,顧不得這樣的細節。
她只是不停的哭:“蘇大哥,你讓歡兒一個人靜一靜便是。有什麼話,等我想清楚自然會告訴你。”
昭合歡從未這樣失態過,她將自己關起來。
蘇烈在門外焦急的等待,他恨不得馬上衝去找到燕北行和他同歸於盡!
一直到了深夜,昭合歡才整理好了情緒,打開房門來。蘇烈早已做好了晚餐,甚至熱了一遍又一遍。
“歡兒,餓不餓?快來吃飯吧。”
昭合歡搖了搖頭:“我不餓,勞煩蘇大哥擔憂了。”她又若無其事的開始整理藥材,越是安靜,越讓蘇烈心急如焚。
“歡兒,你若不想說,我不逼你。但是你若肯和我講,不管受了什麼委屈,我也要幫你討回一口氣!”昭合歡每每想起燕北行的所作所為,便忍不住生氣,她實在不想再次提起。
“蘇大哥,我已經沒事了。你也不要再問了…”昭合歡垂頭繼續整理藥材。
儘管昭合歡以為蘇烈並不知情,可是蘇烈一清二楚!燕北行口口聲聲說非昭合歡不可,又日日沉溺於青樓,惹她傷心。
蘇烈氣極了,他找了個借口便出門,徑直去了那家江南最有名氣的青樓,果然,燕北行還沒走。
一壺酒,一美女,一支舞,好不悠閑自在!
他知不知道還有一個女子為他哭紅了眼睛呢!蘇烈緊握手中的刀柄,快速朝燕北行所去。
他將桌子上的酒打翻在地,又趕走了跳舞的女子,雙眼猩紅質問燕北行:“是不是你惹歡兒傷心?你可知她對你一心一意,你卻這樣負了她!燕北行,你不是男人!”
燕北行朝身邊的暗衛遞了個眼神,他會意疏散了整棟樓所有的人。
“蘇公子,這對你來說不正是一件好事?她既然不肯跟朕回宮,朕何須再三逼迫。與其事到如今來責怪朕,倒不如反省下自己。如若不是你,歡兒還是朕的皇后,萬人之上享盡榮華富貴,朕疼她還來不及,怎麼捨得讓她哭。”
蘇烈往地上圖了一口唾沫:“燕北行!何必道貌岸然的解釋?今日你害的歡兒傷心難過,我就不會放過你。”
燕北行一聲嗤笑:“就憑你一介武夫嗎?朕肯放你一馬,是怕歡兒誤會朕罷了。我勸你快些離開,別等朕的人馬不給蘇公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