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生常談的戲碼。
“天風姐姐，我知道我身份低賤，比不得你出身大家。可你出身不凡，更應該有主母的風範呀，何必跟我一介塵泥過意不去呢？”
逛個花園，對，她只是想逛個花園而已，也能遇到碰瓷兒的！
看見那日的“才女”文文弱弱地跪倒在自己面前，柳紫印只覺得倒胃口。
不過，唱大戲嘛！
能“撐腰”的正主不在自己面前，那就一定是在身後了。
她一直沒做聲，忽然要矮下身去，蘇香便下意識地要攙住她，不讓她靠近這女人。
柳紫印清楚，像是蘇香這二十幾歲還在院中養着的一定是很得力的，所以這種戲碼大約見得也多了，才如此提醒她的。
但是，她還是脫開了蘇香的手，不過脫開之前，暗暗地拍了拍蘇香的手背，讓蘇香安心。
如此，她才蹲在“才女”面前。
“這位…對不住，我傷了頭，不記得你的名字了。”
“回主母，奴家是鳳傑，吳鳳傑。”
“哦，吳美人是吧？你說這天冷地寒的，你穿得單薄，坐在這石子路上，不硌得慌么？快起來吧！有什麼不滿，你大可以去告訴王爺，傷了自個的身子，多不值當啊？”
“我…分明是主母要我跪在這石子路上的，怎麼忽然反口？”
柳紫印聞言，驀然斂下眸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行！不是要唱戲么？姑奶奶陪你唱！
某印心下若此，面上卻仍在笑。
不但如此，她還伸手向吳鳳傑的手臂，作勢要扶她。
“主母…你……”
“哎！你出言頂撞的事，我都說不計較了。你為何如此想不開，還要坐在這冰冷、生硬的石子上？聽我的，趕緊起來吧！沒人會怪你。”
“我…嘶！~”
吳鳳傑還想說什麼，已經被柳紫印使勁提了起來，多年防身術在身，要將一個文弱的女子拎起來，還是沒什麼難度的。
“主母，我……”
“刺啦”吳鳳傑的話還沒說出來，微響一下，她就攤倒下去。
“哎呀！你看看，你家主子就是不肯聽話，身子這麼弱，非得坐在這冰涼的地方，都暈了吧？還不扶回去，好好將養着？”
“哦…是！”
這時候，站在吳鳳傑身後五步遠的婢女才奔過來，扶住主子，一路攙扶回去。
柳紫印唇角現出很細微的笑意，蘇香上前時，她的笑意已經不見。
“主母，她…怎麼就暈了？”
“蘇姐姐這話奇怪，不就是好好的身子不珍惜，大冷天非要穿那麼少，凍得唄！”
“可她們素日都是這麼穿……”
“哎呀！蘇姐姐，難道還能是我把她打暈的？你看我打她了么？”
“沒…沒有。”
“拿走吧！好好的心情，都被這戲精給攪合了，大冷天身子不好就在屋裡獃著，出來唱什麼大戲呀！”
唯恐蘇香不信，她被扶着的時候，還煞有其事地叨念了兩句。
即便如此，蘇香還是狐疑地看了看她。
“主母，您聞沒聞到什麼味道？”
“什麼味兒？”
“有點像，燒焦的味道！”
“有嘛？我怎麼沒聞到？哎呀蘇姐姐，你該不會是兩天沒吃肉，想念我那天的肉串了吧？”
“額…是嗎？”
“不是嘛？”
望着柳紫印主僕倆走遠，某人站在假山後面幾乎笑出聲。
此時，他一回神，驚見身後有人，本能要抬手攻擊，只是見此人是凌絕，才穩住架勢，手沒抬起。
“你什麼時候來的？”
“回爺，小絕剛好看完這出大戲。”
“大戲？”
“嗯，咱們主母管這些叫唱大戲。您看看咱們別院，真是有點烏煙瘴氣，這些連身份都沒有的人，也敢跟主母鬥法，真是該整頓一下了。”
“嗯，是該整……”
聞言，雲冥同意頷首，只是話才說了一半，話音便止住了。
雲冥側目看向凌絕，凌絕的視線剛好和他的對上，不由得驚覺自己做了逾越的事，退後兩步，單膝及地。
“何事？”
“回爺，天吳快馬來的信。”
聽見“快馬”兩字，雲冥臉上沒有絲毫的緊張，而是閑看流雲一樣地接過信箋。
“爺，皇后是不是又……”
“嗯。”
“那，咱們回么？”
“小絕，你好大的膽子！”
“爺，不知小絕做錯了什麼？還請爺明示。”
凌絕方要起身，就被雲冥這話震懾得連頭都不敢抬，只差負荊請罪。
雲冥從鼻子里輕哼一聲，而後抖落信紙。
“不知錯在哪兒？喏，你自己看。”
“回爺，這不就和往日差不多，皇后說想念您，想讓您帶…咦？爺誤會小絕了，這事不是小絕傳出去的！”
“不是你？”
“真不是我。”
“那好，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是，小絕一定儘快把這個吃里扒里的東西揪出來。”
“嗯，這人要是找不出來，帝都就不必回了。”
“啊……”
雲冥已走，凌絕生無可戀地歪坐在地上。
他家主子擺明了是外面沒玩兒夠，想多玩上一陣子，偏偏將這為難人的事讓他頂缸。
想他主子身邊，個頂個都是精選出來的人，誰敢向外面透露主子不想放出去的風，哪怕是放風給當今皇后，他的親娘。
這分明就是主子自己放出去的風，卻讓他頂缸。
天道不公，快活不下去了！
還是去求求主母，收了這妖孽主子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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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紫印循着某根手指有節奏的輕動，還有眼前時不時閃過鑒定條上顯示的橙色，帶引着蘇香一路走。
“主母，主母！這是紅美人的住所，咱們不能再進去了。”
“為啥？就興她們見天到我那去鬧，我一個主母，還不能到別人房裡串串門？”
“額…主母，蘇香越來越捉摸不透您的心思了。這幾日您分明躲她們都躲不及，今天為何上趕着往上撞？”
“蘇姐姐不是希望我有個做主母的樣子么？我在努力呀！”
“主母，這是個潑辣貨，咱們還是…您的手為什麼抖得這麼厲害呀？”
“被你氣的。”
“啊？”
柳紫印不能告訴蘇香，這就是她非要進去“沒事找事兒”的理由。
其實開始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這是自作孽。
可是現在想想，她天天陪着雲冥的這群大小老婆演戲，還不得收點演出費么？
反正別院也是他的別院，他答應給她的九件寶貝還沒兌現呢！
她就收點利息，怎麼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