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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驁不禁有些想笑。

也幸虧他剛剛昨夜新郎,心情好着呢,閑着也是閑着,倒也不想立刻撕破臉。

他假裝沒聽懂,戲謔地說:“哦,那麼,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不損‘貴校的尊嚴’呢?”

翁青青鬆了口氣,臉笑出一朵微花:“如果以後的拉贊助行為能夠到學生會外聯部備案、統一統籌,有人見證,那較好了。”

“哦,我懂了——你想貪。沒事兒,那我撤資好了,我這人懶得跟學生會打交道。”顧驁說著,轉向其他同學大聲道:

“大伙兒聽清楚了,征活動到此為止,後續補貼取消——不過咱以投稿郵戳日為準,已經投出去的還算。小徐,剩下的錢和賬給我吧。”

“誒好,我這去拿。”徐夢柔也不覺得有何不妥,立刻下車,回寢室拿東西。

所有同學看向翁青青的眼神,立刻仇恨得想殺人。

而她本人更是被震驚得瞠目結舌,嘴裡發苦。

她向來是自詡“長袖善舞”的。按照原來設想的劇本,也沒想撈多少,但凡肯給幾個點的“管理費”,剩下的部分也放過了。

甚至她都不光是為自己要的,肯定也要給輔導老師、其他學生幹部一起謀福利,大伙兒都吃好喝好堵住嘴。

誰知真有連條件都不問,直接翻臉的。這傢伙不知道做人留一線的道理么?

她還想反抗,但一點勇氣都沒有,連反罵都不敢。

因為她感受到了背後十幾道利劍一樣森然的目光,隨時想把她撕了。

任雨琴本來想多解釋兩句,不過看翁青青這麼慫,也不好太主動,最後只是悲憫地說:“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們一年也才見顧學長兩次,而且都是他有正事兒托我們辦。你居然以為會有什麼幕後……唉,你自求多福吧。”

任雨琴說到這裡,忽然心一動,趁着室友回去拿東西,轉向顧驁問道:“對了,顧哥,今天找我們到底是什麼事呢?如果方便說的話,也好清者自清。當然如果是機密,或者不屑於解釋,千萬別勉強。”

“我今天是來跟你們告別的,聚一聚,算是踐行——我要去美國留學了。”顧驁看場面還算和諧,並沒有魚死破,也不介意多施捨幾句解釋。

當然了,要是敵人敢拿話擠兌他,說什麼“你要是不自證清白是跟任雨琴有色Q交易”,那他是絕對不會解釋的,只會賞起鬨者一耳光,然後揚長而去。

段數差太多,有什麼好解釋的。

這話聽在任雨琴耳,卻是如同雷擊。

“你為什麼要留學?”

“沒辦法啊,基辛格邀請的,外交部逼着我去。具體不好多說,到時候你們看《人人日報》吧。”

話說到這兒,徐夢柔也拿了剩下兩疊外匯券和幾本賬目,趕了回來。

任雨琴知道顧驁有機密,便不再當眾多嘴。一行人關門開車。

那一堆圍觀的女生,瞥到了幾耳朵名字,一個個敬若神明。

“是八年前為尼克松總統訪華打前站的基辛格國務卿吧?原來人家退休了還會教書?肯定是非常非常德高望重、只收一兩個關門弟子吧?是不是跟武俠小說那樣傳授畢生所學秘笈?”

“我是本地人!我當年在長安街舉過鮮花夾道歡迎過!”

“切,本地人了不起啊!我們滬江人也見過,我記得很清楚,那年我16歲,剛剛讀高,是2月28號,我們全校同學都舉了紙花去虹橋機場的路夾道歡迎!”

“我們錢塘人也見過!是26、27號兩天,從筧橋機場夾道歡迎一直送到花港觀魚旁邊,聽說住裡面某個神秘療養院!我那時是初生!不但看到了基辛格,還看到了周首相呢!公園裡有個景點八角亭,聽說是首相跟國務卿草擬《美聯合公報》的談判地點。”

“那算什麼!還是我們四九城裡的見世面,我們歡迎的時候不但見到首相還見到注席呢!”

一群女生嘰嘰喳喳爭風吃醋,讓姐妹們評理到底誰最見世面。

最後也不知道是哪個與72年公報毫不沾邊的小地方來的同學,受不了這種氛圍,小聲掀桌子:“哼,一群當過花童的吹成這樣,人家被邀請去讀博士的人都興奮。”

一句話,秒殺全場,鴉雀無聲。

人人,死人吶。

顧驁要是還在現場的話,估計會被她們拉着在胸簽名吧。而且被簽者估計會不捨得洗胸。

……

車的徐夢柔,也在任雨琴的轉述下,大致知道了今天的安排。

“喬治敦?華什麼士外交學院?這麼厲害?”

