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要拜訪一下兩家,柳紫印卻被雲冥揪着帶到凌源縣的一家酒樓里吃飯。
仍舊是二樓,仍舊是單開一個雅間。
她靠牆坐在雲冥對面,腹誹道:看樣子渣男是習慣了這種做派,每到一處,不混混雅間都不自在。
“你湊我這麼近作甚……”
“噓——”
又是那晚的樣子,她的話還沒問完,就被渣男點住薄唇。
這記性是給小狗吃了?就不怕她再咬他么?
想着,柳紫印就要張口。
不過這時,隔壁間傳來爭吵的前奏。
“老鮑,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兒?怎麼我給明義相中哪家姑娘,你便也給你家望春上這家提親?”
“嘿!老唐,你這話說得就沒意思了。一女百家求,怎麼只許你家提親,我家就不行?”
“若說別的都是巧合,這回柳家那三閨女呢?那可是隔壁曲陽縣下的,難道也是巧合?”
“巧就巧了,我還想問你呢!我好不容易給我們家望春找了一個合心意的小戶,你添什麼亂?”
“……”
柳紫印一面蒙然,感情渣男不是為了吃飯而吃飯。
這是聽牆根聽上癮了,專門帶她來一起聽。
等一下!
她驀然反應過來:柳家老三?這兩個正在吵架的,該不會就是之前凌大俠給相中的那兩戶人家吧?
她只是疑惑了瞬間,隨後就覺得可能是個巧合。
雖說柳家現在看上去確實家境好了不少,但也犯不着讓家境如此殷實的兩戶爭得如此…面紅耳赤。
思及至此,她下意識地側目看看立在一邊的凌絕。
凌絕對上她的目光,縮了縮脖子,純粹是下意識地。
此刻,只聽隔壁已經開始砸杯子了。
“你就說吧!到底肯不肯退一步?”
“明顯的高攀,有這種好事,誰願意退誰退,反正我們不退。”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
柳紫印再度無語,她轉眸看向雲冥,心道:這倆當爹的是不是缺心眼兒呀?要說是高攀,明顯也是小炮灰高攀他們?
雲冥淺笑着聳聳肩,心下比她還無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凌絕: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幹了什麼?
“那個爺,要不咱們點菜吧!”
“我還有心情吃么?”
事情彷彿脫離了雲冥的預計範圍,他本來是要速戰速決,然後好拐人走的。
可是現在,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要不然,咱們換別家吧?”
“眼下這種情況,若不二選一,怕是有別的也得攪合了。”
柳紫印本是一個小小的提議,只是很快就被雲冥潑了冷水。
之後,二人對視一下,各自望向窗外,出神。
“要不……”“還是……”
一會兒之後,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似是都有了新主意。
“你先……”“你先……”
再一次異口同聲。
“出去結賬,死盯着我們做什麼?”
“可是爺,你們不是餓了么?”
“滾!”
“是。”
雲冥也被凌絕盯得有些不自在,兩句話化解尷尬的氣氛。
“現在說吧!”
“我的意思是,若是老得解決不了,不如解決小的。”
“哦?說說看。”
“要麼成功取其一,要麼兩個都不要。”
“那走吧!”
“可是你還沒說你的想法呢!”
“你不是都說完了么?”
“……”
柳紫印默然,狐疑她和渣男什麼時候有了這種默契。轉瞬之後,她便覺得,大約是渣男在忽悠自己,也便不以為意。
為了將功補過,凌絕一得了雲冥的指示,就找到兩家兒子的所在。
一間小茶館裡。
柳紫印和雲冥進門,就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半會之後,柳紫印伸手戳戳雲冥,雲冥看她,她對雲冥使了使眼色。
“小絕,坐下。”
“爺……”
以往雲冥雖待凌絕不錯,可他從未有過這種待遇,所以誠惶誠恐地看他,不知是不是該從命。柳紫印看出他的心事,輕咳一聲,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而後單手掩口。
“凌大俠,別誤會。你戳在這太引人注目了,還是坐下吧!”
“……”
“一個稱職的侍衛,要是總礙主人的事,會被嫌棄的。”
“……”
頭一刀已經戳在心窩子上了,這第二刀補的更是扎心。
凌絕坐在二人身邊,捧起一個小茶杯,暗暗淚目。
此時,只聞隔壁桌上二人在互相訴苦。
“這家真是帶不了了。”
“可不是。”
“我分明都有了喜歡的姑娘,我爹偏逼着我跟你爭。再者說,咱們好歹住在縣了,犯得着跋山涉水地去臨縣娶一個農家姑娘么?”
“要不是我娘並重,等着沖喜,我也不願意聽我爹的話。也不知咱們兩個的爹中了什麼邪。明明是低就,卻上趕着一副高攀的樣子。”
聽見這些話,雲冥眼色陰冷陰冷地看向凌絕。凌絕擦過他的目光,就是一哆嗦。
此時,柳紫印忽然抬手擋在雲冥的眼前揮了揮。
“小紫紫你做什麼?”
“你別瞪他了,這不是挺好的嗎?”
“好在哪?”
“咱先別管凌大俠是怎麼說的,總而言之,對方是認定了自己高攀。小的就不會受歧視,另一個又早心有所屬。所以,只要再稍稍地推波助瀾,這婚事就成了。”
“……”
“難道不是么?”
“是倒是…可是以後……”
“哎!以什麼後呀!只要小的個把月不被‘退貨’,那就不關我們什麼事了!”
雖然他不明白小丫頭在僥倖什麼,但是瞧她那一副“小陰謀”終於快得逞的表情,他忽然也跟着心情大好起來。
更何況,小丫頭剛才說了“我們”。
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不把自己當外人了?開心!
此刻,柳紫印忽然站起身,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就要將他拉走。
“做什麼?”
“就去那要衝喜的人家把事定一定吧!”
“不需要讓家裡那個相一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什麼相?”
“真是這樣?”
“哎呀!孝順的孩子,能壞到哪去?”
聽見柳紫印對唐家孩子的評價,雲冥驀然笑了:這丫頭,看着多麼果決,待人多麼狠心,卻還是脫不了姑娘家的似水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