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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熺越想越不對勁,方才碰見的那人好似深諳他的心理。他生性易受人激,那人雖口口聲聲說不讓他去臨安,但實則是非要他去臨安不可。秦熺心下嘀咕着,隱隱也有些害怕。他回頭道“娘子,要不咱們還是折返回去吧,以後再讓爹爹來看咱們便是。”

伊賢卻是笑了“相公,公公他都多大年紀了,怎還能忍受那跋山涉水的奔波。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來都來了,就去看看,看完咱們就走。”

秦熺點點頭,道“好吧,但天色都這麼晚了,城咱們是進不去了,不如先找個地方投宿,讓你跟孩子也歇歇。”

伊賢回道“這也行,這媳婦兒本就已經夠丑了,再無精打採的去,更是遭公公嫌棄。”

秦熺聽得伊賢也不再害怕,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倒也是放穩了下來。這時,秦熺忽見前方有一趕路的行人走過,他忙的喊道“兄台!”

行人停住了腳步,道“幹啥!”

秦熺道“向兄台打聽一下,這附近可有能投宿的客棧?”

行人道“都這工夫了,你就算能尋到客棧,那也天明了。若是就你自己一個人,那我倒是能給你找個借宿的地方。”

秦熺笑道“那就不麻煩兄台了,我還帶着娘子跟尚在襁褓里的孩兒呢!”

伊賢聞言不禁在心裡埋怨起秦熺來,也不曉得別人是好是壞,就把自家的情況,全都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說了出去。

行人笑道“那也無妨,你帶着妻兒在外,想來也不是什麼惡人,你跟我走,我帶你一家子去尋個住處。”

秦熺抱拳道“那麻煩兄台了。”

說罷,那行人便轉身帶起路來,秦熺驅車在後緩緩跟着。伊賢露出個頭,拉了拉秦熺的胳膊,道“相公,你倒也不怕?”秦熺低聲道“怕什麼,咱們有馬有車,若是看苗頭不對,咱們溜之大吉就是。再說了,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壞人。”

伊賢怕秦熺的軸勁兒上來,也不敢再勸,她輕輕在秦熺後背打了一拳,便把頭縮回了車裡。

秦熺道“兄台,敢問高姓大名?”

行人朗聲道“姓林,名三川!”

這行人卻是林三川,原來這天晌午,林三川接到了裴然傳來的口信,說是要請他過府一敘。但今日的麻煩事兒一件接着一件,林三川忙活完,已經是這個時候了。而他現在要帶秦熺夫妻去的地方,正是裴然的府邸。

閑話不表,沒過多長功夫,四人一車,就在裴府前停了下來。秦熺忽的笑道“原來林兄台是要帶在下來裴府。”

林三川回頭道“你也認得裴先生?”

秦熺笑道“裴然裴先生,有魏晉名士之風,久仰大名,但緣慳一面。”

林三川呵呵一笑,心道“文縐縐的狗秀才,比文采,你能比得上我林狀元么?”想着,林三川便去敲門了。門是開着的,林三川順手一推,登時便被嚇得退了兩步,他只見門後的過道里,直挺挺的躺着一個人。

忽的,那人翻身坐了起來,揉揉眼,看清來人後大笑道“林先生,在下等你等的都睡著了。”

林三川趕忙把裴然攙起來,道“罪過罪過。”與此同時,秦熺也扶着懷抱嬰兒的伊賢下了車。

裴然問道“這三位是?”

林三川笑道“他……閣下怎麼稱呼來着?”

秦熺抱拳道“在下姓秦。”

林三川笑道“對,這是秦相公,秦夫人,還有秦少爺。他們這大夜裡趕路,尋不到客棧,我便把他們一家子帶到裴先生這裡來了,裴先生可莫怪我擅作主張。”

裴然微笑道“寒舍有空屋千間,秦先生請隨意。”

秦熺抱拳道“多謝。”

一行人進了府,走在道上,林三川問道“裴先生,您捎信兒讓我來,所為何事啊?”

裴然笑道“主要是想請林先生過來喝酒。”

林三川擺手道“裴先生,你那酒我是不敢喝里,太嚇人了。”

裴然微笑道“這次是得了兩瓶西域來的上好葡萄酒,醉不了人的,對了秦先生,你若是無事,請來共飲。”

秦熺早有結交之意,他正想答應時,卻被伊賢給拉住了。秦熺搖頭道“不必了,明日在下與拙荊還要趕早進城,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裴然道“秦先生隨意。”

林三川突然道“你看這位秦先生彬彬有禮,可真是跟某位秦姓人可是大不一樣。”裴然道“林先生,說的可是秦中徽,秦相。”林三川一擊掌,咬牙切齒的說道“可不是,近日我又曉得了些那老混球做的一些腌臢事兒,我當真恨不得一掌拍死那老混球!”裴然微笑道“老混球,老混球,此生得了四個球。太貪心,太貪心,子子孫孫沒有球。”林三川拍手大笑道“好,還順嘴了!”

二人這一唱一和的說著,絲毫沒有注意秦熺的臉色已變得鐵青!

“住口!”

林三川循聲看向秦熺,笑道“秦先生,你自己不說話,怎還不讓咱說話了?”

秦熺

冷聲道“請二位不要辱罵家父!”

裴然微笑道“難道閣下就是秦中徽的公子,秦熺?”

秦熺沉聲道“正是。”

林三川聞言,一隻眸子變得慘綠,似惡狼般的向秦熺凝視而去,帶着滔天的殺意。秦熺被這目光震的腳步一踉蹌,驀的,他看到自己所走的這條路,約摸七尺寬,九丈長,他心下慘然道“難道還真應了那狗皮膏藥的話么?我今日死在此處倒無妨,只可憐了我無辜的妻兒。”

這時,不知裴然附耳對林三川說了些什麼,本是虎視眈眈的他,竟然恭恭敬敬的朝秦熺作了個揖,道“秦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我這混人一般計較。”

秦熺冷哼一聲,拉住伊賢的胳膊,淡淡道“不必了,夫人咱們這就走!”說罷,三人便匆匆離去。待其走後,林三川開口道“裴先生,這秦熺當真不是秦中徽的親兒子?”裴然點頭道“那還有假,要不然他為何放着秦府的少爺不做,反而跑去窮山惡水的偏僻縣城做了個刀筆小吏呢?”

林三川先是點頭,後又搖頭,他道“那這秦先生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吶,不認賊作父,但又感激秦中徽的養育之恩,剛才我做的的確有些過分了。”

裴然拍拍他的肩膀,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下次見了好好賠個不是就行,走咱們去喝酒。”

二人相攜進了廳堂,裴然早已在夜光杯里倒滿了葡萄酒。他二人對飲了一會子後,裴然道“其實叫林先生來,還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告知林先生。”

林三川道“裴先生請講。”

裴然搖頭道“那五十兩銀子,還是沒有能送出去。”

林三川不解道“五十兩銀子,哪五十兩銀子?”裴然無奈道“就是林先生要在下交給劉先生的那五十兩銀子。”林三川笑道“這我倒是早就給忘了,是那劉先生不願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