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林市相比，省城這個常住人口超過兩千五百萬、橫向跨度接近五十公里的巨大城市，有着更多的高樓、更為繁華擁擠的街道。
在這裡，就連挑着籮筐賣水果的小販都是行色匆匆。
路邊的飯店、火鍋店，每一家好像都是賓客滿堂，排隊等候的更是隨處可見。
因為在這裡，生意不好的早就已經被淘汰出局，能留下來的都有着自己的特色優點。
這就是競爭的魔力。
巫俊還想找一家有名的火鍋店試試的，但看着門口那長長的隊伍，實在不想去等，就和方恆吃了點豆花飯，也算是體會了一下當地特色。
午飯吃過之後，打車來到了有名的送仙橋，這裡有個很大的古玩市場。
當然他不是來淘寶的，只是鄒海的書畫店就在這裡，誠意邀請他來觀一下，然後再一起回西林市。
西林市也有一條賣老貨的街道，和那裡的清冷相比，這裡簡直就像菜市場一樣熱鬧。
除了裝修得古香古色的店面，還有一眼看不到頭的地攤，秦磚漢瓦、明清瓷器、象牙雕刻、各種玉器、三彩……琳琅滿目、目不暇接。
當然，九成九都是工藝品。
與底樓的繁華熱鬧相比，二樓的書畫、奇石市場就顯得清凈了很多，鄒海的店就開在這裡。
和別的店不同，他店裡的字畫，絕大多數都是他自己的大作。
鄒海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的字畫，能夠和名人大家媲美，之所以會選擇在這裡，圖的是氛圍。
這店要是開在其他地方，估計看都沒人看。
店裡是一個黑與白的世界，空氣中混合著墨汁和茶水的清香，幽靜空靈、意境非凡，就算是平時再聒噪的人，靈魂也會受到感染，不由自主放慢腳步。
這就是傳統字畫的魅力所在。
只是這種流傳了幾千年的傳統文化，在經濟快速膨脹的當代，似乎已經有了沒落的趨勢。
一些按捺不住的大師，更是想將這種傳統文化加以改進，用注射器、拖把、頭髮寫字作畫都是小兒科了。有對號稱“天下第一x書”的師徒，光是看着那幾支猶如狼棒一般的毛筆，就足夠驚爆所有人的合金狗眼。
藝術雖然沒有國界，但藝術有底線。
“大師，你覺得怎麼樣？”
“不錯。”巫俊笑道，“很有感覺。”
“大師謬讚了。”
鄒海也是面露微笑，畢竟自己的畫作被人讚賞，而且還是大師這樣的人物，心裡自然有好幾分喜悅。
“生意怎麼樣？”
鄒海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不太好。”
“賣出去多少字畫了？”
“一副……”
一副？這裡房租不便宜吧，賣一副夠水電費嗎？
“……都沒賣掉。”
巫俊：……
巫俊看了看他，覺得這哥子也太強大了，開張也有兩個多月，銷售額為零。
這是要多麼堅強的內心，才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很想勸勸他別開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他這樣的人，還是適合去搞搞調查乾乾正事。
不過人艱不拆，還是讓他自己去體會吧，反正他家底殷實，有錢就是有可以隨心所欲。
這時巫俊發現，方恆站在一副草書前，已經很長時間沒動過了。
難道這小子對書法還有點天賦？
於是他走了過去，問：“覺得怎麼樣？”
“寫得很好。”方恆說道。
“那你認識幾個字？”
“第一句我全都認識了。”方恆一本正經地回道。
鄒海聽了也是面露喜色，他這副小草《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寫得飄逸非凡，沒想到大師的高徒，居然懂得欣賞。
正想讓他點評兩句，結果就聽方恆念道：“胡八兩解黃鶴……樓……最後一個字是認樓吧？”
鄒海：……
巫俊搖了搖頭，覺得有點丟人。
“當年老師讓你好好念書，你不信，現在丟人了吧？《黃鶴樓》小學生都會背吧，你居然還會念錯？”
方恆一臉慚愧：“師父，那該怎麼念？”
“聽好了，”巫俊正了正色，念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不對啊鄒海，還有四句你怎麼沒寫？”
鄒海：“……大師，時間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回西林市吧。”
……
回到家裡，巫俊繼續挖井。
不過挖得越深，操作難度就越大。
上下越來越麻煩，下面砂石也很多，還有水不停浸出來。
好在有大量天師能量滲透進泥土中，井壁才沒有出現塌方。
看來系統也早就考慮到了這點，才給了他一個很小的鏟子。
方恆這幾天除了陪大黑和茉莉散步，剩下的時間就是守在井口旁，負責搖轆轤，並運送水和泥土砂石。
剛開始他覺得這是個輕鬆活，但隨着越來越深，他的空閑越來越少，每天累得手臂都抬不起來。
不過在兩人齊心合力下，靈泉井以極快的速度向下擴展，很開就到了幾十米的深度。
從井口看下去，黑乎乎的，讓人頭皮發麻。
這時家裡來了一位客人。
董金江。
董金江今年六十八歲，滿頭白髮，有點微胖，但氣色很好，目光矍鑠。
那天留意到巫俊之後，他便讓人稍微調查了一下，知道他是個算命先生時，便覺得有點意外。
於是他讓人收買了魏東海的秘書，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這個被稱為大師的年輕人，不光會算命，還會治病，魏東海女兒的眼睛是他治好的，鄒海的絕症好像也是仰仗他，才能穩定病情。
而且大名鼎鼎的風水先生范彭，在他面前都顯得畢恭畢敬。
如果不是個超級大騙子，那這人就是個真正的奇人。
相對於魏東海，董金江活了更多的年月，對這種玄之又玄的事物，有着更為深層的看法和理解。
所以再三考慮後，決定親自上門拜訪。
“你找我師父有事？”方恆滿身泥水地問道。
“沒事，我是來……”
“沒事你就回去吧，”方恆不知道他什麼來頭，但並不妨礙他揮手趕人，“我師父在挖井，忙着呢，他說了，最近都不上班。”
被一個毛頭小子驅趕，董金江一點也不氣惱。
周文王渭水河邊請子牙，還要親自為他拉攆，劉備請諸葛亮出山，也是三顧茅廬。
張良遇黃石公，還要給他撿鞋子呢。
所以越是脾性古怪、任性妄為，就越說明這人有真本事。
於是他走出巫俊的家門，然後在望子山遊玩，一邊隨意打聽這位大師的傳聞。
每天上午，他都會來拜訪一次。
雖然每次都見不到人，但他仍舊堅持着。
巫俊對他的做法很是不解，難道這老頭就沒點正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