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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從夜色中來,項雲抓過親兵,箭射穿親兵咽喉,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眨眼間,而只比這眨眼多眨眼一刻,其他兵衛也有了動作。

右邊兵衛們旋轉如鐵桶將項雲圍住,左邊兵衛旋轉如劍向夜色里撲去。

親隨的喊聲響起。

“有刺客!”

喊聲劃破了夜色的凝靜。

.....

.....

府衙四周的腳步聲嘈雜,是守城的兵將們在城中追查。

胡知府帶着一群官吏站在府衙前,看着倒在血泊里被被穿透喉嚨的兵,神情震驚。

“怎麼回事?”

“刺客?什麼刺客?是叛軍吧?”

“叛軍竟然進了城!”

喊聲響徹街道。

“不是叛軍,是刺客。”親隨從嘈雜中掙扎出來,“有個刺客一直在刺殺我們都督。”

胡知府一怔,制止諸人的嘈雜:“是私仇?”

親隨要說什麼,項雲的聲音先響起:“還是當年李大都督時候的禍事。”

他一開口親隨不說話了去攙扶,胡知府看着被大夫圍着的項雲起身,一手按着額頭,額頭已經包紮了,白布上滲出血跡。

胡知府也忙伸手攙扶:“項大人你快別動。”

項雲坐起來,聲音沙啞道:“李都督當年被刺殺暗害,意圖就是亂了劍南道,李都督被害後,嚴茂接管劍南道,結果也被刺殺暗害了。”

劍南道距離江陵府很遠,李奉安的事大夏人人皆知,但嚴茂這種無關人等大家就不知道,胡知府聽來恍然道:“是夷人餘孽!”

親隨道:“夷人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這是安康山陰謀,夷人當初叛亂就是跟安康山勾結。”

胡知府明白了:“劍南道是衛軍中兵馬最多的,又是西南重地,如果劍南道亂了,大夏就更不可收拾了,李都督不在,李小都督還小,就靠你們這些長輩勇將。”

至於李家的那些老爺們,胡知府自動忽略了。

項雲沒有反駁他們的對話,手撫着額頭的傷皺眉,皺眉觸動傷口,疼痛讓他繃緊了臉。

“那這還是叛軍。”

“叛軍竟然混入城內。”

“一個刺客也如同大軍圍城一般危險。”

“就是如果殺了項都督,再殺了知府,再殺了淮南道的主將,那我們江陵府城不攻自破了。”

“守城巡城的是誰?怎麼回事?”

官吏們再次憤怒的質問。

李明華聽到有刺客也急急的跑出來,聽到這話有些焦急,她看向四周,見巡城兵也過來了。

人數不多,十幾個,站在人群外指指點點看熱鬧,所謂的主將土蝗竟然還沒有來。

聽到官吏們質問到他們,這十幾個土匪兵立刻停下說笑。

“這可不關我們的事!”

“我們是管着府城,但叛軍要進來,那得先經過府城外吧。”

“要問得問外邊的兵馬,外邊是誰?”

“我知道,外邊是劍南道,東南道,淮南道.....”

“淮南道不算,淮南道來的晚,說不定那時候叛軍已經進來了。”

他們吵吵鬧鬧十幾個人抵過滿城搜捕的喧囂,胡知府被吵的不忍聽,江陵府主將更是無奈,李明華上前呵斥住口。

他們的聲音小了些但還是一臉不服。

“土蝗呢?”李明華喝道,“他還在睡覺嗎?”

雖然跟李明華熟悉,土匪兵還是不聽她的話:“主將大人我們怎麼過問?”

李明華氣急:“好,我去請他。”

胡知府忙勸住,項雲也制止喊了聲明華,有馬蹄得得一隊兵馬奔來,為首的是周石。

“一刻之內帶所有人過來。”他看着這些土匪兵道,“否則軍法論處。”

那幾個土匪兵張張口,看看周石身後的楚國夫人旗幟咽了下話,挺直身子應聲是。

周石下馬上前對項雲胡知府等人施禮:“此事是我們失職,我已經封鎖了江陵府,協同項都督的人搜查。”

胡知府和項雲點點頭。

“這也不怪誰失職。”項雲道,“刺客不是千軍萬馬,很難防。”

“項伯父,先進府衙吧。”李明華上前攙扶道。

胡知府也忙喊人:“抬轎子來,將我的住處收拾出來給項都督養傷。”

項雲拒絕了轎子,站起來道:“我沒事,只是頭上擦傷。”又看李明華,“明華,更危險的是你,你不要隨意走動。”轉頭吩咐親隨,“明華身邊的護衛要安排好。”

