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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鎮長,我們得到確切消息,有幾個大型庇護所因為沒有抵抗住靈獸潮,已經徹底淪陷了,無一生還。西葉庫的情況雖好,卻經不起哪怕任何一次獸潮。希望王鎮長能夠權衡利弊。”周紹楠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情,宗事局千辛萬苦跑過來解救,對方竟然會不領情。

“對不起,既然大夥都不願意離開這裡,我不會勉強他們。其實能夠活到現在,我們已經賺到了。”王政梁已經下了決心。

西葉庫的人決意要留下來,宗事局自然不能夠勉強。

“周局,你覺得還有必要繼續搜尋下去么?就算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倖存者,也許大多都是西葉庫這種態度。”常興感覺有些沮喪,之前那種找到倖存者的興奮已經徹底一掃而空。

周紹楠也無奈地搖搖頭:“既然這樣,我們回東海吧。出來時間太長,萬一東海出點什麼意外,追悔莫及。”

常興一行準備離開西葉庫的時候,西葉庫的老百姓全部積聚了起來,當然他們並不是改變了主意,而是過來給常興一行送行。這種年頭,也許這一次相逢便是訣別,永無相逢之日。越是知道了生命的可貴,越是會對生命珍重。

西葉庫人依依不捨地向飛上天空的常興一行揮手送別。

這一次搜尋讓常興一行很是沮喪,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外面的情況已經糟糕到如此境地。西葉庫算是運氣好的,但是那麼多的庇護所有幾個能有西葉庫那樣的好運氣呢?而且,西葉庫的好運又能維持多久?

“這樣下去,只怕越到後面,人類生存的壓力會越大。東海能經受得住一次靈獸潮嗎?”周紹楠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一箱國酒特供,搬到太金廟,給老道供了一瓶之後,便與常興喝起來。

其實常興對這特供酒的興緻並不高,跟仙基橋的猴兒酒比起來,這特供酒可差遠了。想起猴兒酒,常興便想起了仙基橋,不知道仙基橋在這場風波里有沒有像西葉庫那樣幸運地活下來。

靈氣復蘇對於大黃來說是一場機遇,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有所突破。猴王護衛有沒有在這場變故中活下來。

當然常興更加迷惑自己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仙基橋。常興想去老道的墓前祭拜一次。常興甚至開始恨這一場變異為什麼沒有來早一點,如果來得早一點,或許師父當年就不用死掉。可惜一切都不用如果來重現。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師父啊,你要是能活到現在該多好啊。”常興突然端起杯子,一口將酒杯里的酒悶掉。酒是個好東西,尤其當你憂愁的時候。

常興這個層次,本應該是千杯不醉的,但是常興這一回卻喝醉了。吳婉怡這一回沒有埋怨周紹楠帶這麼多的酒來。

“讓他醉一回也好。”吳婉怡默默地將桌子收拾乾淨,然後將伶仃大醉的常興撫到床上。

常興始終沒有跨過老道這個坎,別人不知道,吳婉怡卻心裡清楚得很。在外人看來,常興強大無比,煉神化虛期的修士,就跟一個神仙一般,有大能力。但是吳婉怡卻知道,常興的內心始終都沒能夠真正跨過去。這將是他心境的最大缺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成為他的心魔。

吳婉怡修鍊到現在,修為雖然還只是煉精化炁後期,但是她對修道的認識已經越來越透徹。讓常興像普通人那樣痛痛快快地醉一回,也許能夠讓常興徹底將內心的包袱解脫出來。

沉睡的常興進入到夢境之中。夢中,他回到了仙基橋,還是那山那水那村,還是那些熟悉的人。

常興卻感覺自己的腳步很怪異,一腳高一腳低的往祖師廟走。祖師廟還是以前那個破破爛爛的樣子,雖然破爛不堪,卻讓常興感覺到無比的溫馨。

“臭小子,你跑哪裡去了。我等你呷飯等了半日。”老道翹着鬍鬚,很是生氣的樣子。

“師父,你沒死啊?”常興問道。

“你這臭小子,就指着你師父我死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老道衝過來就將常興放倒在地,按在地上就噼噼啪啪地扇屁股。

常興感覺奇怪,老道打得最很響,卻一點都沒感覺到痛。老道今天怕是呷了酒,這手上都冇得力氣了。常興咯咯笑起來:“師父,你今天莫不是又呷了酒,打人都冇得力氣打。要不你先把今天的打記起來,留着明天再打?”

“要得。臭小子,今天還有幾巴掌冒打,留到下一回打。你要記得啊。”老道說道。

“師父,你今天到哪個家裡喝酒,怎麼沒帶我去呢?”常興問道。

“你還講。喊你的時候,找你的背背不到,你現在曉得回來了,活該你餓肚子。飯給你做好了,菜在鍋子里熱着。師父呷飽了,你莫要給我留了。”老道說道。

常興覺得奇怪,這些事情一幕一幕,都好像是以前發生過的一般。常興卻又想不起到底是怎麼回事。

稀里糊塗地又下了山,被老道拉着在田埂上走,走啊走,好像那條路一直走不完。

“師父,還要走好久啊?”常興問道。

“你都這麼大了,莫想讓師父背你。”老道快步往前走了幾步。

“師父,我們到底要走到哪裡去啊?”常興覺得這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怎麼走了一晚上,就是走不到盡頭呢?

“哪裡有這麼多的話,你跟着師父走就是了。”老道總是保持着距離,常興在後面怎麼追就是追不上。

突然周圍又是一變。

“師父,你莫送我去肖大江家,我不跟肖大江學木匠哩。我要跟你到外面去。”常興很奇怪,自己嘴巴沒張,怎麼卻能說話呢?而說的這話,我又怎麼這麼熟悉。

“師父去討米,你也去當叫花子啊?”老道沒好氣地說道。

“當叫花子就當叫花子。師父,我這麼小,討米肯定討得到一些。別個要是問我為什麼出來討米,我就講我師父快死了,我要討米回去給他呷最後一餐,別個肯定捨得散米。”常興說道。

“臭小子,你就盼着你師父我死。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老道提着常興的脖子,往柴塘里一扔,拿着一根竹棍子就打起來。

“那我要是不講你快死了,別個哪裡捨得散米給我呢?”常興爭辯道。

“反正我明天就把你送到大江家裡去,你要跟着大江好好學木匠。將來師父回來,還要靠你養活呢。難道你當真要討米養師父啊?”老道將常興從柴塘里提出來。

景緻又是一變,老道將常興送到肖大江家裡,便轉身上山,等常興再次跑回祖師廟,老道已經不見了蹤影,常興只想哭。卻不知道老道就躲在樹叢里,恨不得衝出來把常興抱住。

“臭小子,師父是怕拖累了你呢。這幾年,師父的身子骨一天不同一天,也不曉得還有幾天好活。要是死了,你冇得一點念想,以後怎麼活得下去?師父這一次出去,要是能夠躲過生死關,再回來找你,要是躲不過,咱們師徒就此絕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