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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突然衝出來的燕北行這麼一問,在場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那些圍在涼亭裡面待侍的宮女紛紛屈膝行禮,瞬間跪倒一大片,昭合歡和趙才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燕北行自然是不講究這些虛禮的,只是稍稍擺了擺手,讓他們起身之後,上前扶昭合歡。

這雙手相疊的瞬間,正好碰上趙才人抬眼瞧見,氣得那淺粉色宮袍下的手緊緊攥成了一個拳頭,目光中更是帶着幾分狠厲。

昭合歡卻是不知道旁人的表情,只是稍稍垂眸,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轉頭笑笑道:“皇上難道有雅興來一趟御花園,不如陪臣妾和妹妹一同賞花閑敘。”

說著,便有意往邊上退了一步,讓了個主位給燕北行,即使燕北行有意上前想拉她,她也能很快地躲過去。

這舉動落入燕北行眼中,自然將燕北行氣得不輕。

也罷,他揮了揮袖子,自顧自地坐上了主位,這回邊上的昭合歡和趙才人才雙雙落了座。

為了在燕北行面前多獲得些關注,還沒等昭合歡開口,趙才人便出聲了:“皇上,方才妾身和姐姐一同商議着,晚上的時候,要給皇上炖羹湯呢。”

燕北行臨幸自己的那天晚上,旁人不清楚內里詳情,趙才人心裡可明白得很!倘若不趁着這個時候多巴結巴結燕北行,日後怕是難了。

何況,她也想在昭合歡面前多表現表現自己,好讓眾人知道,燕北行心裡是在意她的。

然而,燕北行聽了趙才人這話之後,臉色卻顯得更加陰鬱了一些,語氣也有些不太好:“歡兒貴為皇后,乃是後宮之主,你只是一個五品才人,理應對皇后有所尊崇,‘姐姐’二字,還為時尚早。”

一句話,頓時將趙才人所有蠢蠢欲動的心像被一盆冷水澆的一乾二淨。

她的確是高看了自己的身份,這後宮之中,多的是才人美人之等,可皇后只有一個。

趙才人氣得臉色煞白,垂着個腦袋,半天才哽出一句話來:“是……是妾身逾越了。”

心底,卻是更加痛恨昭合歡了,原來方才在自己面前故作無謂,故作軟弱,只是為了博取燕北行的同情,以此來羞辱自己……

不知情的昭合歡卻還是笑得雲淡風輕:“皇上莫怪,先前臣妾說過,後宮姐妹一同服侍皇上,自然都是一家人,所以這句‘姐妹’,趙才人還是受得起的。”

這番話下去,倒顯得昭合歡格外懂事,可燕北行聽着心裡卻很不舒服。

就算後宮再大,女人再多,他燕北行心裡,一直都只有昭合歡一個人的位置,可這會兒昭合歡卻偏偏要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那,陽兒和含兒,也是他們的兒女嗎?”燕北行看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頓時讓昭合歡愣住。

那必須是她自己的兒女啊。

見昭合歡愕然,燕北行一下笑開了:“既然陽兒和含兒是你的兒女,朕自然也是你的丈夫,你是朕的皇后,自然是朕的妻子啊!這天下,只有你一個皇后,不是嗎?”

昭合歡臉色微動,終於稍稍轉過頭,看了燕北行一眼,卻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一旁的趙才人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自處,抬頭,正好瞧見燕北行轉過頭看她時凌厲的目光。

那眼神,就好像要吃了她一般,格外兇狠,饒是個傻子,也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她只要多坐在這裡一刻,昭合歡就斷然不會放下皇后的架子與燕北行服軟,此時燕北行已經不需要她了,自然也不想她留下。

趙才人嘴角扯出一抹恭維的笑,忙道:“皇上對娘娘的寵愛,真是令人艷羨……”

話還沒說完,便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銳利了些,便又緊接着繼續說道:“妾身想起宮中還煲着一盅羹湯,需得回去瞧瞧,先行告退了。”

說著,便急急起身,朝着兩人行禮打算離開,甚至多看了燕北行一眼。可燕北行看她的時候還是那樣淡漠,一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

她也不好再逗留下去,只能撇嘴告退,從御花園的涼亭離開之後,趙才人總覺得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這宮中早已傳遍,她將會是那個取代昭合歡的人,這才一天時間,就這樣敗下陣來,旁人會怎麼看待自己?

越想越覺得心裡憋屈,一踏進宮殿門檻,隨手便拂袖推倒一個白玉瓷瓶,落了一地的碎片。

身後跟着的幾個宮女嚇得不輕,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離趙才人遠了一些,趙才人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那幾個宮女一眼:“滾!”

