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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騎增加雙倍,以大軍為中心,探查方圓二十里內的所有情報,不放過任何可疑信息。”

“諾!”

“大軍行軍速度放緩三成,注意與運糧隊之間的銜接,保證後勤安全為第一要務。”

“諾!”

“今晚在巴士底城外紮營,不得擅自進入巴士底。”

“諾!”

經過短暫的調整之後,曼育軍領的大軍再次浩浩蕩蕩的殺向巴士底的。

行軍速度雖然降低了,但是整個大軍卻變成了一個巨大刺蝟。

伏擊這樣的軍隊,很難討到好不說,稍微不慎會將自己扎的遍體鱗傷。

一直到大軍開到巴士底外,別說是伏擊,就連一個活人都沒見到。

巴士底空門大開,各種旗幟,破敗鎧甲,丟得滿地都是,就連城牆也是破敗不堪,上面滿是暗紅色血跡,那是經過激勵搏殺之後,沒有清洗的血跡,整座城池都是一副飽受戰火摧殘模樣。

克里斯托弗並沒有直接將大軍開進巴士底,這與康拉德的建議無關,而是出於一名老將的本能,面對任何反常情況,謹慎雖然不一定是最正確選擇,卻是最保險選擇。

那些貴族私軍一開始還算貫徹執行克里斯托弗將軍的命令,但是隨着一條消息的不慎走漏,徹底炸開了鍋——不知道是安迪斯人撤的太匆忙,還是他們不識貨,巴士底中有大量的古董字畫沒來得及帶走。

老波頓為了摘取暴發戶的名頭,喜歡收集古董字畫,擺放在自己的內堡中,裝貴族、裝風雅,在整個曼育軍領出了名的。

據說巴士底創造的財富,將近一半被他收買了這些東西,其中不乏頗有名氣的真跡珍品,很多千金難求,那幾名入城偵查情況的哨探,隨手撿回來的幾件,便價值三四千拜倫金幣,都趕上一個小鎮全年財政收入。

別說那些赤字危機嚴重的小勛爵、小貴族眼睛發光,就連很多家產頗豐的貴族勛爵也眼熱的很,他們不遠千里的跑到這裡為了什麼?

殺敵報國。

那是那些腦子還沒長全的小青年的事情。

建功立業。

這個倒是不假,但是隱藏在建功立業背後的真正目的,還是為了財富。

而現在財富就擺在他們的面前,觸手可及。

一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還有所顧忌,但是越來越多的人湧入巴士底之後,頓時急眼了。

老波頓的收藏就算是再多,那也是有限的,現在完全是手快有,手慢無,去晚了,毛都不剩下一根,至於克里斯托弗的軍令早就被他們丟到了九霄雲外。

克里斯托弗想阻止都來不及,畢竟他們屬於貴族私軍,有很大的自由行動權,更何況,眼紅的可不光他們,自己率領的費倫家族嫡系,眼熱的大有人在。

四大主力軍團的將軍,已經在他的營帳中進出了不下於三遍,都建議他直接將大軍開入巴士底,為此還絞盡腦汁,羅列出了好幾條似是而非的必要性。

歸根結底,還是被財富誘惑的眼紅了,想分一杯羹。

不光是這些領導層,就連下面的士兵,也有很多眼紅私逃出營,也想跟着進巴士底摟一筆,既有膽大妄為的,也有自己上官指使的。

克里斯托弗接連梟首幾十級,包括數名校衛,才徹底遏制住了這股貪念,不過自此以後,他在這四個軍團中的名聲就要一落千丈了。

正所謂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今天他殺了這麼多人的父母,又怎麼可能落的了好?

不過這種怨恨僅僅持續了半個晚上,當衝天大火燒起來,當自下而上的冬雷在耳邊回蕩的時候,所有人看向克里斯托弗的目光全變了,心中咒罵全部變成了讚美之言。

諸如料敵先機、料事如神、英明神武、未卜先知……全部落到了這位老將軍頭上。

殊不知,他們口中英明神武的將軍,此時也是滿身一身冷汗——驚出來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強硬,在從下到上的重重壓力下,他內心曾經出現過動搖,並不是對巴士底中財富的貪婪,而是他的位子源於士兵的支持,若是失去了士兵的支持,他在博格公爵眼中的價值將會一落千丈。

若是對方發動再晚一些,明天清晨,他就準備把軍隊開進巴士底了。

巴士底的大火究竟從什麼地方開始燒起來的,誰也說不清楚。

好像在短短几分鐘,整座巴士底都陷入了火的海洋,那些被財富迷住了雙眼的勛爵貴族和他們的私軍們,驚慌失措的如受驚老鼠。

慘叫、咒罵、哭泣交織在一起,這一刻他們已經完全不在乎什麼財富,他們只恨自己的爹媽少生了自己兩條腿,沒有辦法逃離這座烈焰煉獄。

受驚的人群開始向城門蜂擁,短短几分鐘就將一座不小城門擠的嚴嚴實實。

這種時刻,他們可沒什麼友好禮讓的念頭,都想第一個跑出去,哪怕旁邊擠着的是曾經掌握着自己生殺大權的領主,為了搶奪先一步出城的權力,很多人甚至拔刀相向,在城門前殺得血流成河。

轟隆隆!

