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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的復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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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阿武的營帳出來,我就趕往虞姬的營帳——怎麼說我也是她的侍婢,自然應該時時刻刻的待在她的身邊,可是,她真的是一個好主子,總是在為我着想。

走到虞姬帳前的時候,聽到了裡面朗朗地笑聲,霸王在閑暇時,經常會來虞姬的營帳。

我匆匆進去,然後站在一邊,虞姬的小爐上熱着茶,營帳里被淡淡地茶香充斥着,幾日來,我似乎也明白了霸王愛虞姬,以至於帶着她行軍的原因。

行軍打仗,壓力如山,在這樣的情況下,虞姬,無疑是項羽的解壓良藥,虞姬在他的身邊非但沒有拖累他或是魅惑他,反而是溫柔得照顧他,理解他,為項羽排遣壓力,讓他輕鬆,讓他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明。

虞姬見我回來便關切地看着我:“小武醒了嗎?”

“多謝夫人關心,小弟醒了,剛吃了些東西。”

“那就好。”虞姬笑着垂下臉提起了茶,項羽疑惑道:“怎麼小雨還有一個弟弟?”

虞姬掩面而笑:“霸王忙着行軍,此等小事你怎還記得。當初,小雨來時還帶着她的小弟,怪的是,她這小弟今日方醒,足足昏睡了七天之久。”

“哦?昏睡了這麼久,真是神奇!”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虞姬給項羽斟上了茶,項羽端茶細品,僅僅是端茶這小小的動作,項羽做起來,卻是霸氣十足。

一個晚上,虞姬只是靜靜地給項羽倒茶,項羽只是靜靜的品茶,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讓他們彼此進行了最深的交流,他們之間這種默契和幸福感,如同溫暖的陽光,讓整個營帳都變得溫暖起來。我僅僅是站在一邊,都能感覺出他們營造出來的這種氛圍里,是一種如同在疲憊時聽着舒緩的輕音樂喝着香濃的藍山咖啡一般的愜意和美妙。

我自覺地退出營帳,然後回去翻出了來的時候穿得那件櫻花裙,現在身上穿的是虞姬給我的一件褐色的裙衫。

我在櫻花裙裙擺不顯眼的地方剪了兩片櫻花,縫製成一個小小的香包。

“你在做什麼?”阿武盤腿坐在地毯上冷冷地問我,我往香包里塞入了采來的野花,拿到阿武面前,“香不香?”

阿武淡淡地瞥了一眼:“小孩子的玩意。”說完,他就倒下睡覺。

“哼!”我朝着他的後背做了個鬼臉,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星光燦爛的夜空下,是士兵巡邏時發出地整齊的腳步聲。

我匆匆跑到營前,一般王鯨布都會在那裡,遠遠看見他的鎧甲,一條已經范舊的紅領巾圍在他的胸前,我偷偷跑到他的身後,跳起來打向他的頭,他忽然側身,居然躲過了。

“沒勁,你就不能讓我得逞嗎?”我向他撒嬌,王鯨布轉身的時候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用他的身高輕而易舉地拍着我的頭:“真是調皮,欺負到大哥的頭上來了。”

我笑得洋洋得意,然後從口袋裡拿出香囊:“給,禮物,裡面是薄荷一些提神的藥材。”

“送我的?真漂亮。”王鯨布小心地拿過香囊,在鼻尖聞了聞,開心地笑了,“謝謝小雨。”

我繼續得意洋洋,送了禮物才好說話:“鯨布大哥,我......”我猶豫着,因為我想勸他不要刺殺虞姬,但明日就要開戰,如果說這些也會影響到他的情緒。

王鯨布見我久久不說話,反問道:“嗯?”

再次考慮了一下,笑道:“沒什麼,明天小心。”說罷,我便轉身離去,還是下次再說吧。

第二天,漳水之戰便在擂鼓中拉開,秦兵潰不成軍,繼續南撤,而楚軍也有所傷亡,不過情況並不嚴重。

接下去的幾天,大軍進發地速度加快,秦兵退,我們就進;秦軍跑,我們就追。范增和秦軍玩着貓抓老鼠的遊戲,讓秦軍疲憊不堪。

終於,秦軍的章邯送來了降書,於是,共有二十萬秦兵,歸降項羽。

得到這個消息,六國聯軍一下子沸騰了,他們歡呼着,跳躍着,他們相互擁抱表達着內心地歡悅和興奮。而我的心卻開始變得沉重,這不是不就意味着那一天,即將到來。

抬眼看見王鯨布獨自一個人往遠處去,心裡起疑,難道又是范增額約他,想催他快些下手?

