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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血澆在寒冷的刀鋒上,會綻放出一朵花……

自那夜過後,郭儀威等人便在沙城中駐守了七天七夜。在這七日中,一百號駱駝刀客便背着大麻袋在沙漠中搜尋着什麼。待到第八日的夜晚,連同董平郭儀威一共一百二十五人,每個人都背着兩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趁着夜色向夏人主城行去。

城牆之上燈火通明,守城的夏人士兵個個都將手中的彎弓拉滿了弦。箭在弦上,隨時便能取外敵首級於百步之外。大漠之中除卻郭儀威的人馬外,夏軍再無敵手。雖是如此,但夏人士兵仍是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鬆懈。夏人治軍之嚴,可見一斑。

董平不禁感嘆,如今北有猛虎,西有餓狼,大宋龍游淺底,處境當真艱難。郭儀威等人都沒有騎駱駝,而是趴在沙上匍匐向前而行。棕黃色麻袋,暗黃色大氅兜帽在此時成了極好的隱蔽。大漠的夜雖透亮,但夏人想要從高牆之上窺得他們的行蹤,也不容易。

待眾人爬到離城牆只有二十丈遠時,郭儀威擺手讓眾人停下。他伸出右掌,五根手指一根根的彎下去。待他將手掌攥成拳頭時,陡然就見一百二十五個麻袋被狠狠的擲上了天空。隨後,眾人又快速往回撤去。

為確保行動隱秘,整個行動過程,沒人說一句話。

守城官兵見有異物往城上來襲,弦上箭紛紛急射而出,帶着呼嘯的風聲朝麻袋穿刺而去。

“停止射擊!”隨着一聲厲喝,眾士兵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大弓。說話那人是個身材矮小,但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此人便是此城的守將,拓拔烈。但他話音剛落,便有七八十個麻袋同時爆裂開來。無數黑色甲蟲從袋中落下,宛如一場黑色暴雨從天而降。

拓跋烈飛出幾掌,打散了不少黑色甲蟲。但奈何甲蟲數量太多,眨眼間,就全都落在了城牆之上。牆壁,牆頭,滿是黑甲蟲。黑甲蟲一着地,便如同瘋了一般的往城牆中轉去。

原來當日董平在沙城城頭踩出來的那個窟窿中取出來的黑色物件,就是一隻小黑甲蟲。後來他與郭儀威試驗了一番才發現,這黑甲蟲從口中吐出來的一種涎液正好能融化這堅實的沙城牆壁。而黑甲蟲生性喜好陰涼,城牆之中又無四腳蛇飛鳥等天敵,它們便在城牆之中安了窩。董平與郭儀威便定下來,這個用甲蟲來破主城高牆的法子。

依照董平猜想,這沙城城牆中既然有黑甲蟲,那主城城牆中的黑甲蟲想來更多。用他們捉來的黑甲蟲來破主城城牆外殼,那牆裡的黑甲蟲自也會聞風而動。到時,二者里外合擊,那這高牆便會不攻而破。

主城上的夏人士兵也有些慌了陣腳,拓拔烈皺眉喝道:“上流火箭!”

眾人整齊劃一的抽出裹着油布的箭失,將箭簇往身邊的火盆里一沾,霎時間一排流火便貼着城牆向下掃去。登時,被燒死的黑甲蟲便紛紛如雨落。但被燒死的甲蟲只能算是浩瀚蟲群中的九牛一毛,其餘甲蟲一被火燎,更是瘋了般往城牆中鑽。

拓拔烈此時也不敢動用真氣,他久居城中,豈會不知城牆之中滿是蟲巢,他現在若要是動手,那這城牆怕是會當即坍塌。千里長堤,潰於蟻穴。拓拔烈想不到,那群駱駝刀客真有膽子敢來攻他這主城。自幾年前李軒轅被調入大夏京都,他們駐守在大漠的這些士兵,便成了棄子。是回也回不得,去也去不了。拓拔烈也是兩難,他雖然煩躁,但此等局勢下,仍得由他這個守城將做出決策。

“守城將士聽令,速度進城,調飛狼騎出城禦敵!”拓拔烈話音剛落,異變又聲,只間圍繞着主城的沙漠中,突然發出了一陣極為怪異的鳴叫。聽聞此聲,本正往城牆中鑽的黑甲蟲登時停了下來。拓拔烈喜上眉梢道:“天助我也,眾將士聽命,挽弓射擊!”

眾將士搭起流火箭,登時就貼着城牆射下。剎那間,就瞧得被燒焦的黑甲蟲掉下去了一多半。而成千上萬隻金色蜥蜴也從沙石之中躥了出來,金色鱗甲反射淡淡月色,剎那間,方圓百丈竟被映射的通明。拓拔烈自是一眼便瞧見了藏身與城外沙中的郭儀威一行人,他朗聲道:“朝城東一百五十步處,放箭!”

