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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樓不再騎馬,與武夫人攜手上了車,光州知府跟隨在車邊說話。

光州府境內早已經不見叛軍,就連淮南道都平穩了很多,與安德忠的叛軍以及淮南道觀察使的降軍在其他地方相遇,交手過幾次,但並沒有打到光州境內來。

再然後安德忠的叛軍分走了很多,去了東南那邊跟齊山打,淮南道的降軍就更不敢來光州府,倒是光州府的兵馬常出去,把能罵的城池罵回來,罵不回來的就打回來,打不回來也不強求,搶了糧草和流民就跑了。

你來我往漸漸的城池兵馬以巢湖為界,西邊歸順聽命光州府,南邊則聽命府道投降了的觀察使。

“我們的兵馬已經擴充了一萬五千多人了。”光州知府眉飛色舞,又帶着幾分羞澀幾分得意暗示,“當初府道實際上也不過是這麼多兵馬,登錄造冊的人數多,是虛假的。”

這些一萬多兵馬當然是聽從振武軍的命令,但那個收服他們的振武軍大將元吉是住在府衙的,除了練兵別的事都要他這個知府來管,所以如今他的地位等同於淮南道觀察使了。

就差一個朝廷任命的文書了。

竇縣縣令的文書他可以頒布,但任命自己的文書就不能這樣了,不過光州知府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他看着馬車裡坐着的武少夫人和武夫人,她的丈夫她的兒子現在率着大軍護着朝廷去魯王的封地。

昭王已經死了,太子也馬上就要死了,魯王是先帝唯一的血脈了,他就是新帝。

任命一個觀察使對於用擁立護衛之功的武鴉兒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對於新帝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

想到先前只想進府道做個副手,光州知府覺得自己真是沒有志氣,所以元吉說要收留流民,他也沒有意見,府道所在的揚州可是有十個光州那麼多人呢。

就照着是十個光州府這樣來填吧,反正也不用他出錢。

有人出錢養兵,有人出錢養民,他不過是多跑些地方跟官兵民眾多說些話而已。

想到這裡他的馬蹄輕快,那些官吏勸他不用親自來接武少夫人,在衙門門口相迎就行了,這樣顯得有些失了身份,知府將他們狠狠罵了一通,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難道不知道宣武道那邊哭着喊着要留下武少夫人。

“武少夫人不過在那裡停留了月余,宣武道就變得比兵亂前還厲害了,連商人都去了,甚至敢從叛軍所在招搖而過。”

“要是武少夫人留在宣武道,那元吉,還有這些兵都要跑了。”

官吏們冒出一層汗,沒了兵他們就什麼都沒了,於是不僅跟着來迎接,喊着城裡的富貴賢人們也都來。

除了官員富人,民眾們也如潮水,與走之前的陌生和拘束不同,縱然只看到車沒看到人,也發出激動的武少夫人的呼喚聲,還有人唱起了讚美的歌。

“光州府也設立很多粥缸,沒有酒缸,天熱了,元吉說換成消暑湯。”金桔在車裡給李明樓解釋。

光州府被圍城時間短,府城的民眾也富足,原本不需要,但隨着兵馬擴張宣傳流民越來越多,府城的民眾不需要武少夫人養,流民都是武少夫人養着呢,而因為武少夫人養着流民,府城的民眾也各有受益,所以武少夫人也就人人都熟悉讚美了。

“衛大人也跟着湊趣呢,讓竇縣的富戶也來這裡施粥,讓他們到處說自己是被武少夫人的粥缸救的一命,如今還有了田有了房子有了錢,吃得飽穿的好,所以也來施粥回報武少夫人,又對那些領粥的人說來竇縣將來他們也可以給別人施粥。”

“流民們不信他的話,有幾個富戶就拍着胸脯說怎麼可以掙錢,他們有什麼掙錢的機會,於是一些流民就被勾引着跑了。”

“光州府特別生氣,告訴衛縣令不許來這裡搶人,衛縣令也很生氣說是替州府分憂,”

