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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谷一滿頭大汗,怔怔地盯着林薇額間,一動不動。

一縷青煙冒出來,隱隱約約飄在林薇頂門三寸處。

三人面面相覷。

眼看青煙漸漸散開,扭曲變幻,定住。

“你們想欺師滅祖么?”

聲音尖細,卻是久違的熟悉。

三人後背一陣發涼,對視一眼:“師父?”

二長老早已雙膝落地,拜伏在地,口稱:“師父!”

.....

眼見青煙重又隱入林薇的額間,幾人方吁了一口氣。

上官谷一擦了擦臉上莫須有的汗,招手,幾人悄聲出了屋子。

“好了!”

一直到了屋外十幾步遠,上官谷一方才停住,他聲音里有着壓抑不住的欣喜。

“喜事,大喜事啊!你們也都聽到了。師父已然修成了不滅訣。如今大成,出竅期修士啊。真是天佑我上清!青竹,這也是薇兒的造化不是?薇兒是月圓之夜出生的,至陰之體,先前又經過雷電的洗鍊,倒是成全了師父他老人家......所以......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你也別多想了,高興些。清竹”

上官谷一瞟了一眼低頭不作聲的林清竹:“別怪我沒提醒你,青竹,要是你這幅樣子讓師父他老人家發現了,你這不是找不自在嗎?師父的脾氣,想來,咱們三個,你是最清楚的。”

上官谷一的話,在林清竹耳邊嗡嗡迴響。

林清竹依舊頭微低,看不清神色,似乎沒有聽見上官谷一的話。

他心裡正翻江倒海般地,雖知道沒有辦法,也拒絕不了。

師父閉關20年,一直未能突破,最後竟沒了生命的跡象。

他們師兄弟都以為師父已經坐化,就封了那個山洞。

誰知道,師父竟然在裡面原神繼續修鍊,修成了不滅訣。

“不滅訣就是要捨棄肉身,元嬰出竅修鍊......如今師父大成,是我們上清門之百年幸事。”

上官谷一目光如炬,聲音里有着壓抑不住的狂喜。

出竅期。

上清門竟然有了出竅期修士。

雲洲大陸目前唯一的出竅修士。

已經百多年沒有出現了。

林清竹肩膀上忽一重,二長老向他點頭,臉上也是欣喜異常。

他拍了拍林清竹的肩膀,溫聲:“薇兒是個好孩子,咱們都記着。你就接受吧。”

他扭頭,遠遠地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屋子,那裡安靜得很。

“好了!”

上官谷一也上前,他臉上慎重:“如今,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想想,怎麼錘鍊薇兒......不,師父的身子。師父方才已經交代咱們,這薇兒的身子太過虛弱,經不起折騰,得好好錘鍊。咱們來商量一下,需要準備哪些東西,分頭去準備。務必得儘快讓師父的原神與這具身子完全契合,咱們哪,也好早點迎接師父歸來,不,咱們上清的出竅期修士回歸。”

上官谷一吩咐完,心情愉快,帶着二長老走了。

剩下依舊佇立在那裡的林清竹。

林清竹是師父最疼的小徒弟,從小就腦子活絡,最是會審時度勢。

這種情況下,相信他應該知道怎麼辦的。

上官谷一很放心地走了。

林清竹的腦子嗡嗡作響。

他扭身,目光定在那扇熟悉的木門上,心裡是無味雜陳,複雜莫名。

師父大成了。

可是,他的薇兒就此.......沒了。

師父現在就在林薇身子里。

以後,他得管薇兒叫師父。

他仰了頭,眼睛有些模糊.......

林清竹終於抬了雙腿,慢慢地挪到了屋子裡。

看着木榻上平靜的“林薇”,他眨了眨眼睛,就那麼定定地注視着,認着地,看得分外仔細。

許久,他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眸子里恨意一閃而逝。

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

李惜,玉虛宮......

都是他們,不然,林薇又怎會被雷擊中,傷了元神,導致神魂分離,師父才輕易地奪了她的肉身。

是的,就是奪舍。

雖然方才上官谷一和二師兄都小心避開,沒有提及這個敏感的詞。

可是,事實就是,他的師父奪走了他的女兒。

卻是沒人給他做主,奪回薇兒的身子。

為了門派,他們選擇了犧牲他的女兒。

如今,師不師,女不女......

他眯起了眼睛,拿過床頭的布巾,緩緩地抬起,輕輕擦去林薇額頭上的汗珠。

上光谷一說的,元神和身子之間相差懸殊,需要時日方能完全契合。

現在,林薇還是他的女兒,至少不完全是......

林清竹一下又一下的擦着,很是溫柔小心。

.......

山風呼嘯,寒風吹過,到處都是冰雪。

一個弟子正小心行走在積冰的山道上。

他一手拎着一個盒子,腳下卻是小心,不敢走快了。

這玉虛殿的道尤其難走,又不許御劍飛行,真真是考驗人功夫的。

弟子望望前面隱隱在望的玉虛大殿,換了一下手繼續往前趕路。

年底了,各峰在外的弟子都趕了回來,來主殿報備。

事務處的執事遣了他來送這登記名冊,他這已經到主殿了,卻是告知掌門在玉虛殿。

想想回頭還得再跑一趟,只得硬着頭皮爬了上來。

他還是第一次來玉虛殿,看着一路清靜,更加的冷。

轉過一道彎,就是大殿了。

他精神一震,就往前邁去。

卻是身子一震,一個後仰,忙一個飛身,飄出老遠,方才站穩。

這才發現,面前竟然一道光幕隱現,卻是進不得。

他默默腦袋,瞧瞧就在前方的大殿,只得直了脖子張望,卻是一個人都不曾瞧見。

他撓撓頭,只得扯了嗓子:“有人嗎?”

......

大殿內,金陽子看着地下的三個人:“你們大師兄到底到哪裡去了啊?”

他板著臉。

太不像話了。

他一早就上來,玉虛子依舊不在。

二年前,師兄自進了地宮,就一直未出來,這回,連一向主事的阿碧也一同進去了。

玉虛殿眾人如同脫韁野馬,整日不見人。

他都來了這麼久,這個林平樂也不見來。

馬上就到年底了,五年一度的宗會小比,玉虛殿這回總要有人參加吧?

他瞧瞧面前唯唯諾諾的三個女弟子,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到底去哪裡了?”

他們依舊一臉茫然。

金陽子只得起身,單指了萬小雅:“你,帶路!”

萬小雅被點中,只得跟着,走了兩步惴惴不安地:“掌門!我.....”

“帶我去他常去的地方轉一轉。”

玉虛子說。

萬小雅只得低了頭,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大殿。

身後兩個女弟子這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大師兄到底去哪裡了?不會下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