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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兵馬驚駭,手中的兵器都一凝滯,趁着這一凝滯,困局中的白袍兵頓時尋得生機。

陳二單手一刀砍翻面前的一個范陽兵,不管不顧的跟着大喊。

“孫哲已死!主將已死!”

喊聲如雷滾滾瞬時席捲,項南舉着孫哲的長刀,圍攏在身邊的白袍兵們擊退了想要搶孫哲屍首的親兵,范陽兵終於一口銳氣全散,開始向後退去,而後方有兵馬還在兇狠的撲來,一時間只能向四面避開。

這一避,陣型全散,恍若潰逃,於是真的開始了潰逃.....

項南沒有再去追殺,握着長槍,以孫哲的長刀撐地,看着腳下的孫哲的屍首,這一次真是極險,他活下來了,耳邊有喧嘩。

“你們是哪一路的?”白袍兵們發出詢問。

項南抬起頭,擁擠圍攏格擋的范陽兵潰逃,先前的援兵便出現在視線里,他們輕甲簡器,氣勢兇悍,沒有人回答白袍兵們的問話,也沒有停下腳步,這腳步沒有去追殺奔逃的范陽兵,而是向他們衝來.....

歡呼喜悅見到親人一般的白袍兵變得緊張,戰場上已經沒有多少范陽兵,但這些兵馬依舊如猛虎.....

他們有握着刀槍奔跑的,也有翻身上馬疾馳,似乎下一刻刀槍就要砍過來,馬蹄就要踏過來。

甚至比先前的范陽兵還凶氣騰騰......

白袍兵們有些窒息,握住了刀槍,難道不是援兵?

眾人的視線不由放在再遠處,那裡一桿帥旗飄動。

李明樓垂下頭道:“走。”

方二將弓甩在身後,一手將帥旗嘩啦扯下來,一抖一旋,帥旗如布展開,將他與李明樓圍擋,在十幾個兵馬的擁簇下穿過這邊的戰場.....

呼哨聲馬蹄聲亂響,被驅散的馬匹從四面八方奔來,奔跑的兵士跳上馬,與其他的兵馬彙集。

“振武軍執行緊急軍務!”他們也終於發出聲音,“振武軍執行軍務!一切人馬避讓!”

振武軍!緊急軍務!

不知道是因為聲音還是氣勢,白袍兵們紛紛避開,看着這群兵馬從眼前疾馳向西而去,竟然是真的沒有停留,就好像從遠處奔來一口氣不停的奔走了。

至於殺范陽兵,只是因為擋住了路。

煙塵滾滾馬蹄震震,視線里的千數兵馬已經漸漸遠去。

“振武軍!”

“京城的振武軍!”

“我知道了!他們是要去救昭王!”

“對對他們肯定知道昭王有難!”

“原來這就是振武軍,果然厲害啊!”

白袍兵們也回過神紛紛的喊起來,再看視線里遠去的兵馬滿是敬佩。

振武軍嗎?京城來的振武軍?項南一直看着他們,視線追隨着遠去的塵煙,但是,為什麼他好像看到其中馬匹上有個女子的身形?

在兵馬擁簇中,在帥旗飄動中,若隱若現。

......

......

孫哲有兩處致命傷,鐵槍刺中腹部,以及鐵箭射中脖子。

如果單單只是一種傷,可能不會當場要命。

他伸手拔出鐵箭,鐵箭沒有穿透孫哲的脖子,因為護具的遮擋,也因為距離遠。

但如果沒有鐵箭,鐵槍刺中腹部不會讓孫哲死,反而死的會是他,孫哲的長刀會先一步砍下他的頭。

項南抬起頭看向前方,當時他並不知道箭射來的位置,他甚至不知道有援兵來,那時全身心的都在殺敵。

剛才大家七嘴八舌講述,他才勾勒出一個大概的場景,那些兵馬突然出來,先gōngnǔ,接着肉搏戰,還有幾人在外射箭。

要想不被廝殺波及,那他們站的位置最少要在那邊,項南猜測一個距離。

能在這麼遠的地方一箭殺人真是厲害,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定做到。

項南端詳這支箭,很普通,所以真正厲害的從來不是兵器,而是人。

振武軍,果然名不虛傳。

皇帝死了,太子病重,昭王和魯王是眼下最重要的人,安康山必然要殺昭王,神兵突降京城以護駕揚名天下的武鴉兒,定然要救昭王。

看來孫哲守在泗水,是防守援兵入沂州。

項南喉嚨發甜咳嗽幾聲,全身都散了架一般疼,他不由搖晃,身邊的親兵們立刻攙扶。

“項都將,您快坐下。”

“大夫,大夫快過來。”

問詢趕來的各個堡寨以及望郡的官將一通亂喊。

項南坐下來讓大夫們包紮傷口,這一戰他也是遍體鱗傷了。

嘈雜的泗水河邊,日光已經正午,民夫們在打掃戰場收繳輜重,范陽兵被剝了鎧甲兵器推進土坑胡亂埋上,自己人則被仔細的收斂,這一次比以往有些難辨認。

“振武軍的這些好漢們咱們不認得。”一個將官為難的說道,“總不好跟范陽兵一起埋了。”

項南道:“那就先等等。”看向沂州的方向,“他們不會去太久。”

這種戰事生死定勝負,時間不會太長。

但遺骸的解決比項南預料的還要快,就在他和傷兵送回堡寨不久,追擊逃竄的范陽兵的人馬遇到了一隊振武軍。

“人數不多,幾百人,攜帶着重甲盾繁多的兵器,還有馬匹。”陳二單手比劃描述,昨晚那一戰他也傷了不少,最重的是胳膊,“他們沒有停下來,說屍首跟范陽兵埋在一起無所謂,到陰間有個樂子,讓我們將衣袍取下就好,交給後邊的輜重營。”

項南點頭:“他們分兵了,看來那邊的形勢很急。”

說罷手一撐膝頭站起來。

陳二瞪眼:“都將!你想幹什麼!”

項南看他:“上茅廁啊。”

陳二一噎,嘀咕一聲:“要拉褲子嗎,這麼急。”

陳二扶着項南上了茅廁,大夫也送來了新熬好的葯,項南喝了葯,又解了衣衫,讓大夫們重新查看傷以及用藥包紮,這一番動作不亞於又重新打了一仗。

待人都退了出去,項南面色發白的躺着閉目歇息,陳二也鬆口氣轉身要出去。

“陳二。”項南的聲音又在背後傳來,“備馬。”

陳二大急轉頭:“上茅廁不用騎馬!”

項南這一次還躺在床上並沒有站起來,眼睛還閉着,聽到他的話失笑才睜開。

他看着這個年輕人:“如此大戰,我項南怎能旁觀?”

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