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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正在書店裡翻找一本工具書,忽然聽到不遠處人群中一陣騷動,她湊熱鬧仔細一看,時光頓時凝固了——那個溫潤如玉又笑意吟吟走來的,不是易先生是誰?

就他一個人,連個助手都沒帶。

有民眾跟他打招呼,還有伸出手求握的,他都不厭其煩地一一問候,一點名人架子都沒有,甩那個巫山九條街。

雖然巫山也是名人,但誰都知道,他鼻孔朝天,一向不愛搭理腦殘粉,想摸他個衣角都沒門兒。

春泥的表現欲比小白強很多。以前上大課的時候,小白總愛坐最後一排,生怕老師看見自己似的;而春泥恨不得坐老師鼻子底下,老師一提問,她的手舉得那叫一個高!

學霸和學渣大概就是這樣子區分的吧。

所以此刻,自信的春泥毫不猶豫地使勁揮手引起易如風的注意,反正是自家大BSS,也比較熟了嘛:“易先生,易先生!”

易如風笑容的溫度簡直能與太陽比肩:“春泥,咱們怎麼這麼有緣分,又見面了啊!”

“是啊。您出門怎麼也不帶幾個保鏢什麼的?”

“嗐,帶什麼保鏢啊,那都是唬人的。”

“易先生,您要買什麼書?”

“我想學學人工智能方面的知識。”

“我以為以您的身份,這種事助理來做就好了。”

“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我就是個吃五穀雜糧的普通老百姓,咱們都一樣。”

可這句話一出,他在春泥心目中更是註定永遠無法普通了。

“您的事業都已經那麼成功了還在充電,那我不是更應該努力了?”

“活到老學到老嘛,哈哈。”

“您又不老。”

“既然我不老,你為什麼總是您啊您的,都把我喊老了,呵呵。”

春泥趕忙說:“那我以後就稱呼‘你’。”

“對,把我當朋友一樣,這樣我最自在,也可以叫我如風。”

春泥暗想,在心裡我就是這樣稱呼你的,而且我還想比朋友更近一步,不知有沒有機會?

“對了春泥,你跟小白是怎麼認識的?”

“她是我最好的閨蜜,我出國前,我們倆一起租房住。”

易如風心中有數了,也許通過這個春泥,還能挖掘出更多小白的事情。

上回把小白喜歡老男人的事情匿名捅給了山哥,好像也沒聽到什麼動靜,沒取得預期的效果,易如風很失望。

“春泥,你難得回國我們就相遇了兩次,既然這麼有緣分,不知可否賞光,讓我請你吃頓飯呢?”

春泥心中已經點頭一萬次,但沒忘記女性的矜持:“老闆請吃飯,應該是員工的榮幸才對呀。”

在能夠俯瞰這個城市輝煌夜景的08層樓高的旋轉餐廳,春泥吃了畢生難忘的一頓飯,也是最貴的一頓飯。

餐廳里的食客都十分優雅,無論是切牛排還是倒紅酒或者喝湯,都幾乎不發出聲音。

精緻的食物,雪白的餐巾布,明晃晃的銀質刀叉,這些春泥都看不見,她只看得見柔和燈光下,易如風那張精緻得幾乎能扼住她呼吸的臉。

她也特地收腹挺胸,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在心愛的人面前,人們總是希望自己表現出最佳的一面。

不過在追她的那個小鮮肉丁寧面前,她就完全不注意形象了。

幾杯紅酒下肚,微帶醉意的春泥想,為什麼我就不可以有這麼英俊又多金的男士做老公呢?我又不比別人差!

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沒有逃過易如風的眼睛。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稍微撩一撩,這頭腦簡單的女人就會淪陷,且萬劫不復。

不過跟小白比,春泥的頭腦已經不算最簡單的了。

雖然春泥的確有幾分姿色,可惜易如風對女人一點都不感興趣,他現在唯一有興趣的是,如何從她身上挖出更多情敵白雲暖的信息。

易如風毫不吝惜地送上一堆讚美的詞彙,任何一個女人被他這樣優雅的帥哥誇獎,都會美得暈暈乎乎,更不要說為他沉迷已久、且喝了小酒的春泥了,頃刻雲里霧裡不知今夕何夕,於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自己還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

一向很有分寸很自愛的春泥,生平地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喝醉了,不知什麼時候就失去了知覺。

望着癱倒在桌子上的春泥,易如風鄙視地想,女人,就是這麼一個愚蠢的物種,除了用來當生育機器,幾乎沒什麼大用。

所以他們易氏的高層管理級,一個女性都沒有。

第二天早上,春泥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寬敞奢華的房間沒有人,看擺設像是個酒店。

她慌忙低頭查看自己的衣服,發現穿得好好的,上衣還是那個上衣,褲子還是那個褲子,扣子都扣得好好的,這才稍稍安心。

易先生呢?

