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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依硪愣在了當場,一場鬧劇似的栽贓戲碼,最後也以鬧劇的方式收尾,本是正常。但萬依硪卻覺得這結束的未免太過於潦草了一些,他不但沒能一出悶氣,反被扣上了一頂侮辱王室的帽子。

這這這,誒呦,氣死我了!

萬依硪似賭氣般的坐了下來,就聽得董平微笑道:“這王妃,還夠潑辣的。”

萬依硪淡淡道:“畢竟是名門之後,又操持了王府多年,總會有些脾氣。但王妃今日可是無理攪三分,他如此包庇柴二爺,往後定會釀成大禍。”

董平搖頭道:“但你讓一個堂堂的王妃給你下跪,未免也太過了。周王府雖沒有皇室血脈,但那名義上也是宋室的恩人。大宋有律,周王府一脈,在聖上面前免跪禮。萬大人你這有頭有臉的人物,應該也曉得這些吧。”

聽得董平訓斥,萬依硪甚是尷尬。他本是極為精明能幹的人物,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做秦中徽的左膀右臂。但人無完人,萬依硪亦是如此。他的軟肋與缺陷,便是萬企威。話說萬依硪剛成婚時,便極想要個孩子,但無論他如何使勁兒,萬夫人就是懷不上。萬依硪一怒之下,便再成婚三月後就納了一房妾侍。說來也怪,那二夫人也生不出孩子。

萬依硪又是納了一妾,三夫人也是如此。

之後那一年之內,萬依硪一連便納了七方妾室。萬依硪倒也有幾分原則,一個妾室懷不上,那他就再納一個。但對於府中的丫鬟,跟外面的女人,是一概不沾的。終於,這七房生了個孩子,那孩子便是萬企威。

儘管是個歪瓜裂棗,但萬依硪卻將其奉為至寶,這爺倆的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好。而就是這麼被他寶貝的萬企威,卻被人割下來半根話兒,這萬企威能不急么?因此,他才險些釀成了大錯。

聽得董平這麼一提醒,萬依硪登時便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禁想到:“今日幸好蔣辭朲沒跪,若是她跪了,不光是我,恐怕連秦相都得受牽連。”這雖然是想明白了,但萬依硪卻是隱隱覺的有些對勁,他這就問了:“駙馬爺,您怎的處處幫周王府說話,被偷了東西的可是我啊!”

董平笑道:“別說我在幫周王府說話,我這可是處處在幫萬大人你啊!難道萬大人聽了,就不覺得受用無窮?”

萬依硪正想接話,卻陡然神情一變,“啊”的怪叫了一聲。

“駙馬爺,您的手!”

董平低頭一瞧,只見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時探進了旺盛的火苗里。他的掌心通紅,生滿了燎泡。董平不動聲色的將手縮進了袖筒里後,自嘲道:“我這隻顧着雪中送炭,卻忘了自己是在火中取栗。”

萬依硪哪裡敢放着,他趕忙站起來,左右吩咐者便讓人去找大夫了。而董平直勾勾的盯着那火,熊熊的火焰,好似燃燒在了他的眼眸里。火焰熄滅後,只剩白慘慘的,無用的灰燼。

蔣辭朲領着柴厭青回了周王府,宋承軍則在半路便腳底抹油,溜了。到了王府,柴厭青便照例跪了下來。蔣辭朲用手遮着雙眼,手肘拄在桌面上。二人就這般沉默許久之後,柴厭青實在是受不了,便率先開口道:“大嫂,今日我可真不是出去惹事兒了。我是去找柴關山了……”

宋承軍一語未畢,蔣辭朲便將其打斷道:“你大哥,哪裡有你大哥?”

柴厭青雙手比划了起來,他道:“方才那人大嫂你難道沒瞧見?就那穿黑衫的,他不是我大哥是誰!”

蔣辭朲淡淡道:“他怎麼會是你大哥,鼻子不像,耳朵不像,嘴也不像,眉毛也不像……”蔣辭朲一項一項的列數着。柴厭青聽着笑了,他道:“若大嫂覺得他不是柴關山的話,怎的會將那人的臉看的如此細緻?還有你從萬府出來,便哭了一路,可別以為我不曉得。”

蔣辭朲拿開了遮住雙眼的手,旋即“嘭”的一聲拍在了桌上。她的眼眶紅腫,臉上塗抹着的胭脂水粉,也曲成了花兒。

“我是在為你哭,周家列祖列宗的名聲,全讓你給丟盡了!”

“我丟人,我丟什麼人了?那萬依硪栽贓陷害我,那是他丟人。對了大嫂,那道參萬依硪的摺子,你什麼時候寫?”

柴厭青嘻嘻的笑着,絲毫沒把蔣辭朲的話聽進耳朵里去。蔣辭朲的臉色冷了下來,“今日我回娘家,我父親說的一番話,我現在想想也是有道理。我已給周王府守孝三年,仁至義盡。這王府,也該交到二爺你手裡了。從明日起,我便搬離王府。”

柴厭青怔住了,捋了捋思緒後,他急忙說道:“大嫂你不在王府,那要去哪兒!”

“改嫁。”蔣辭朲言辭篤定,不像是在開玩笑。柴厭青這時開始慌了,他雙唇微顫,舌頭也打起了結:“……大嫂…你你要改嫁我絕不攔你。但現在…大哥已經回來了…你哪裡還有要改嫁的道理!就算你不承認那是大哥……但你將王府交在我手裡…那不是讓我將這個家敗光么!大嫂,王府離不了你啊!”

蔣辭朲正色道:“離得了,想來你這麼多年都還沒個擔當,都是怪我。怪我沒早些將這王府的大權交到你手裡,才讓你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在這裡,我給二爺賠個不是,從今以後,二爺願意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

柴厭青連連叩首,他流着眼淚說道:“大嫂……我以後再也不敢胡作非為了!您就留下吧,您說往東,那我便絕不往西!”

蔣辭朲掐着眉心,輕聲道:“二爺無需再說了,好自為之吧。”

柴厭青聞言,忽的站了起來,他指着蔣辭朲喝道:“好!你想走是吧,我看你能不能踏出王府一步!”說罷,柴厭青轉身出門。他一出門,便聽得噹噹的鎖門聲,隨後又聽柴厭青大喊道:“誰要是敢放蔣辭朲出這間屋子一步!那我柴厭青,便把他的皮扒下來!”

蔣辭朲這時再也撐不住了,她趴在桌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她怎能不認得,二十五年的水乳交融,已將對方的烙印深深的刻在了骨髓里。只是瞧見他驚鴻一瞥,蔣辭朲便斷定,是自己的夫君回來了。

苦等三年,再見伊人,蔣辭朲沒有等來該有的喜悅,反而是感覺到無限的悲涼。她心中反覆念着,訴着:他這三年,到底去哪兒了?他又有因何苦衷,改頭換面……他到底承受了怎樣的苦楚?

一問又一問,蔣辭朲不斷在質問自己,但她卻沒勇氣去親口跟自己的夫君說上一句話。

“他瞧見厭青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心中應該恨極了我吧。如我這般,早已不配再當他的王妃……”

蔣辭朲在質問着,柴厭青也在在質問着,他瞪着雙眼,低聲呢喃道:“為何,你為何回來了不進自己門!反要去跟昔日將你玩弄於鼓掌中的仇人混跡於一起!柴關山,今天,你給我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