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降臨的一場大雨，將街上的行人“沖洗”得乾乾淨淨，在廚房做菜的周安，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他身後的工作台上，漸漸空了，配好還沒燒的菜，漸漸消失。
他瞄了眼牆上的掛鐘，9點出頭，不到9點半，按最近一段時間的規律，這時候應該還有不少人來他店裡吃飯的。
但今晚外面的風雨，明顯影響了他店裡的生意。
廚房裡閑下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做完最後一道菜，也洗洗手、摘下廚師帽、解下腰間的圍裙，吁了口氣，一邊掏煙，一邊走到廚房臨街的門口。
“啪”
打火機躥出小火苗，點燃嘴裡的香煙，他眯眼望着空蕩蕩的美食街，幾乎不見一個行人，只剩下那些擺在路邊的攤車和攤主。
“估計今晚的生意是好不了了，如果這場雨不早點停的話！”
身後傳來腳步聲，和陳發銀的感慨。
周安沒有回頭，聽着陳發銀的腳步聲來到他身旁，他無奈一笑，“是啊，夏天越來越近，天氣越來越熱，這天氣變化也越來越快了，這雨說下就下了，咱們小龍蝦的旺季，也是雨水的旺季啊！想掙點錢真不容易，還得看老天爺的臉色！”
輕嘆一聲，他遞一支煙給身旁的陳發銀。
“啪”
陳發銀點煙，一口煙霧吐出的時候，也嘆氣，“誰說不是呢！最怕的就是梅雨天了，梅雨季節要是連續下大半個月雨，你恐怕要虧本！”
周安苦笑，“那也沒辦法，真遇到那樣的天氣，就當天要亡我吧！對了，陳師傅，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您說！”
陳發銀轉臉看向他。
周安卻沒看他，一張老臉有什麼好看的？
他看着外面的雨幕，“是這樣，最近生意不錯，利潤也還行，不出意外的話，我打算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再開一家分店，資金上沒什麼問題，現在的問題是人手和菜品！
人手和菜品是兩位一體的，在這一行你也是做了半輩子的，相信這一點你比我清楚，普通的人手，比如一般的廚師和服務員什麼的，都好招聘，但好的廚師，卻沒那麼好找，就算知道哪裡有好廚師，也不一定能挖得過來，而這偏偏關係著一個店的菜品質量！”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瞥了眼身旁認真聽着的陳發銀，繼續：“所以，我打算接下來一段時間，把我做的那些菜，一些我自己的心得，都交流給你，我相信以陳師傅你的功底，掌握起來，應該不難！
我希望以後我那些菜，你做的時候，口味能盡量貼合我做的味道，你看怎麼樣？”
後面這些話，他說的時候，是一直看着陳發銀的。
陳發銀的老臉雖然不好看，但現在是說正事，而且是一件關係很大的正事，所以，他心裡沒有雜念。
陳發銀聽得有點欣喜，“真的？周總你真打算把你那些拿手菜都教給我？你不怕我學會了就走人？”
周安哂然一笑，“怎麼不怕？這一行的規矩您是知道的，就算是自己徒弟，自己的拿手菜也未必會教出去，所以啊，我想跟你商量的，不僅是你願不願意學的問題，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你願不願意跟我簽一份長期合約！你同意和我簽長約，我才會把那些菜教給你，你不同意，那我肯定不能教，你考慮一下？”
“長約？”
陳發銀一笑，“你想跟我簽幾年？我這個年紀了，你可不能跟我一簽就是10年、20年啊！呵呵。”
後一句，他是開玩笑的口吻說的，但周安知道他的意思是真的。
如果他說簽10年、20年，陳發銀恐怕就真拒絕了。
淡淡一笑，周安張了張左手五指，“最少五年！少於這個時間，我只能另外物色人選了！”
“五年……”
陳發銀沉吟片刻，“行，這個期限我能接受，那我就等着周總你擬好協議了！”
“不用再考慮一下？”
周安笑問。
陳發銀也笑，“不用！我本來就沒打算短時間內離開你這裡，興許五年後，我做的愉快，還想繼續在你這裡做下去呢！畢竟我是本地人，這個年紀了，也不想再去外面折騰。”
周安點頭，“行，我會儘快把合同擬好，等咱們合同一簽，我就開始把我那些菜都教給你！合作愉快！”
他右手伸到陳發銀面前。
“合作愉快！”
陳發銀笑着與他握手。
他們倆在門口談事的時候，廚房其他人都下意識不靠近這邊。
原因？
這兩人一個是老闆，一個是廚師長，他們明顯在談正事，誰會那麼不知趣湊過來挨尅？
和陳發銀談好長約的事，周安扔掉手裡的煙頭，轉身正準備去二樓辦公室休息一下，反正下雨天，廚房也不忙。
結果，他剛走到配菜的案台那兒，服務員小霞就快步走進廚房，“外賣下單！一份椒鹽羊蹄、一份魚咬羊、一份紅燒雞、一份黃瓜段和一份涼拌海蜇絲，客人要求快一點，正等着喝酒呢！”
周安腳步一頓，這張外賣單，有兩道菜是他的，輕笑一聲，他折向自己爐灶那邊。
他這裡剛系好圍裙，戴好廚師帽，夏文靜又拿着單子走進廚房，“一份小龍蝦！一份魚咬羊！還有一份梭子蟹炒年糕，都要特辣！也是外賣要的！”
“這麼多外賣？”
“看來這下雨天，店裡生意雖然少了，但吃外賣的人變多了啊！”
“不會還有吧？”
最後一句是打荷的孟小強說的。
結果他話音未落，曲艷陽就小跑着進廚房，手裡舉着一張單子，“外賣！外賣！一份小龍蝦、一份醬排骨、一份花生米，還有一份農家小炒肉！”
……
等曲艷陽放下單子離開，廚房裡好幾個廚師都望向孟小強。
“你嘴巴開過光吧？這麼靈？”
頭打荷劉超吐槽。
配菜的黎平嘆息一聲，一臉無語地拿起菜刀，連連搖頭，“小強，你是不是屬烏鴉的？我看你皮膚這麼黑，你肯定是屬烏鴉的！你抵賴也沒用！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