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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甲字房,門口那兩位嬌滴滴,白花花的妙齡女子便笑語嫣然的將那珠簾給撩開了。董平在那兩位姑娘赤條條的後背上摸了兩把後笑道:“賞。”

“癢才是真的。”左邊女子掩面一笑,右邊女子已花枝亂顫。

一男子在房中笑道:“若董公子喜歡這倆姑娘,那儘管領走給貴夫人做個暖腳的丫頭。”

董平回道:“大人說笑了,我家那口子人丑脾氣差,若我將這兩個姑娘領回去,那這日子,可就算是沒法過了。”

說罷,董平進了門,只瞧那一大桌子珍饈閃眼的厲害。而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正翹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瞧着董平。若非要說這人長了個什麼模樣,董平定會說這人生了一副典型的貪官臉。只看他大腹便便,小鼻子,小眼。那兩點稀疏眉毛里上眼皮足有個三指多遠,他要是不睜眼,你還以為他是在拿眉毛瞅你。

“董公子。”

“張大人。”

聞言那人笑道:“董公子抬舉了,您叫張大人,小人未免有衝撞張府尹之嫌。在下張棲桐。棲息的棲,梧桐的桐。董公子要是不嫌棄,便叫我一聲張大哥。”

“張大哥。”

張棲桐一笑道:“董老弟,抬舉了,請入座。”

董平坐下後,笑道:“張大哥,不知道張府尹何時能來。”

聞言,張棲桐神情一滯,隨後又展露笑顏道:“不瞞老弟,今日這筵席不是張府尹坐莊,而是劉監軍付賬。”

董平聞言不禁暗自腹誹,當日在抱月潭,張伯熊就提醒了董平。現在他兩個走的近,而燕臨府中的劉監軍與聞通判難免就會盯上他,要他多加些小心。但董平沒想到,這劉監軍,來的會如此之快。

董平佯裝驚訝道:“這,張大哥。我是聽聞今日張府尹設宴,兄弟才來的。既然不是,那兄弟我也不能厚着臉皮留在此處了。”說罷,董平便作勢要走。

張棲桐笑道:“董老弟還是留步,咱們都是落在府衙里的烏鴉,既然都是黑,又分什麼彼此呢?”

董平淡淡道:“我想張大人是搞錯了,我只是與張伯熊張府尹有幾分私交,才留在府衙之中的,兄弟我可不是什麼府衙中人。這桌珍饈,看來兄弟我今日是無福消受了。”

見董平執意要走,張棲桐冷下臉來道:“董老弟既然執意要走,那不妨聽哥哥我兩句話再走不遲。”

董平笑道:“張大人請講。”

張棲桐站起身,一托肚子,便繞着桌子轉起圈兒來。等他來到董平身後時,才緩緩開口道:“董老弟不遠萬里來到燕臨,不知道是以董平的身份而來,還是以戍北城參軍的身份而來。若是第一種,還無妨。但若等劉監軍查實了你戍北城參軍的身份後,董老弟可就是姦細探子。若按姦細罪來算的話,董老弟罪可當斬。就連張府尹,也逃不了干係。”

董平微笑道:“這莫須有的罪名安起來,可謂是屢試不爽。張大人若是能抓到我在北莽所干姦細行當,那我董平願意認罪,但若是張大人要強在我頭上安這頂帽子,那我也無話可說。”

張棲桐笑道:“那殘害遼國士兵,算不算得姦細行當呢?”

董平聞言,暗道:“原來那跟着我的遼人,是他們安排的。”

“張大人所言,在下真是一概不知。”

“董老弟也不必早早撇清關係,我只想求老弟一句回復,你若說的對,劉監軍自會把你當成兄弟,以往之事也一筆勾銷。如若老弟說錯了,那以後,這青雲店的飯菜,老弟怕是就吃不上了。”

董平聞言,收斂了笑容,淡淡道:“請講。”

“昨兒個,董老弟去了一遭燕臨皇宮。我就想問老弟一句,上官家與覆族到底有何瓜葛。”

說道這裡,董平才算是明白了這些人的心思。據張伯熊所講,如今他在燕臨府衙算是軍政一手抓。但因其勢大,遼國自然早對他不滿意。於是早早就施壓讓他將手中的軍權與政權各分割一半,給府中的監軍與通判。奈何這劉監軍與聞通判都不是張伯熊的對手,二人儘管有遼國支持,也無法將軍政大權從張伯熊手中奪過來分毫。

現在看來,這二人在軍政大權上動不了手,便想着要動一動北莽的財神爺。他董平雖算不得什麼人物,但卻是一個奇妙的平衡點。上官家姐弟與其交好,覆族跟他有關係,張伯熊也對他青眼有加。若他能出面指正上官家與覆族有牽扯,其作用無異於四兩撥千斤。到時候,上官家必定會受制於劉聞兩人。而有了上官家與遼人的支持,那他們便有了與張伯熊相抗衡的資本。

算盤打的很巧妙,但董平卻不是任由他們撥弄的算珠子。

董平站起來,面帶微笑俯視張棲桐道:“你知道豬是怎麼吃食的嗎?”