而這時,那群金色的蜥蜴已朝還粘在牆上,打着哆嗦的黑甲蟲行去。此時的金色蜥蜴行走的速度,已不像當日董平見得那麼悠哉悠哉了。這也難怪,方圓十幾里的黑甲蟲都被他們捉了,這些金蜥蜴肚皮可正餓呢。

面對傾盆箭雨郭儀威等人絲毫不見慌張之色,百柄彎刀出鞘,刀氣長芒化作一道大龍捲,將襲來的箭矢暴雨絞了個粉碎!

“扔袋子!”

董平一聲暴喝,當即,眾人所背的第二個麻袋也脫手而出。這時,城牆上的守兵再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再射穿袋子,還會有甲蟲跑出來。但這個麻袋沒有綁口,全然是被董平等人死死攥在手裡的。只見那麻袋飛到半空,一條條褐色粗繩從麻袋中纏着團掉了出來。繩團落在地上,剎那間又分開,紛紛向主城遊動而去。

拓拔烈雙目一凌,當即喝道:“射箭!是蛇!”

只瞧,條條長蛇剛一露頭,那群金色的蜥蜴便同受驚了一般,四散奔逃。停在城牆上的黑甲蟲一個激靈,又開始瘋狂往牆中鑽去。董平既然想到用黑甲蟲攻城,那自然也料到了半路會殺出金蜥蜴這個程咬金。所以,他在命眾人捕黑甲蟲時,也一同捉了不少金蜥蜴的天敵。這個計策說起來,無非也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小把戲而已。但這小把戲若是用好了,也能算得上是萬夫莫敵。

“調飛狼騎!”拓拔烈一聲厲喝,轉身便往城下躍去。拓跋烈一身真氣不放自橫,他每行一步,身體四周遊動的長蛇便會爆體而亡。一時間,拓拔烈籠罩與一層血霧之中,當真是如同駭人的殺神!

另一側的郭儀威握刀而起,他此刻戰意盎然,他等此刻已經許久了。

“郭儀威,好個郭儀威。閣下大名如雷貫耳,本將今日就來領教領教閣下的手段!”拓拔烈說完,伸手朝沙中一抓,登時,一柄由黃沙凝成的大錘便被其握於手中。

“哼!還望閣下不吝賜教!”

郭儀威話音剛落,對着拓拔烈的項上人頭就是一刀!拓拔烈舉沙錘一擋,郭儀威手中彎刀登時就陷入了沙錘之中。刀入沙錘,沙錘猛然凝結,驀的,就將郭儀威的彎刀困於錘中。

“好身手!”郭儀威一聲高喝,霎時間澎湃如奔涌長河的真氣瞬間灌入彎刀之中!

拓拔烈也是心中暗嘆,一聲好修為!便將陽剛真氣注進沙錘之中。登時,二人紋絲不動,開始在這一錘一刀間較量起真氣。在二人背後,兩頭由黃沙聚成的猛獸對峙嘶吼。二人腳下生風,一道風幕圍繞二人登時升起。

與此同時,一聲轟鳴響徹天地。塵沙飛揚間,那數十丈高的城牆已轟然倒塌!百萬黑甲蟲化作漆黑蟲潮洪流,朝四面八方奔涌而去。在蟲潮之上,風煙之中,數百雙慘綠色的眼眸已赫然亮起。

“嗚呼~!!”

隨着一聲狼嚎響起,又是數百道狼嚎叫呼響起。一時間這天地中,好似只剩下這鬼泣之聲!

而董平這方,隨着庫爾班一個呼哨。白頭神異駱駝,已從後方呼嘯而至。眾人翻身上騎上駱駝,由董平帶頭,奔騰着向夏軍衝殺而去。

此時西方風沙已散,聞名天下的飛狼騎已顯露出了他的猙獰!只見數百名精神奕奕,身着皮甲的壯碩士兵,手握長鉤,正騎與黃狼被上。那黃狼碩大,宛如一頭小牛犢。夏國飛狼騎,夏國為應對遼宋二國的騎兵所生。即使再神駿的戰馬,也會畏懼這被餵食戰俘屍首長大的黃狼。待那戰馬驚懼時,狼被上的飛狼騎便會用手中長鉤拌瘸馬腿。曾經在遼宋夏三國混戰的年月,夏朝的飛狼騎可謂是無往而不利。

在那數百飛狼騎背後,更有數千名身披重甲,手握長槍,嚴陣以待的精銳士兵。沒理由懷疑,這群士兵的強悍戰力。那如凶獸般的眼神,董平在宋遼二國士兵的眼裡,可從未見到過。

對付此等銳利之師,必要將己身化作一柄尖刀,摧其鋒芒。但董平他們首先要面對的,便是對方軍中最為鋒利的刀刃,飛狼騎!

但董平等人坐下的駱駝,本就是誕生於大漠中的奇獸,它們從屍山血海中走過,絲毫不畏懼它們面前兇狠的黃狼。

董平負身駝背之上,不停喘着粗氣。他手中驚雪微顫,那不是畏懼,而是興奮。

三年之後,他董平再赴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