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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驁的隨口吐槽,蕭穗也沒往心裡去,只當顧驁又是瞎想。

誰知顧驁是個腦洞大如天的傢伙,一旦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敢果斷繼續往下想。

他想起了一些nhk表現50年代曰本社會的年代劇。

不得不說,曰本人拍出來的年代劇,多半還是嚴謹的,曰本人195x年的貧窮程度,跟國內198x年幾乎一樣。

比如有一本堀北真希拍的、題為《烏梅醬先生》的晨間年代劇,穿越前顧驁在b站就刷過。

片子里那些50年代的曰本人,在電視機剛出現那兩年,居然擠在東京的大廣場上,幾千人圍着一台看nhk的節目。

而1980年代的國內情況也差不多,前世顧驁聽長輩們聊起那段剛剛百廢待興歲月的社會見聞。就提到過那時去探望義烏、東陽的婺州鄉下親戚,就在婺州火車站的廣場上看到過免費公開放的電視機,放過《滬江灘》,每到晚上黑壓壓圍滿了一廣場的人。

當然了,吳越省在80年代應該算財政狀況相對還行的省份。至於內地的貧困省份、地級市的火車站有沒有公放的電視機,顧驁沒調查過,也就沒有發言權。

但是,沒有客觀條件,顧驁可以適當製造一下條件,他如今有這個實力,而且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鵰的計策。

想到就做,他立刻給身在特區的韓婷打了個電話。

“韓老師,漢樂電子轉產電視機的事兒,安排得怎麼樣了?離上次你給中信報備,也快一個月了吧。”

電話另一頭的韓婷,聽起來沒什麼好氣,應該是太忙了,嗓音都能聽出憔悴:“哪那麼快呢!只是把必要設備弄來了,小規模試流了一下,大多數還是拿的進口半成品組裝而已。

再說了,你的‘吃豆人’和‘炸彈人’還有不少銷量呢,公司的‘坦克大戰’也還沒榨乾,這麼急幹嘛?生產電視機本來就是個備用的後手,後續的兩個月暑假,最多也就平均分出20%剩餘產能來造電視機。”

漢樂電子如今月產5000台街機的規模還是有的,生產電視機比街機還方便些,即使是20%產能,兩個月也有3000台了。以國內如今電視機的稀缺,銷量絕對是不愁的。

國產電視機廠的大規模上馬,都是84年左右的事兒了,產量第一次過剩得87年左右。

顧驁盤算了一下後,進一步建議:“韓老師,不知你有沒有打算過,為漢樂電子的產品和品牌打廣告呢?”

“廣告?為什麼要打廣告?電視機又不是煙酒,生產多少都賣得完。”韓婷思維很清晰。

顧驁:“煙酒一樣賣得完你以為米娜家的yl特曲,不打廣告就賣不出去么?不,只是賣不出高價,不能卡住僅次於茅五劍瀘之後的‘中高端酒’定位。打了廣告,才能賣到4塊錢一斤,而不是1塊5毛錢一斤。

漢樂電子如果願意生產檔次和技術指標優秀的電視機,稍微打點廣告,才適合漲價銷售。加上你是合資企業,不需要考慮國家的供貨指標,賣電視機可以不收工業券,肯定有各種萬元戶和鄉鎮企業主會買一台的,先富起來的人不缺這點錢。”

1980年,國產的小黑白電視機,普遍在1000塊以下,如果是14寸以上,才能破千。而進口的彩色日貨,輕輕鬆鬆一千多,最大的18寸,2000都能賣出去,還得憑專門指定的工業券。

至於國產的彩色,如今也有少量生產,但卡得極嚴。因為彩色顯像管還不能國產化,要花珍貴的外匯進口,國內只是進行一下組裝。

國家去年倒是在陝省的咸陽、投資了國內第一家彩色顯像管廠,可預期要82年才能投產。

而漢樂電子與國內其他廠子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位於特區的沙角工業區,那裡進口原材料3年免關稅,自然也就包括了“進口外國顯像管免關稅”,這一塊就比其他國內組裝廠有碾壓性的成本優勢了,幾乎形同吊打小學生。

而且沙角開發區獨有的強制結匯豁免額度,也讓漢樂電子可以依據政策、在自己出口創匯的收入中,截流一部分自行決策採購境外物資。

韓婷如果想造每台售價2000塊的高端電視機,哪怕將來年產量控制在十萬台,國內都有足夠的有錢人來消化。

中國那麼大,還湊不出每個縣幾百號有能耐的萬元戶?同時滿足“高端”兼“不憑票限量”這兩點的細分市場,幾乎是沒人搶的,獨此一家。

“到1982年、沙角工業區的‘前三年進口來料免關稅’政策到期之前,國內沒有任何其他地方的單位能享受這種政策。同樣是到82年為止,咸陽的彩虹顯像管廠投產之前,國產化也斷無可能。你只要佔住這個品牌心智,就等於躺着白撿兩年高利潤。”

顧驁最後如此分析。

韓婷終於頗為意動,覺得花錢打打廣告貌似也行。

“米娜的酒廠,去年你給她作價30萬人民幣,白打了個廣告吧?電視機怎麼也高端一點,我可以想辦法決策,到時候拿出50萬打廣告。不過,你有性價比高的作品媒介推薦么?”