那幾個宮女倒也識趣,或者說她們還想要命,麻溜地提着裙子就滾了,徒留趙才人氣急敗壞,一路摔一路進了內室,竟然從床底下抄出一個小人偶來。

那人偶不過兩手大小,身上穿着一件小小的華服,襯得人偶有些非凡,而人偶身體上,卻用墨筆寫了一個人名,以及一行生辰八字。

在那人名之上,已然是扎了三四根鋼針,每一根都穿破墨跡,刺破人偶身體。

“昭合歡!”趙才人咬牙切齒,從梳妝台上摸出一根鋼針來,朝着人偶的頭部狠狠地刺過去。

“總有一天,我要看你哭着從皇后宮裡滾出來!”趙才人眼睛微眯,眼看着鋼針狠狠地穿透木偶的身體,而落針處,分明是一個“歡”字。

而御花園裡,看着趙才人告退離開時的背影分明是帶着怨氣的,昭合歡心底便覺着幾分無。

轉身朝着燕北行笑笑道:“臣妾也想起宮裡尚有要事要處理,不耽誤皇上遊園賞花的雅興,臣妾先行告退。”

剛說完,便急急起身,正要離開,卻被燕北行一把抓住了手腕,順勢一拉,竟將她整個人一同帶入他的懷中。

“燕北行你……”

“別動。”燕北行將她不安分的雙手手腕緊緊扣住,另一隻手固定住她的腰身,俯身貼在她背上,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又溜了。

倒也奇怪,昭合歡竟然聽從了燕北行的話,竟就真的乖乖呆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了。

大概是感覺到背後傳來的屬於他的溫熱氣息,原本氣焰囂張的她自以為堅定不會動搖,可在這一刻,身子竟然莫名地軟了下來,整個人便傾靠在他的胸口。

他能聽到他胸腔里傳來結實用力的心跳聲,帶着滿滿當當的安全感。

邊上燕北行的貼身小太監見狀,心底自然明了,於是朝着邊上待侍的宮女們招了招手,將她們帶離涼亭幾步遠的地方去。

涼風習習,吹拂在二人身上,似乎能化解開所有的不快。

燕北行的鼻息很輕,聲音也變得萬分輕柔,與平日威嚴的他似乎有幾分不太想象:“歡兒,你相信朕,不管發生什麼,朕最愛的人只有你。”

這話輕輕柔柔,像是春風拂柳,在她的心上蕩漾。

昭合歡動了動身子,想起趙才人的事兒,想起那些傳聞,她便覺得有些憋氣。

於是撇嘴說道:“皇上可千萬不要這麼說。皇上乃是一國之君,理應為了皇室着想,擴充後宮,也是理所應當。”

她掙扎着想要逃脫,卻被燕北行反手抱得更緊,“你別再把朕推給別的女人了。朕都說了,你才是朕最愛的女人。”

昭合歡咬牙,乾脆轉頭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那趙才人呢?”

口口聲聲說著唯一的承諾,可燕北行做出的表現,卻叫她無法相信。

若他心裡真的只有她一個人,後宮七十二妃嬪她可以不問,可這半路殺出來的趙才人,她卻不能不在意。

在那樣心煩意亂的晚上,昭合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時候,燕北行卻摟着另外一個女人帝澤如雨!每每想到這裡,昭合歡心裡就像是堵着一塊巨石,怎麼也邁不過去。

燕北行語塞,那的確是自己犯的錯誤,他希望昭合歡吃醋,那樣說明她是在意他的。可現在,他竟然不知道該作何解釋,只有無奈道,“歡兒,你相信朕,那只是一個意外。”

“那下次呢,是不是又會有別的意外出來?今後,臣妾要面對多少個趙才人?”

趁着燕北行失神的時候,昭合歡一個利落地翻身,從燕北行的懷中抽身出來,坐到邊上的石凳上,冷冷地看着燕北行。

在觸及他受傷的眼神時,她的心一下就軟了,她可以不屈服,可陽兒和含兒不能,他們還小,不能沒有父親。

她暗自嘆了口氣,眼睫微垂,佯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皇上想證明自己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

她下意識地抬眼望了一眼燕北行,手只頓了一下,便又繼續將桌上的茶杯端起:“只要,賜死趙才人,殺雞儆猴即可。”

趙才人一死,宮中謠言不攻自破,甚至今後,那些妄想要爬上龍床的宮女,也該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價了。

燕北行只遲鈍了一下,隨即點頭:“好,朕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