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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招娣與公孫軒分開來行動,當南宮招娣在萬齊城北快繞了半圈時,忽的便碰上了正懶散遊盪的公孫軒。

“南宮姑娘,我可正找你呢。”

聞言,南宮招娣的火氣登時便消散一空,她道:“公孫護法莫非是找到那塊紅色的牆磚了?”

公孫軒微笑道:“正是,南宮姑娘你猜怎的。那塊兒紅磚嵌在了一個胡同口處,我的一個乞丐兄弟在那胡同里找見個半尺見高,一尺見款的黑木匣子,活像具小棺材,就這般模樣……”公孫軒一邊說一邊比划著:“那兄弟一將木匣子打開,好傢夥,南宮姑娘,你准猜不到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南宮招娣微笑道:“若公孫護法不介意,我倒是能將您給裝進去。”

公孫軒連忙擺手道:“這玩笑可開不得,那箱子里已經有人佔著了。切斷的手腳在箱子底下鋪着,手腳上放着的是一顆人頭。從模樣上瞧,那人該有個四五十歲的年紀。也不知他是怎麼得罪別人了,竟落得個如此凄慘的下場。”正當公孫軒或真情或假意的感嘆時,南宮招娣“啪”的一下便攥住了他的手腕兒。

這本是好大的艷福,但公孫軒卻着實嚇了一跳。他只瞧南宮招娣眥裂着雙眼,雪白的腦門兒上,一條條鼓起的青筋,格外醒目。南宮招娣嘴唇微顫,她好似要說話,卻不曉得被何等堅硬的悲憤塞住了喉嚨。

過了片刻,她方才帶着若有若無的哭腔道:“帶我去……快帶我去!”

“好好好,你莫要着急,跟我走。”

公孫軒心中明了,悶頭便帶起了路。

啟開那黑匣子,南宮招娣“嘭”的一聲便跪在了地上。公孫軒站在胡同口處,他只能瞧見南宮招娣雙手捂臉,後背輕顫。公孫軒識趣的沒有上前去打攪她,當這般情形維持了小半個時辰,南宮招娣方才緩緩的站了起來。

公孫軒正想上前安慰她幾句時,南宮招娣一轉身,卻又將他給驚住了。只見南宮招娣正用雙手捧着一隻殘臂。她的眼角像有乾涸了的淚痕,但這幾點淚痕,配上她此時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的神情時,不合拍極了。

“那箱子里裝的是馮潤,漢河馮家的當家人。在滅門當日,他外出辦事,才逃過了一劫。也是他,收留了我們這些無家可歸之人。”

若南宮招娣剛才說的這幾句話,更抑揚頓挫些,那該有多煽情。但她用的卻是一種近似於局外人的平靜陳述,平靜到令人壓抑。

公孫軒聞言收回了自己的柔軟話語,他淡淡道:“如此說來,他是你們的頭,現在他死了,那不就代表別的人此時也很有可能身處險境。”

南宮招娣沉聲道:“我看未必,殺人者之所以將馮老大的殘骸放於此處,應該是為了敲山震虎,肯定還有人活着。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將殺了馮老大的兇手找出來。”

“說的倒是容易,但……”

“我已經有了些眉目。”南宮招娣握着那殘臂的手腕道:“你瞧這指甲里是什麼。”

公孫軒離近了,仔細瞅了半晌,便見那藏污納垢的指甲縫兒里,隱隱能看見紅黃二色。

“這是?”

南宮招娣道:“方才我已經查看過了,這些紅的,是些死皮,而這黃的,像是膿水。”

“我們要找的那吳蘑菇,臉上倒是有個大紅瘤子,你的意思是說這是馮老大臨死前,在那吳蘑菇臉上扣下來的?”

“這說不準,得找到那王蘑菇以後才能清楚。”

公孫軒點頭道:“那咱們現在兵分兩路,在下去藏香院,南宮姑娘去一鶴樓。”

“公孫護法先去,我得將馮老大的屍首給安葬了。”

公孫軒聞言點點頭,也不耽擱,拔腿就走。

蹉跎間,日已黃昏。

但這功夫,在藏香院里卻正要開始熱鬧。藏香,藏香,這香味兒都飄到數里之外了,怎能藏得住。

“女人與酒,是不亦樂乎。”

公孫軒正在幾個妓子的圍繞下開懷暢飲時,突然便有人揪住了他的耳朵。公孫軒抬頭一瞧,便呵呵笑道:“南宮姑娘既然來了,那也坐下喝上兩杯。”

“是啊,好標誌的人物,快坐下。”

那幾個妓子也是幫腔揶揄起南宮招娣起來。

“都給我滾。”

南宮招娣不是那種有閑心的人,她冷着臉,低聲一喝,將幾個妓子都給震住了。她們以為是公孫軒正宮娘娘來了,登時便一哄而去。

南宮招娣坐了下來,淡淡道:“我讓你來找人,你怎的自己快活起來了?”

公孫軒笑道:“南宮姑娘這麼拘束作甚,這青樓本就是尋歡作樂之處,在下來打探消息,豈能像塊木頭一樣繃著臉坐着?”

“哦?那你倒是說說都打探到了什麼。”

公孫軒微笑道:“在下倒是想知道南宮姑娘在一鶴樓都打聽到了什麼。”

南宮招娣不假思索的說道:“一鶴樓現在正熱鬧着呢,聽說有個出手闊綽的主將一鶴樓包了三天,宴請四方。根據那掌柜的所說,包下酒樓的,臉上有個紅瘤子,聽他的描述,那人應是吳蘑菇無疑。”

“不是自己的銀子,花起來就是痛快。”公孫軒說話時有意無意的瞥了南宮招娣兩眼,但見其毫無反應,他便興緻索然道:“這藏香院也來了個大主顧,將院里的幾位頭牌全都包了下來,此時他們正在屋中鴛鴦戲水呢。”

“那人可是吳蘑菇?”

公孫軒點頭道:“不錯。”

“那還愣着做什麼!”說話間,南宮招娣便站了起來,一身殺氣。

公孫軒拍了拍桌子,壓低聲音說道:“南宮姑娘莫要心急,你現在去了,最多也只能拿下吳蘑菇。難道他背後的大魚,你就不想釣了?”

南宮招娣聽罷重新坐了下來,她凝視着公孫軒的雙目道:“你什麼意思?”

公孫軒微笑道:“南宮姑娘剛才以為在下是在喝花酒,那可真是冤枉在下了。方才那幾個姑娘,可對我說了不少那吳蘑菇身上的隱秘。”

南宮招娣摸了摸腰間的佩劍,淡淡道:“說來聽聽。”

公孫軒道:“據一個陪那吳蘑菇睡過的姑娘講,她見這吳蘑菇的言談舉止與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出身,於是她便問了一嘴,這吳蘑菇如此大手大腳的扔銀子,荷包能受得了么?那吳蘑菇則說,他傍上了一座金山,有取之不竭的金銀花。”

“你是說,那吳蘑菇背後的人?”

“不錯,那吳蘑菇可是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他定會再去找指使他辦事的人要銀子,只要咱們留意他的行蹤,那就能釣的大魚。”

南宮招娣皺眉道:“這是個主意,但未免太過被動,誰曉得他的銀子何時花完?”

公孫軒微笑道:“在下讓他的銀子何時花完,那他的銀子就何時花完。實不相瞞,這藏香院是我覆族門下的產業。那幾位頭牌姑娘可都是千錘百鍊過的,別的她們或許不會,但如何拿下男人的褲襠跟男人的荷包,那可是手到擒來。這裡雖不歸在下打理,但以在下這護法的身份,說話還是有幾分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