顧驁循循善誘地說:“引進火爆電影、貼片廣告的機會不是每年有的,而且這門生意已經不讓做了。但我有更好的辦法,並不是所有廣告,都要嚴格遵守傳統的嘛,你做一點好事,讓電視台,甚至是大量報紙媒體報道你,一樣能起到廣告作用,甚至更大。因為你是第一個這麼乾的。”

“有點兒意思,說清楚點。”韓婷也非常乾脆利索,她只要聽從了顧驁的計策,從來都是不墨跡的。

顧驁終於露出了賊笑:“我建議你,拿出個成本50萬左右的產品、毛利報高一點,虛稱100萬,然後找幾個鐵路局捐獻出去。就當是豐富人民生活、讓更多老少邊窮人民能看到新聞連播、幫助宣傳國家開放成果。

具體監控方法嘛,你可以指定用途,讓各大鐵路局別把東西弄到領導家裡,而是確保裝到各個地級市火車站的候車大廳里,甚至門口。裝好後,要求有關部門拍幾張實際投放狀態下的照片回來。”

顧驁的說法,已經可以盡量防止截流挪用,如今的人思想至少比20年後純潔些,膽子也小。外商戴帽子過來的物資,敢明目張胆截流的不多。

就算有,只要是少數,顧驁也認了。

因為這幾十萬花下去,絕對比正兒八經渠道的廣告,效果要好得多。

各地報紙肯定也會作為政績瘋狂吹噓的,比如“我市火車站惠民項目如何如何、與民同樂如何如何、送電視下貧困市如何如何……”

如今的地方新聞本來就少,記者們都愁沒大事兒填滿格子呢。

韓婷暗暗覺得不錯,卻也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辦法是不錯,但怎麼總覺得你另有企圖?你小子不會連我都算計了吧?不然你都把漢樂的股份拋給我了,還幫我出謀劃策?”

顧驁也不想瞞着韓婷:“我確實也有一點點私心,但總的來說,絕對是你得到的好處多我是覺得,暑假結束之前,我投資合拍的《滬江灘》,就要在內地上映了,首映看到的人民太少,我也覺得惋惜嘛。能讓更多偏遠貧窮地區的人民豐富精神生活,這總不是壞事吧。

而且我有自信,央視在看到我的節目的收視率、尤其是在社會上引起的反響、讀者來信數量,肯定會多重播幾次的。”

顧驁雖然有搶佔空白品牌心智的想法,但畢竟是做了好事,各方都撈了好處。

至於央視“看到收視率”後決定多重播,只是顧驁隨口說的。

如今央視不管放什麼東西,只要是黃金時段,收視率70%以上都是輕輕鬆鬆,凡是有電視機的,幾乎沒有捨得不看的,節目再爛也看。

所以決定重播的最主要因素,還是觀眾的來信、來電這些反饋。

韓婷斟酌再三,終於決定採納。

她也一事不煩二主,直接讓顧驁給她說些操作層面的細節。

顧驁一邊回憶着前世看的堀北真希《烏梅醬先生》、結合如今的切身體驗,分析道:

“要在站前廣場和候車大廳里看電視,區區十幾寸的屏幕,讓人隔着幾十米圍觀,根本看不到什麼。電視機尺寸再大也也沒用,充其量只是一個影影綽綽的印象。

所以關鍵是要給電視機配很大功率的音響,而且最好分不同位置放好幾個。靠bgm和台詞來讓觀眾感受氛圍。

說白了,還是免費廣播時代的傳媒套路,只不過比廣播稍微多了點輔助腦補的提綱性畫面。畢竟視覺信號的共享性太差了。不如大功率喇叭,隨便一吼讓整個體育場幾萬人聽見都很輕鬆。”

“行,這事兒我下個月就開始操辦。”韓婷也是懂點兒宣傳理論的,聽了深以為然。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30年代電視在西方就出現了,卻整整20年都沒能成為大眾傳媒和宣傳工具、羅斯福和希特勒仍然在藉助廣播因為廣播是對受眾富裕程度門檻最低的宣傳方式,哪怕赤貧的乞丐,在街上一坐,照樣能聽到總統的“爐邊談話”或者元首的“意志勝利”。

同樣的,很多人恐怕都沒想到,一直到1985年為止,其實全中國合法收入最高的文娛傳媒演藝界人士,是說書的單田芳老師。

人家早在1962年最困難的時候,還沒上電台,光靠小場子走穴就能賺四五千一個月,有十幾塊勞力士手錶。79年後上了電台,按收聽率有獎勵,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當時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給出的收聽率獎勵極低極低,但架不住最後統計上來有6億人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