左右看了看,便拿起一個空水桶跟在了王鯨布的身後。

“你去哪兒?”拽拽的聲音傳來,阿武站在了我的面前,身上依然是那件紫色的短衣,下面是玄色的綢褲,褲腿偏長,蓋住了他的腳丫。

我斜覷,這小子怎麼出來了?不是一直都不屑與我們凡人為伍嗎?即使范增要求見他,他都閉門不見。

見我不說話,阿武有點惱怒地道:“洛小雨,我命令你回答我!”

“你管不着,感興趣就自己跟來。”我也神氣了一把,看着阿武的臉色變青,心裡是說不出地快活。

結果,阿武真就跟來了,他雙手環胸,臉色深沉地走在我的身旁。

王鯨布走出了營地,走上了一塊山坡,我疑惑着,跟了上去大喊:“鯨布大哥——鯨布大哥——”

王鯨布轉過身,疑惑:“你們怎麼跟來了?”

“我擔心你。”我走上前,放下手裡的水桶,“你一個人,好像不開心。”

王鯨布的眼裡划過了哀傷,他指向身後的山坡:“小雨,你看這裡——”

我順着他的手望去,一片荒蕪。

這塊山坡寸草不生,眼睛可見到的地方,一片荒蕪,讓人望而生悲。

“這就是當初秦軍坑殺楚軍的地方!”王鯨布的聲音變沉,帶着他隱隱地憤慨,“四十萬,這裡埋着四十萬冤魂!”

不知從何處捲起了一陣陰風,風裡好像夾雜着一聲聲嘶吼,這聲音讓我渾身戰慄。

阿武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這裡怨氣太重,我勸你也別在這裡久留。”我看看阿武,再看看這片黃土,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我拉了拉王鯨布的衣袖:“鯨布大哥,走吧。”

王鯨布沒理我,依然站立不動,風帶起了他的長髮,掙扎了一下,我還是決定捨命陪王鯨布,回頭遙望的時候,阿武已經不見蹤影,蒼茫的天際下只有着一片黃土。忽地,從天地之間出現了幾個球型的黑影,心裡一哆嗦,看清了他們,原來是英布他們。

他們手裡提着竹藍,拎着酒。這一次,他們沒有取笑我和王鯨布在一起,而是面色凝重地和王鯨布一起祭祀這40萬英靈。

酒灑在地上,紙錢化作灰燼,平地忽然忽地颳起了一陣狂風,捲起了漫天的沙塵和紙錢,風卷黃沙,灰燼漫天,天地變的昏暗,日月當即無色。

黃色的紙錢在我們面前紛紛洒洒地飄揚着,大家都努力睜眼,就在這時,那些紙錢如同漩渦一樣卷在了一起,它們翻卷着,飛舞着,漸漸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個人形。

那,似乎是人型,由灰燼形成了人型,我驚地動彈不得,它們向我們走來,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他們穿透風聲地的怒吼:“償命!償命!”它們高喊着,伸出雙手向我們索命。

“啊!”我驚叫一聲,然後又是一陣狂風再次颳起,那些人型在狂風中被撕碎,消散在了空中。眼前,又只是那一片黃土。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看見了沒?”一個人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看,看見了......”另一個人吞咽着口水。

“那聽,聽見了沒......”大家擦着汗,“聽,聽見了......”

就在這時,一屢細細的風捲起了黃沙,如同一條游龍捲到了土坡的中央。狂風飛卷裡面隱約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白色的斗篷遮住了他的樣貌,腰下的身體與黃沙融合一起。

他緩緩抬頭,斗篷下的容貌漸漸隱現,那是一張及其蒼白的臉,蒼白到我只看到了他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那雙大大地慎人的眼慎人睛地,他在看着我,然後我可以感覺到他只是在看我,他笑了,笑得陰森又得意笑地那麼得意,那麼陰森。

“啊!”我驚叫着地抓住王鯨布的袖子,在王鯨布和白衣人之間來回看着,“大,大哥,看,快看,白衣人!快看!”眾人往我指的方向望去,我立時頓住了,只是眨眼之間,方才那個白衣人就已經消失不見。

“怎麼沒了?剛才明明還在的。”

大家並沒有取笑我,因為大家都沒有從方才的事件中回神,他們和我一樣看見了,聽見了,我們都看到了那一個又一個充滿怨恨的亡靈,我們都聽見了他們一聲又一聲的怒吼。

良久,大家都望着我指的地方,終於,他們崩潰的狂吼爆發出了他們的狂吼:“啊——”然後就撒腿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