他們出城的唯一希望,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成為了泡影。

整座城門都炸開了,衝天烈焰足足有幾十米高,方圓數百米都籠罩在火雨中,宛如火山爆發。..

火雨帶着強烈燃燒性,落在人身上,風吹不散,水潑不滅,哪怕是鐵甲也會劇烈的燃燒好幾分鐘,哪怕滿世界打滾,效果也不大。

當場便出現了上百個人形火炬,瘋狂的哀嚎逃躥,加劇了整座城池火勢的蔓延速度。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巴士底不起眼的地方都堆積着油性十足的木材,對方早就將這裡變成了一個巨大烤爐,就等着他們自己往裡面跳。

先前他們被財富蒙蔽了雙眼,竟然沒注意到這些致命威脅,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沒聯想到陷阱上面,而是琢磨着怎麼將它們運回去,大賺一筆。

啊啊啊……

無數身上已經着了火,走投無路的士兵,直接從巴士底的城牆上跳了下來。

巴士底的城牆不算高,也就是郡縣一級的水準,但也有七八米的樣子,從上面直接跳下來,就算騎士級,稍微不慎,也容易受傷,更別說是普通士兵。

摔斷腿的比比皆是,偶爾有幾個幸運的,還沒等靠近營地百米,便被無數箭支釘死在原地。

慈不掌兵。

克里斯托弗這樣的老將軍,決不允許任何人衝擊自己的營帳,哪怕自己的戰友也不成。

至於救援。

這樣的念頭在克里斯托弗的腦海中連浮現都沒浮現。

在這種近乎天災的**面前,人力是有限的,他們除了在遠處看着,別無他法。

更何況暗處還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們,他們只要稍微露出一點破綻,對方就會像餓狼一樣,從黑暗中撲出來,撕破他們的咽喉。

一開始還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各種慘叫聲,很快便徹底消失了,只剩下噼噼啪啪的燃燒聲音,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烤肉香味,當場便有無數人跪地嘔吐不止。

也不知道對方究竟在巴士底中堆積了多少易燃品,大火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清晨的一場大雨才徹底澆滅,卻依舊沒有人敢進城。

整座城池都被這場大火燒酥了,大雨一澆,整段整段的城牆正在崩裂倒塌。

很快戰損便清點出來了,托克里斯托弗的福,費倫家族嫡系基本沒折損,但貴族私軍卻已經不足來時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說這場大火足足燒死了兩萬餘人。

其中一位是和他爵位一樣的世襲伯爵,八位世襲子爵,三十餘位世襲男爵,至於勛爵和騎士的數量,短時間內統計不出來。

這把大火足足燒死了曼育軍領三分之一的實權地方貴族,這樣的戰損,曼育軍領從成立至今,從來不曾有過。

即便是不怎麼懂政治的克里斯托弗將軍,也知道曼育軍領這次的麻煩大了。

一個世襲勛爵的背後就代表着一個世襲家族,每死一個,就有一個世襲家族將會進行權利交替。

世襲家族的權利交替從來稱不上和睦,尤其是實權世襲家族。

兄弟、叔侄、姐妹、父子之間打的頭破血流,那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前代家主沒有留下遺言,暴斃情況下,這種權利更迭產生暴力的可能性更高。

一下子死了這麼多勛爵貴族,克萊斯托夫將軍簡直不敢想象,未來的一段時間曼育軍領將會是怎樣一副群魔亂舞景象?

最要命的是士氣的打擊,提起那場大火,提起那聲冬雷般爆炸,到現在很多士兵依舊面無人色。

敵人的面都沒見到,一座空城,一堆古董字畫,就要了這麼多人的命,換誰誰也肝顫。

士兵議論的話鋒全變了,沒有了當初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也沒有了自己上戰場可以殺幾個幾個的自信。

好點的還只是想回家了,惡劣的則在傳他們這一次面對的敵人不是人,而是安迪斯山脈中的惡鬼神靈,懲罰他們這麼些年來對安迪斯山民的禍害,根本不是力敵的。

這種人一經發現,克里斯托弗便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砍了,這是典型恣敵,幫助敵人打擊自家士氣。

這仗沒辦法往下打了,沒了巴士底遮擋的雅各布古河道,不是像一名叉開腿的不設防少女,而是安迪斯山脈張開的一張深不可見底的大嘴,就等着他們自己送上門去。

誰知道裡面還有沒有另一把大火等着他們——安迪斯山脈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樹木。

不過這種決斷,無論是克里斯托弗將軍,還是名義最高統帥帕特萊姆都不敢做,派哨騎星夜稟報博格公爵,等待他的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