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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緩緩飛起,晃晃悠悠地離開了懸崖邊,李惜趴在一邊,忙又縮回了手,竟然是軟的。

她不敢向下瞧,她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會屍骨無存的。

黑曜倒是興奮地站着,一身的黑毛臨風飛揚,大有威風凜凜的感覺。

它先前的主人可是老祖,即將結丹的修士,能御物飛行,自然是見慣不怪地。

李惜看着邊緣破了一個洞的“飛毯”,捂緊了懷裡的那個小布袋。

提防一不小心,白恩會掉了下去。

它現在軟塌塌的,就像沒有骨頭般,她怎麼呼喚它都沒有回應。

她緊緊捂着它,就在胸口,感覺到它尚溫熱的身體,心內稍定。

方才要不是白恩,她們全都得成了那條妖蛇的食物……她摸了一下胳膊,還是感覺到身子發麻。

沒有辦法,對於這種軟體生物,她一向是敬而遠之的,想到白恩那勇敢的樣子,她手下又摟緊了些。

嗯,老鼠比蛇可愛多了。

也不知飛了多久,黑曜大概也累了,就趴了下來,伸了半個腦袋掛在破洞里。

楊老頭盤腿端坐中間,臉色灰白,他受傷不輕。一手掐訣,駕馭着飛毯靈活地轉身,換向,一路往林子上空飛去。

幾番險險擦着山壁,樹梢。

這林子可真大。

也不知飛了多久,“毯子”才漸漸下降,在一塊空地上落了下來。

李惜爬起來。

“那東西什麼來路?”

李惜心有餘悸。

看着遠處茫茫的林海,想着終於遠離了那物,定是追不上了,這才開口。

她還有些後遺症。

想到今日差點被包了圓,真是沒來由地噁心。

楊老頭落地就找了塊岩石靠着,閉目,胸口上下起伏,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從牙縫裡擠了句:“今日的事情,咱們就當從來沒有見過。”

就疲憊地重又閉目,他現在急需要恢復元氣。

見楊老頭凝神打坐,李惜站了起來,警惕地掃視四圍。

耳邊有山風呼嘯,他們降落的地方是半山的一塊平坡,四面空曠,下面是層層林海。

這裡林子似乎沒有那麼高,空氣卻是依舊清醒。

耳邊不時有悅耳的鳥鳴聲傳來。

頭上是藍天白雲。

不錯的天氣,不錯的午後。

李惜方坐了下來,半倚在黑曜身上。

她把懷中的布袋子掏了出來,兩個手指撐開袋口一瞧,裡頭黑乎乎地蜷成一團,一點聲息都無。她又塞了回去。

她也閉目,真累了。

良久,老楊頭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起身走了一圈,見李惜抬眼看着他,一臉欲言又止。

“那是青葉蛇。已經有7階。”

李惜驀地睜大了眼睛。

老楊頭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加深了。

他目光游移,臉上的神情蕭瑟。

“碧羽門的黃金蛇,是雲洲大陸排名前十的靈獸。早就聽說已有4階了。今日我們也見過了,可它身邊這條青葉蛇,竟然有7階,真是看樣子,黃金蛇應該是正在進階。妖獸進階,需要大量的食物,之後就要進入休眠期。”

他看着李惜:“六階的妖獸,相當於修士的築基修為,我們今日是死裡逃生”

他目光下移,瞧着李惜,聲音飄忽:“你身邊那隻靈寵不錯!”

李惜吃了一驚,她知道那條蛇的厲害,卻沒想到竟然是7階的妖獸,六階就是築基,那七階豈不是?

她咧了咧嘴,她能說她的命真大么?

她摸了摸布袋子,她不知道怎麼老楊頭么解釋,事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在老楊頭也沒有追問,這是修仙界的共識,誰沒有個秘密呢?

眼見老楊頭的目光也隱晦起來,看着她不似先前那般隨意,有了些許畏懼。

沉默了一會,李惜重新開口:“就是說,那些修士,都是那條蛇為了進階,吃掉的?”

她聲音發虛。

老楊頭轉頭,望着遠處的林海,聲音悠悠,帶着滄桑:“妖獸進階,所需靈氣比之修士更甚。估計是現在沒有這麼多的靈物供應它,這雲霧森林裡的靈物,也是差不多被它吃光了,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深深地勾了背,灰色的背影看着愈發消瘦。

李惜嘴張了張,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們這一路走來,確實是沒有碰到什麼大型的妖獸,估計都被這條青蛇給吞掉了。

難怪,方才那條黃金蛇要吃屍體。

撿剩下的。

照理,蛇是不吃死物的。

碧羽門的靈寵黃金蛇,和這7階的青蛇妖一起出現在那處斷崖依蘭花。

李惜舔了一下嘴唇,發乾。

那可是些即將築基的修士,修行本不易。

她抱緊了雙臂,禁不住一陣後怕。

一時沒有聲音。

良久,老楊頭起身,重新又恢復了平靜的神氣。

“走吧。”

見李惜不動。

他笑一笑,聲音已恢復了輕鬆:“沒有什麼。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況,如今這樣的境況,哪裡還有多餘的物資?好的,現有的資源,幾乎都被那些宗門給圈住了,散修更加艱難這就是散修的命運。瞧着吧,此番死了的這些人,沒有人會去追究。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修士拚命擠破了腦袋鑽進名門大派,好歹有個師門可以庇護。我這麼多年,已經看得多了。如今,沒事每日都有人死去,太陽照樣升起。修行本就不易,真正修得大道的又有幾個?”

李惜沒有抬頭,鼻音濃重,忽然問了一句:“那依蘭花?”

“依蘭花你也看到了,那條蛇定然是守候了許久,我早就該想到的,如此靈草,怎麼會沒有東西守候?沒想到竟然是咱們就別想了。你應該慶幸,咱們此番能夠逃過此劫,已經該慶幸了。說起來,此番,還要多謝你了。”

他忽然轉身,對着李惜深深一個鞠躬。

“前輩!”

李惜忙伸手去扶,卻是見他那消瘦的頭顱,深深地低着。

他沉聲:“前輩萬不敢當,只痴長了幾歲。我姓楊,認識的人都叫我老楊頭。你,身邊這兩個都不錯,是個有福緣的。”

他伸手指指一旁的黑曜,見它嗞了一下牙。

他咧一咧嘴,臉上露出几絲笑意來。

李惜這才想起袋子里的白恩,它一直昏睡着。

她輕輕倒了出來,見它閉着眼睛,仍然一動不動。

翻轉過來,肚皮起伏。

她噓了一口氣。

老楊頭也擔心地瞧着。

濃密的林子里,幾人正飛快走着。

前方林子越來越亮,他們在這林子里大約走了一個月的時間。

先前浩浩蕩蕩五六十人進去,現在出來,一路都沒有再碰到人。

李惜頓住,看着老楊頭。

大約還有半日的路程,他們就要到出口。

那塊牌子,老楊頭說扔了。

李惜就聽話地扔掉了。

用老楊頭的話說,此番進去,就只有他們幾個出來,要是有人藉此生事,查到他們頭上,可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