“看到竇縣和府里都在搶流民,其他地方的城池也來搶,他們更逗,搶了不知道怎麼養,跑來跟元吉討要錢糧,厚着臉皮說武少夫人不能厚此薄彼。”

“元吉真是老實,還真的給了。”

“於是更多的地方都知道少夫人您的仁善了。”

車廂里響着金桔唧唧咯咯的聲音,光州知府在外也不覺得女子聒噪,不時的補充或者糾正一兩句。

這些事李明樓都不知道,在外行軍為了不影響她,元吉很少寫信,也很少說這邊的事,有他在李明樓也很放心。

元吉比她想象的還要放心,還要做的好,就像韓旭那樣,前世他們都早早的死去了,沒有人能看到他們的光人,他們的光人又能挽救很多人。

“應該沒有錢了吧?”李明樓問金桔。

雖然什麼事都不管,但金桔什麼事也都知道,她蹙着眉點了點頭:“是有點不夠用了。”

她的錢應該已經花完了,劍南道那邊隔着太遠,又戰亂四起,運錢過來也不容易,也很容易被人發現。

穿過城門,街上更加熱鬧了,李明樓透過紗簾看到有不少商人舉着貨物。

“武少夫人,我這裡有奇珍異寶。”

“武少夫人,我這裡有美酒。”

李明樓道:“我們要先自己掙錢了。”她說罷掀起紗簾,看着擠過來的商人,“你們有什麼奇珍異寶?”

這些商人是第一次見到武少夫人,精美的紗簾里陡然冒出這麼一個裹着頭臉的人,還真嚇了一跳,但錢財能抵抗一切恐懼,他們很快涌過來爭先恐後將自己的貨物報出來。

貨物太精美了,不能隨身攜帶。

這些貨物的名字都稀奇古怪,四周的民眾聽的一頭霧水,圍在車旁的富戶官員們也有好些沒聽過,但掀着紗簾的武少夫人卻沒有好奇。

“這種玉雕有點太大,我不喜歡。”

“你說的這串珠子太亮,我暫時沒有用的地方。”

“我不喜歡木雕,縱然它的確很奇珍。”

她一一的說出那些奇珍異寶的本體,平淡的語氣讓那些商人都有些羞慚,他們怎麼拿出這些庸俗的東西來賣給武少夫人。

眼前這個像鬼一樣的女子,果然是傳說中的神仙,只有神仙才見過這麼多珍寶。

李明樓沒有嘲諷這些商人:“你們有更有趣的珍寶可以再來找我,既然沒有珍寶,那就賣些別的吧。”她越過這些商人看向鬧市裡,“哪位賣酒?”

因為這些有奇珍異寶的商人搶過來,售賣吃喝的商人便自慚形穢的退開了,此時聽到詢問頓時大喜,紛紛舉着手應聲。

“少夫人,我這裡有美酒。”

“少夫人,我這裡有佳釀。”

李明樓便說道:“我們奔波在外數月的經歷死生歸來,賣下他們所有的美酒,我請全城飲酒同樂。”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車旁,又似乎一直都在的元吉含笑應聲是。

四周響起了歡呼聲,喧鬧從鬧市散開,整個府城都洋溢着歡樂。

“少夫人歸來,整座城都如同花開了絢爛。”光州知府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的誇讚。

唯有金桔坐在車內有小小的不解:“少夫人不是說要掙錢了?這是花錢啊。”

烈日似乎能將人都蒸干,徐悅低頭嗅了嗅胳膊,酒的香氣還能聞到,想到那一日站在酒缸下被淋濕的一刻,還忍不住咧嘴笑,好玩極了。

有人在耳邊輕咳一聲:“徐大人,我們今日可要歇息?前方有一處驛站。”

當然驛站已經荒廢了,不過房屋都在,不用露宿野外。

徐悅轉頭看姜名:“姜老弟,我們還是快馬加鞭去尋武都將吧。”

姜名點點頭,伸手拍了拍身前背着的包袱:“是啊,夫人和少夫人十分挂念都將,不知道一路是否平安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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