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看了許久，直到這個時候方才站了出來瞥了李氏一眼，道：“大嫂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家夭夭平日里除了來看望祖父祖母外，尋常哪裡會往大房這邊跑？你說她打聽大房的一個廚娘，未免太牽強了吧？”
李氏微微一笑，道：“弟妹，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如今母親和這麼多人都在，大家可都聽得真真的，是夭夭自己說劉金氏是故意的，這說明什麼？說明她知道劉金氏的底細和內情啊！弟妹也是管中饋的，該不會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吧？”
“嗤——”白氏白了她一眼，道：“夭夭只是說她是故意的，她可從來沒有說過知道劉金氏的底細，大嫂可不要誤會了什麼。”
李氏見她一心一意地護着自己的女兒，不由得冷笑一聲，轉身問紀夭夭。
“夭夭啊，你來說說，你是不是打聽過劉金氏的底細？”
紀夭夭挑了挑眉，搖搖頭，道：“大伯娘太抬舉我了，我在這之前並不清楚大房的廚房裡有這麼一位廚娘。”
“你……”李氏瞪大了眼睛，“那你憑什麼說她撒謊，還說她是故意害的阿鳳？”
老太太聽着她們鬥嘴已經多少有些不耐煩，這會兒聽李氏這麼問，也不由得看向紀夭夭。
“二丫頭，你可有什麼憑據？”
“回祖母的話，孫女並沒有憑據。”
聽她這麼一說，劉金氏的神情倒是一松，嘴角向上揚了揚，但因為她一直低着頭，所以並沒有人瞧見。
老太太很是不悅：“既然沒有憑據那就不要亂說，雖說她們只是下人，但隨意誣陷別人也是不可以的。”
李氏冷哼了一聲，道：“原來就是瞎猜啊，我還道夭夭侄女兒多厲害呢！”
白氏瞪了紀夭夭一眼，自覺有些理虧，到底沒有開口再說什麼。
紀夭夭卻是微微一笑，也不看李氏，只對老太太說道：“祖母，您別生氣。孫女只是發現這劉金氏自從您喚了她出來後就一直低着頭並不曾看向任何人。祖母也知道，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別人的，哪怕她再鎮定，當她看別人的時候還是會表現出心虛的模樣。孫女就是因為她的這些表現才斷定她撒謊的。”
老太太細細一思慮便將紀夭夭的話信了大半，畢竟這些事情她也見得多了。
“劉金氏，你抬起頭來！”
劉金氏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襟，只覺得無數雙眼睛都看向了自己，大冷的天竟覺得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子，冷風一吹禁不住讓她打了個寒戰！
見她這樣，眾人心裡便多少有些明白了！
張嬤嬤抓了抓腦袋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自己給遺忘了，但一時竟愣是沒有想起來。
倒是李氏見劉金氏這般不聽主子的話臉上的神色很是不好看。
“劉金氏，你沒有聽到老太太的命令嗎？抬起頭來！”
劉金氏咬了咬牙慢慢地將頭抬起來，目光平靜地看了一些李氏，這才望向老太太。
李氏和老太太胡氏同時皺了皺眉，這劉金氏的表現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張嬤嬤往前緊走了幾步仔細又看了劉金氏一眼，眨了眨眼，眼珠子又轉了幾圈面色忽然一白，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跪到地上爬到了前面。
“老奴該死！求老太太和太太饒老奴一命！！”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瞧得越發糊塗，不是在審劉金氏嗎？怎麼這張嬤嬤突然跳出來求饒了？她這是唱的哪一出？難道說，她準備替劉金氏洗清冤屈嗎？
廚房裡的那幾個人全看的有些懵了。
平日里張嬤嬤可沒少對她們頤指氣使，劉金氏一向沉默寡言，但勝在做事手腳還算利索倒是極少被罵，可她們之間的關係卻也沒有好到要以死相抵的地步啊？
李氏的眉頭皺得幾乎快要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張嬤嬤，你這是做什麼？莫非，這魚湯又關你的事？”
“不是不是！太太誤會了！老奴說的是劉金氏，她……是老奴找來的。”
“嗯？”李氏心頭一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快點把話說清楚！”
劉金氏扭頭看了張嬤嬤一眼，閉了閉眼，道：“張嬤嬤，還是我自己來說吧！”
張嬤嬤張了張嘴，神色有些頹然，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收留了她，哎——！
“太太可還記得之前大少爺身邊曾經有個叫念冬的丫環？”劉金氏道。
李氏皺了皺眉想了一陣，忽然道：“你說的是那個後來跳河死了的？”
“不錯，就是她。太太大約還不知道吧？老奴便是念冬的親娘！”
“什麼？？”李氏吃了一驚！
老太太聽她這麼一說，忽然想起幾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情。
當時長孫江泓展才剛剛成親沒有多久，念冬這個丫環一心想當姨娘，背着許氏偷偷摸進了江泓展的書房打算生米煮成熟飯，誰料想許氏去給泓展送宵夜正好撞見。
許氏和江泓展兩個人正值新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許氏心裡極其不舒服，因此稟了她和李氏，李氏就讓人將念冬給趕出府去了。
本來大家都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誰料想三天後，念冬的屍體被人發現飄在了縣裡那條最大的河裡。
為此江泓展讓人給她家裡送了一筆銀子，這件事情就算是了結了！
老太太回過神來，就聽到劉金氏含淚哭道：“念冬是我唯一的女兒，她被少奶奶逼死的時候才不過剛剛十六啊！我還指望着她養活我和春望呢，誰知道卻被少奶奶給害死了！如果念冬沒有死，我的春望就不會死，我也不會落得今天這般凄慘的地步……”
張嬤嬤驚愕地望着她，道：“劉金氏，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呀？？當初你來府里找活的時候可是說你男人死了，女兒也死了，你沒什麼好去處所以才求我收留的，後來雖然你說起過念冬，但我以為你進府里是來替你女兒贖罪的，誰料想你竟然是來報仇的……我的老天爺啊！！”
她說完這話，雙手合十不住地默念着什麼，心裡當真是一陣的後怕！
幸虧少奶奶現在沒事，如若不然，自己豈不是成了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