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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蘭可頌被昭合歡醫好後,北燕使者見過公主後果然悻悻的回了北燕,他們再無理由提出這些無厘頭的要求。

“娘娘,自從您醒來後,皇上可是一趟也沒來過咱們禧陽宮呢!從前娘娘昏迷,皇上還會偶爾來探望……”

禧陽宮生起了壁爐,偌大的宮殿暖意融融,坐在軟榻上的托蘭可頌正拿着一封北燕父親的親筆書信認真的讀。

可頌的兩位貼身的婢女守在一旁擦拭殿中的銀器,見主子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又探了探腦袋問:“帝王說了什麼?”

可頌收起了書信,扶了扶額,有些疲憊道:“沒什麼,無非是關心本宮的身體罷了。”

令她煩躁不已的是這信中關心自己身體的也不過是隻言片語,更多的,是父親催促她快些懷上龍嗣。

進宮三年,原以為她可以打動燕北行,可未曾想中間出了這麼多事。

“推倒本宮的人,是誰?”可頌雙眸冷淡,突然問出口的問題彷彿也帶着冰碴子,讓婢女們面面相覷,讓禧陽宮的溫度驟降。

可頌心下十分確認將自己害成這副慘淡模樣的人是誰,可她還是想再確定一遍。

跟在可頌身邊多年的婢女,又怎會不知她脾性如何?這在北燕國嬌生慣養大了的公主,是有仇必報的性子!不僅如此,還會十倍百倍的奉還。

“娘娘,當時奴婢們都在外面候着,屋內只有您和安婕妤。”

若說當時不敢確定是安玲瓏的手筆,可她暗殺皇后被皇上追查上身後,便什麼都招了。這禧陽宮出的事,是她一手造成的沒錯了!

可頌雙目猩紅,透漏着些許殘忍。

“安玲瓏…本宮不會放過你的。”她一手奪走了自己的一切,三年的時光,燕北行的寵愛,就連和昭合歡抗衡的資本都被安玲瓏一手毀滅。

婢女放下手中的銀器,沉了沉眸道:“娘娘,安婕妤數月前便被皇上關押天牢了。其父安太傅病死獄中,皇上本要凌遲處死安婕妤,可皇后又回來了,大抵皇上是想將這個罪人交給皇后親自了斷吧!”

可頌詫異了幾分,消瘦好看的小臉上柳眉緊鎖:“在地牢?只要她沒死,本宮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自知頌對安玲瓏恨之入骨,婢女們終究沒再說什麼。

須臾,御膳房的人提着精緻的食盒將茶點送了過來。

可頌一番查探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起身道:“是該去見見皇上了,你們拿上這些東西,隨本宮去御書房走一趟。”

因為這三年來胡人對南陵國提出的各種無厘頭要求,她心底對燕北行油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情。

御書房外,安公公佝僂着身子,躲避鋪天蓋地的惡寒。他看到可頌的時候着實驚了一驚。

“喲,老奴給胡妃娘娘請安!娘娘身子孱弱,怎的到御書房來了?”對於南陵國來說,可頌醒來是件好事,安公公也替燕北行感到開心。

可頌輕笑:“多謝公公挂念,本宮來給皇上送些茶點,不知皇上方不方便。”

這次,安公公沒有將她拒之門外:“娘娘稍等片刻,老奴進去通報皇上。”

“勞煩公公。”

安公公多看了可頌兩眼,這才不緊不慢地挪步去了御書房。他總是覺得,這從前囂張跋扈的胡妃醒來後,性子溫順了不少。

此刻御書房中是皇后陪伴聖駕,安公公疑猶了一下,才開口稟告道:“皇上,胡妃娘娘求見。”

高台上專註批摺子的燕北行愣了下,將手中的摺子擱置在案几上,抬起深邃的眸光望着台下軟榻上坐着的昭合歡。

昭合歡放下手中茶盞和醫書,只思慮了一下:“臣妾迴避一下。”說著便站起身子來。

高台上男人的眉頭不滿的皺起,聲音沉冷:“不必,好生坐着。宣她進來!”