我是怎麼來這裡的?

床頭柜上擺着一張紙條,是易如風親筆:“春泥,你喝醉了,我不知道你住哪裡,只好派人送你到酒店,房費已結過。祝順利。”

春泥感慨,這麼好、這麼有自制力的男人,簡直讓人慾罷不能啊!

剛才說是安心,但好像又有點莫名的失落......

春泥決定,回加拿大以後全力以赴為易氏江山打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後來又有其它公司的人事想要挖她,但是她從未動過跳槽的念頭,原因不言而喻。

千里之外的市。

新年眼看就要到了,孟君遙的日子卻過得日漸蕭瑟,懷才不遇對一個中年男人的打擊是巨大的。

其實他的朋友和學生很多,都知道他就孤身一人,所以今天這個請他吃飯,明天那個請他喝酒,想讓他過得盡量熱鬧些。

大家都知道,孟老師喜歡熱鬧,很多學生擠在他家的時候他最開心了。

孟君遙剛要出門,忽然接到一個電話:“什麼?你要出00萬買我的畫?請問你要買哪一幅?”

“隨便!”

“00萬,隨便買我一幅畫?”孟君遙感到不可思議,自己還沒有火到這種程度吧,有錢也不是這麼個任性法,“那麼請問你是哪一位?我們認識嗎?”

“別問那麼多,你就說什麼時候可以交貨吧?”

“呃,那你希望我畫點什麼?還是想創作一幅你喜歡的題材?不然這錢我拿着虧心。可以見面聊一聊嗎?”

對方不耐煩了:“廢TD什麼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就完了?趕緊給個時間!”

看來對方不是個好惹的主,孟君遙還從沒碰到過這樣強勢的買家。

他尋思了一下,自己不是個生意人,更偏向於一個搞藝術的,所以創作水準必須保持。00萬不是個小數目,這麼沒頭沒腦的訂單,接着既不放心,也不負責任。

“不好意思,我售出的每一幅畫都必須是經過跟客戶溝通的,這樣才能保證質量,保證符合客戶的心理預期,也是維護我自己的聲譽。要不,您再看看別人的墨寶吧。”

“我去!沒見過你這種人!”..

對方感到難以置信,不挑挑揀揀就直接給00萬的好買賣,居然有人拒絕!

可這就是真實的孟君遙,在他眼裡,錢這個東西雖然重要,但也不是那麼重要,比如跟藝術相比。

很快對方又撥過來一次,號碼仍然顯示的是“未知”。

這一次,對方更乾脆,直接跟他要銀行賬戶,現在就要把00萬轉給他,然後讓他明天早上9點,隨便把一幅畫留在街口的雜貨店,只要是他親筆畫的就行。

這次,孟君遙也不廢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是不是騙子不好說,就算是真買家,他也絕不接受如此對待藝術的態度。

孟君遙大大方方掛了電話,拎上一個環保布口袋,揣着一把零錢上街買菜。

出門前,他又習慣性地打開一個上了鎖柜子,檢查了一下裡面白綢包裹的東西,然後好好地放了回去,重新上鎖。

市本就是個小城市,人口不多,民風質樸熱情。

照例,孟君遙所到之處總有人跟他打招呼,有的是喊“孟老師”,有的是二話不說來個大大的擁抱,有的是揮揮手,還有的只是叼着煙袋微*他點點頭。

但人緣這麼好的外來人口,估計也就數他獨一份了。

到了菜市場,孟君遙照例跟小商小販一起感慨現在的菜價是越來越貴了,然後聆聽小販吐槽一下營生的艱難,什麼菜市場租金漲了、水電費漲了、批發價漲了、幼兒園贊助費也漲了......最後拎着半口袋青菜、青椒、菜花什麼的,或許還有一條魚溜溜達達離開。

上回因為怕光線太暗影響孩子的視力,他送了一大堆檯燈給賣雞蛋的攤主女兒做作業用,所以那個攤主對他格外照顧,每回都把最好最新鮮的走地雞蛋留給他,但只收普通蛋的錢,因為人心都是肉長的嘛,尤其在小城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更為融洽。

孟君遙沒有車,甚至連一輛自行車都沒有,平時的活動範圍就家門口這一塊,需要去遠點的地方就擠個公交車。

他覺得這樣就挺滿意,因為公交走專門的公交車道,避免堵車,有時候比私家車開得還快呢。

孟君遙想,00萬,對我來說太虛幻了,不應該屬於我。

如果有它,我還是這麼過,沒它,我也是這麼過,反正沒有小白陪伴的日子,都是紙一般蒼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