她一開始的反應也是非常不舍,甚至想撲過去痛痛快快哭幾聲,依依惜別一下。

不過幸好有手腕不錯的米娜坐在副駕駛控制節奏,沒讓場面崩壞。

顧驁一邊開車,一邊解釋:“我想跟你們幾個好朋友告個別,米娜提議去湯山溫泉,你們沒意見吧?那旁邊吃喝玩的地方也都有的。”

“當然沒意見,不過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呢,沒有泳裝呀。”任雨琴代表兩人回答。

“沒關係,一早來的路,我先去友誼商店買了,還是曰本名牌呢。”米娜從隨身的小包包里掏出兩套基尼,丟給后座的二女。

任雨琴看了,覺得好羞恥,但卻無力反抗。

顧驁一開始還不知道米娜使壞買的是基尼,以為是死庫水,但既然被捉弄了,也無法反悔。

一路說些懷舊不舍的話題,車子全速開了一個小時,才到湯山。

因為顧驁的車子看去挺新挺氣派,直到進那所對外營業療養院,都沒有人攔截檢查。

三個女生一開始的不舍情緒,隨着到了地方,也漸漸恢復了興奮。

畢竟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誰都好,想見見世面。

諸位看官千萬別覺得來湯山只是洗個澡這麼簡單,要是倒退個三四年,再多錢也是進不來的。

湯山從宋朝有點名聲了,雖然當時燕雲十六州便宜了契丹女直。到元朝蒙古人定都燕京後,正式升格為皇家御用,此後明清也罕有開放,一直持續到1960年代。你得有進秦c的資格,才能來這裡洗。

不過70年代開始,因為地質壓力變化,湯山的自湧泉眼漸漸少。76年隔壁唐州地振後,徹底停止了

恰逢此時國家開放了,這裡的“tègōng”歷史才順勢結束,任由對民間經營。

地下的地熱溫水雖然還有,但需要打井抽取——至於後世21世紀,顧驁來京城旅遊的時候,連打井抽取的溫泉都沒了,全是造假的。

洗天然的湯山溫泉,是穿越回1980時代特有的享受,以後的人再有錢也複製不到這種人生。

顧驁進去交錢要包池的時候,一邊掏出一疊外匯券,一邊拿出介紹信——其實是機關醫院的病假條。

他早給單位請假後,出門時順便去了機關醫院,讓醫生給他開“偶感風寒,需要療養”的評語,然後大大方方來療養了。

雖說是對民間開放,但介紹信還是要滴,無非對官階的要求放寬那麼七八級。你真是個體戶,錢再多也是不能來的。

人家療養院也不說直接趕人,只說“沒有空池,排不到隊”。

一行人低調地進去,發現除了大大小小隔離的湯池之外,裡面棋牌室、乒乓球/保齡球之類的室內球類運動,餐廳茶館,應有盡有。

顧驁恍惚覺得,跟21世紀的那些大型桑拿心差不多,無非是少了吧和wIFI這些高科技娛樂,然後裝修也古樸一些。

“唉,哪怕沒有冰箱,路易十四500人的後廚,依然可以讓他享受到跟有冰箱時一樣新鮮的食物。”顧驁忍不住縐縐地感慨了一句。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徐夢柔貪看各種新鮮玩意兒,不想費腦。

“顧哥說的,應該是《jīdū山伯爵》那種炫富顯擺吧——有‘一騎紅塵妃子笑’的運輸速度,jīdū山伯爵可以在法國吃到新鮮剖取的伏爾加鱘鰉魚子。”任雨琴也是學學的,對名著當然很是熟悉。

“還是小琴懂,我是這個意思。”顧驁作指點江山狀感慨,

“在沒有科技的時候,有錢人其實一樣可以靠堆人力來獲取一個差不多的享受。所以科技進步,其實並不是主要表現在提高富人生活水平,而是拉平了qióngrén和富人之間的享受差距,降低了原本要巨富才玩得起東西的成本。”

“哥哥說話總是這麼有哲理呢,我們先去換衣服吧,一會兒再聊。”米娜沒那麼高的學造詣,引經據典很是吃虧,不由有些酸酸的,連忙把其他女生都一起推進女更衣室。

幾分鐘後,她們穿着基尼,泡到了一個用磨砂玻璃屏風象徵性隔成兩半的溫泉池裡,水霧氤氳繚繞。

顧驁動作她們更快,誰讓他tuōyī服更方便呢。

顧驁並不知道,女生更衣室里剛才發生了什麼,但他感覺得出來,自從她們出來後,任雨琴和徐夢柔對他都更加“敬畏”和保持距離了。

應該是米娜趁機裝腿疼,然後在更衣室里披露了些什麼吧。

“哥哥,人家要你擦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