張棲桐不曉得董平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將兩點眉毛擰在一起,搖了搖頭。

董平隨手拿起一盤菜扔在地上,噔的一腳就猛踹在了張棲桐的膝蓋上。

張棲桐誒喲一聲怪叫,便摔倒在地。他的肚子極大,倒在地上後,他的肚子便將他的手腳給撐的上下搖擺。而他,活像一個傳神的不倒翁。張棲桐一邊搖擺,他的臉變不停在灑在地上的那盤菜上起落。轉眼,他就沾了一臉的油污。

董平笑道:“對,就像這樣。”

當董平大搖大擺的走下樓後,瞧見那小吏正在胡吃海塞。而那小二也眼巴巴的看着董平,小吏登的站直身子,對着董平嘻嘻笑道:“董大爺,您與張大人聊的如何?”

董平笑道:“聊的合拍極了,現在張大人高興,讓你們全上去領賞錢呢。”

聽聞此言,小吏將手中捧着的燒雞扔在桌上,囫圇不清道:“走…走…領賞錢去嘍!”

霎時,小吏,小二,收賬的夥計一併往樓上跑去。

董平前腳跨出青雲店,後腳響徹雲霄的咒罵聲便在頂樓飄了出來。董平拍了拍手,往兩旁一瞅,只見幾雙望着他的眼睛,立馬縮了回去。

董平走了兩步,拍了拍剛才盯着他的一買菜漢子道:“兄弟你這豆腐多錢一刀?”

漢子直勾勾的望着董平,沉默半晌後,他伸出了四根手指。

董平笑笑道:“四文錢?”

漢子點了點頭。

“嘭!”

董平手中握着的大白蘿卜轟的一瞬間在漢子的頭上炸裂開來,“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蔓菁阿!”

漢子仍不做言語,但他的雙目已然顯出了道道血絲,他的嘴更是像野狼一樣呲着,發出呼哧呼哧的動靜。董平借勢拽着漢子胸前的衣襟吼道:“怎的?你還想打架不成?”

而董平的眼神不經意往下一掠間,就瞧得漢子胸口上綉着好大一顆刺花狼頭。

在漢子身旁的幾個壯年,也紛紛將手往放菜的席子下摸去。

董平見狀鬆開了抓住漢子的手,用手背拍打他幾下道:“以後注意些,你要是再敢把蘿卜賣成豆腐價,我饒不了你。”說罷,董平負手而去。

隨後,漢子身旁幾個壯年站起來,開始對着漢子嘰里呱啦的說起了遼語。不過說了半晌,那漢子卻沒反應。這時,其餘幾個壯年才察覺出有些不對。一個遼人搖了搖漢子的肩膀,登時,漢子高大的身體轟然倒地,在他肚腹之上,由三個手指粗細的傷口,正在滋滋冒着鮮血。

一瞧見殺人,頓時整條街便亂成了一鍋粥。等幾個遼人殺氣沖沖的走出慌亂的人群後,街上早沒了董平的影子。

董平坐在牆頭,長呼出一口濁氣,只見那濁氣盤旋升上天空,竟如同一條長龍模樣。

“只是吞了那人一口真氣,便趕上了往日三五天的苦修。這玩意兒,當真是讓人又怕又愛。”董平翻身躍下牆頭,緩步遊盪在小巷之中。

他眉尖低垂,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不禁覺得,當自己用吸取那遼人的修為之時,一隻凶獸,也在自己的體內睜開了猩紅的雙眼。

而他則像一隻飛蛾,明知道前路是萬劫不復,但心中還想着奮不顧身的朝那兩盞猩紅飛去。如果他剛才不剋制,很可能將其餘幾人的真氣也給吞了。他不禁想到,連自己尚不能剋制,若是孫窮奇等人練成這,江湖會是怎樣一番光景。想到此處,董平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突然,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衣角。董平目光一寒,驚雪隨之出鞘。

隨後,就聽得一女娃哇哇的哭了起來。董平回過神來一看,一個髒兮兮的小丫頭正蹲在他身前哭泣。董平心頭湧上一股自責,若是剛才他出了刀,不就害了一條性命么?

董平從懷裡摸出僅存的一文銅錢放在小丫頭面前,微笑道:“拿去買糖吃。”

這時,小丫頭才怯生生的抬起頭來,小聲道:“你,你是董平么?”

董平翕動嘴唇,過了片刻,他還是點了點頭。

忽而,小丫頭展顏一笑道:“我抓到董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