親隨應聲是。

李明華道聲謝扶着項雲在胡知府等人的擁簇下進去了,剛進去周石帶着土蝗進來了。

“其他的不敢說,有一點可以肯定。”土蝗大聲說道,“這刺客絕沒有藏在城中流民百姓中。”

他身後跟着七八個土匪兵,手裡都抱着一摞摞文冊。

“這些流民我們都清查了,雖然我們不識字,但我們親眼分辨哪些有身手,都特別關注監控了。”

“流民都集中安置,左右同伴都互相監督,適才已經查問,今晚沒有人離開。”

土蝗又指着擺在桌上的刺客的箭。

“我們清查府城所有民眾時,也查了民眾所有的兵器都登記在冊,沒有適合這種箭的弓。”

胡知府聽的有些驚訝:“你們閑閑的也不巡城,竟然掌握了這麼多信息?”

土蝗擺出主將的肅容:“不是說過了,只要掌控人,就能掌控城。”又補充道:“如果刺客是混在城內民眾中,一旦離開我們就能知道是哪個。”

真這麼厲害?胡知府看了眼周岩,這個看起來很正規的楚國夫人主將神情坦然,沒有覺得這是值得得意的事,而是司空見慣。

“既然是沖項都督來的刺客,應該是叛軍退走之後留下的。”胡知府說道,“城裡也要搜查,城外更要搜查。”

項雲道:“胡大人所言極是。”又道,“刺客是小事,最關鍵的是嚴防叛軍。”

胡知府道:“項都督好好養傷,餘下的事由我們來做。”

項雲道聲多謝,胡知府唉聲嘆氣說慚愧,帶着各路兵馬涌涌的出去了,項雲拒絕了李明華的伺候,李明華也急着找土匪兵的那個男人便依言離開了。

大夫們進進出出,查看了不用再查看的額頭傷,熬好了喝不喝都無所謂的葯也都離開了。

室內安靜,街上的喧囂散去,夜由濃黑漸漸變成青色。

項雲躺在床上沒有睡去,吐出一口濁氣。

親隨將他心裡的話說出來:“又是個傢伙!真是陰魂不散!”

因為這個刺客,項雲在隴右被困了半年,經過了嚴密的搜索查探加強了更多的護衛才走出來,這個刺客竟然又出現了。

“此人真是個刺客。”項雲說道,“每次都出現在我最放鬆的那一刻。”

最放鬆的時候,不是志得意滿的時候,而是正接近志得意滿的時候,想要的就在前方,只待一伸手就要拿到,這個時候他在期待,在思索,在走神。

護衛也是一次比一次嚴密,項雲也知道世上沒有絕對,但能等到鐵桶般的護衛們一步兩步,邁步中出現疏漏,然後抓住這一步的疏漏,也只有那些以刺殺為生命存在的刺客做到。

“里外都是我們的兵馬。”親隨道,雖然淮南道的不怎麼可靠,但也沒有添亂,“他這次想跑沒那麼容易。”

項雲搖搖頭:“不用讓人在四周搜捕了,他已經跑了。”

這是個刺客,人生中只有兩件事,一件就是刺殺他,另一件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擊不中,掉頭就走,餘下的事是躲藏保命,不貪圖再尋機會,只要還活着,就是最大的機會。

他甚至已經記不清這個刺客的相貌,只有第一次是正面出現看了一眼,這一眼已經變得模糊。

難纏又可怕,像個惡鬼,這惡鬼是李奉安從地獄裡送來的嗎?

項雲躺在夏日的悶熱的室內遍體生寒。

天光大亮的時候,流民聚集地方漸漸平息了嘈雜,被吵醒的流民有的去睡覺,有的按照安排去做工。

昨晚刺客的事沒有引發恐慌.....

李明華鬆口氣,所以看着眼前打哈欠懶散的土匪兵也沒有呵斥,他們雖然懶散,但並不是真的沒有做事。

“明華小姐,你找誰啊?”土蝗說道,“你也一晚上沒睡了,快去歇息吧,不睡覺小姑娘都要變老了。”

李明華沒理會他的話,問:“你們大哥呢?”

土蝗神情有些不解:“誰大哥?我嗎?”說著擦了擦眼神情悲傷,“我大哥,在我小時候就死了。”

李明華愕然又氣惱:“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我不知道啊,明華小姐,你找誰的大哥?叫什麼啊?”土蝗嘆氣,“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還在不在,我們原本有一千八百好兄弟,現在只剩下七八百了。”

李明華看着土蝗,明白了他裝瘋賣傻說的話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