他的皇后沒有理由迴避任何人。

可昭合歡知道,可頌來見燕北行,不是皇上見妃子的兒女情長之事,要談的也是君臣之事。

昭合歡還是不顧燕北行警告的眼神,嬌俏的身影躲在了御書房的屏風後。

托蘭可頌不知怎的,再見燕北行仍像懷春少女一般小兔亂撞。從今早的那封信,她應當明白自己一生的歸宿,恐怕只有這深宮牆垣。

原來她嫁到南陵國來聯姻,對於北燕來說也只是聯姻罷了!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可頌對着燕北行行了個大禮。

燕北行望着身下那抹削瘦的身影,淡淡道:“愛妃請起,安公公,賜坐。”

可頌的確是孱弱了不少,一身淡青色襦裙,煞白的臉色上毫無生機,褪去了往日的衣着華麗,金釵銀飾,倒是有幾分溫婉。

可頌輕笑着命侍女將餐盒遞送到安公公身手中:“這是臣妾特地讓御膳房準備的茶點,給皇上暖暖身子。”

燕北行點頭,卻動也沒有動那食盒:“愛妃有心了。”

可頌看着燕北行並無打算享用,斂了斂眸光,這種情況在三年前她應該早就習慣了的,習慣燕北行的冷漠,習慣他的天性涼薄。

見可頌在失神,燕北行直奔主題:“愛妃有什麼事?”

可頌沉默半晌,才委屈開口道:“臣妾感激皇上的不離不棄,聽聞皇上尋了許多名醫郎中來醫病。南陵國又因臣妾備受壓榨,臣妾有罪!還望皇上責罰。”

燕北行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愛妃何罪之有?多虧了你,北燕使者對於兵器一事才沒有緊緊不放,說起來,你應當是朕的功臣。”

燕北行從未怪過托蘭可頌,早在他登基之日,對於北燕國的聯姻要求,便能想得到有朝一日會被他們牽着鼻子走。

在所難免,可若說功臣,他的皇后才是名副其實的功臣。

可頌目光盈盈,抹乾了眼淚後又道:“多謝皇上!”

燕北行打發走了托蘭可頌後,昭合歡才徐徐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高台上的燕北行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身邊去。

昭合歡猶豫了片刻,提起裙裾走了過去。

離燕北行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被男人一把拉到了懷中。

“你…這是御書房!”昭合歡面頰緋紅,掙脫着想要從他懷中逃脫。可是力氣哪裡抵得過這個男人。

後宮不得干政,昭合歡能在御書房陪伴聖駕已經是榮幸之至,若在這裡再和燕北行惺惺相惜,只怕傳了出去會叫人說她是禍國!

燕北行難得的笑了起來:“朕要如何獎勵你?”

能擺脫北燕,是因為他有一個大度的皇后,肯不計前嫌,醫好了托蘭可頌。

男人將頭深埋在昭合歡欣長的脖頸處,鼻腔中溫熱的氣息全數噴洒在她身上。昭合歡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本宮不用你謝!”昭合歡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燕北行推開在一旁。

二人打鬧之間,碰掉了整理好了的一摞摺子。

昭合歡慌忙蹲下身子去整理這爛攤子,若被安公公看到了,恐怕再也不准她進這御書房!

可是下一刻,昭合歡的目光頓在了一份奏摺上。

是關於國公與知縣一事的,只見摺子上密密麻麻,上面還有燕北行紅色字跡的批註。

昭合歡有些好奇:“水災一事,如何了?國公那邊,你有何打算?”

燕北行卻有些遮遮掩掩,他不着痕迹的從昭合歡手中拿過摺子:“歡兒,後宮不得干政。”

可是昭合歡越發的好奇:“本宮都坐在這裡了,還不能干政嗎?”

昭合歡察覺出了燕北行的異樣,燕北行更察覺出了昭合歡此刻不依不饒的異樣!

昭合歡看似雲淡風輕,可這顆心卻提到了喉嚨處。

她分明在那摺子上看到了蘇烈的名字!國公與知縣謀劃篡位一事,怎麼會和蘇烈有半分關係?

燕北行更明白她已經察覺了,乾脆放下了遮掩:“歡兒,你都看到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這樣簡單。”

昭合歡急了:“這件事皇上從未告訴過本宮!”

蘇烈怎麼也會在起義之中?這一切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昭合歡不免懷疑是不是燕北行還不肯放過他,故而隨意給了一個罪名?

燕北行又恢復一貫冷冽的模樣:“朕只是還不知怎麼跟你說。”

蘇烈早有起義之心,這是事實,可燕北行也知道,昭合歡一定不會相信,一定會誤會是他在污衊蘇烈!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這種感覺還是讓他生氣!

“歡兒,蘇烈起義一事,早有預謀。白紙黑字,證據確鑿!你看看便知。”燕北行將摺子直接扔給了昭合歡。

昭合歡拿起摺子,認真的從頭看到尾。

好一個證據確鑿…燕北行的暗衛的確是查了個清清楚楚。這下,昭合歡百口莫辯,連她都懷疑,蘇烈為何會有起義的想法。

她分明吩咐過這個男人,好生活着,再也不要回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皇上…”昭合歡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燕北行抬手制止:“朕決不輕饒!私人恩怨,朕可以縱容你,你開心便好。可若覬覦皇家威嚴,即便朕可以饒了他,前朝會放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