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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河在城外等了數個時辰,終於等到徐焰出城後,面色都有些尷尬,因為通過陳青河的自述,他們都了解到,陳府在徐焰這件事情上所擺出的立場,不過這終究不是他們所能決定的事。

可等到他們在清楚見到徐焰身後跟着的白冰後,他們終於是忍不住面露出一絲驚訝,以及濃濃的不解。

隨後,那名與原先的白冰一般,都是出自於秋字派的劉傑良,便對走近的徐焰冷聲質問道“徐師弟這是何意?你為何要領着這個叛徒一同趕路。”

當著眾人的面,聽到劉傑良以如此直接而毫不客氣的語氣質問徐焰,跟在不遠處的白冰,臉上便如同被抽了一巴掌似的,瞬間變的火辣無比,尤其是那“叛徒”二字,着實是讓她有些想要掉頭就走的衝動。

不過事情能到今天這一步,本就是她自己一手造就的,她也真是無法出言去反駁對方。

徐焰與劉傑良他們在之前的行程中,也算是混熟了臉,但並不算特么了解他們,現在聽劉傑良的語氣如此魯莽難聽,不禁皺了皺眉。可是對於這個結果,他卻又是早就有設想到,因此,最終他沒有去反駁劉傑良的質問,只是語氣平靜回道“多謝各位師兄們在此地等我,這件事情我會向你們解釋清楚的,至於現在,我們還是先趕路吧。”

但就在聽到徐焰這句話後,陳青河卻是一個跨步走到徐焰的身前,然後對他雙手作揖,一揖到底說道“師兄有愧於小師弟!”

徐焰知道陳青河這個道歉的原因是什麼,因為在之前那一路上,他早已在馬車中想明白為何陳家當時要對他做出如此態度,無非是不想與他產生出過多的牽扯,免得自己家族遭受到郡城中那些對徐焰本是懷恨在心的家族們,在之後對他們陳家進行聯合打壓罷了。

但徐焰能想明白這件事,卻怎麼都不曾想到,陳青河竟會當大傢伙兒的面,直接攬過這件事的所有責任,並對他主動道歉。說實在話,在徐焰的心中,之前確實是帶有着些許不爽,但此刻卻被陳青河的這番舉止,給成功化解了。

於是,徐焰當即伸手虛扶住陳青河的右手,開口說道“大師兄何須如此,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況且此事責任並不在你,我也是理解的。”

陳青河聽到徐焰這麼說,心中不由更加汗顏。他直起身子後,語氣中依舊帶有着慚愧說道“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前我還對此沒有多少體會,可在經過這件事後,我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過這也得虧小師弟如此深明大義,方能讓此事就此平息過去,哎,相比起小師弟而言,師兄我可真是為此事感到有些無地自容啊。”

陳青河的品性,源自於聖人的教誨,可若是沒有他自己的律己去維持,那麼也絕不可能變得如此正直。

徐焰語氣平靜回道“大師兄言重了,其實令尊之所慮,並非沒有他自己的道理,而

且相比起我個人的感受如何,他本是站在家族之首的位置上,自然得更加顧全大局,好了,這件事情現在也算是徹底過去了,我們倆就不必再糾結於此了,還是早點趕路吧。”

陳青河見徐焰最後竟反過來開導他,自然便不好再多說什麼,甚至那源自於他內心中濃厚的愧疚感,也被後者這番話,說的漸漸舒緩了不少。

……

轉眼間。

八天時間悄然而逝,時間上已至臘月廿三,正值小年。

徐焰一行人在不斷趕路後,終於是來到了靈州的最邊境,玉門鎮。

玉門鎮中一片雪白,積雪不化,以現在這個溫度氣溫,這裡只會不斷下雪,根本等不到冰雪的融化,想要等到天氣真的回暖,至少得正月過後了。

在行路的過程中,白冰始終跟在隊伍的最尾端,期間沒有人理會她,而徐焰除了在用餐或者歇息時,會在空閑時與她打招呼外,基本上也交流的不多。

不過當所有人都走進到玉門鎮後,一個很尷尬的問題就擺在了白冰面前。

此時已至酉時四刻,天色漸晚,徐焰等人在冰雪山川中好不容易走到鎮城後,自然得在城中休息一晚,而不會再繼續趕路,可是,若他們只是像之前那般隨意找個客棧入住倒也就罷了,可既然到了玉門鎮中,那他們自然得按照之前所商量好的約定,去城中古氏兩姐妹家與她們進行匯合。

然而,作為白鶴劍庄安插在蓮花宗的弟子,白冰身份如此敏感,自然不可能跟隨他們一同前往古氏兩姐妹的家中做客。

察覺到跟在隊伍最末端的白冰,忽然間停下身來,徐焰這才意識到,以對方的身份,多半是不願跟着大伙兒,一起去古氏兩姐妹家的,因此,他只能停下腳步,重新走回到白冰的身前,然後開口問道“你不打算一起進去么?”

白冰聞言後,輕輕搖了搖頭,回道“不了,我還是自己去找一間附近的客棧住下吧,我覺得她們是一定不會歡迎我的,只是等明日出發後,還得勞煩你來客棧中接我一下了。

徐焰聽到她這麼說,心中不禁有些唏噓。

經過這八天時間的趕路以來,他確實能感覺到,蓮花宗的這些師兄們,外加谷雪青都對白冰的態度極其冰冷,直白一點說就是根本不與其打交道,哪怕在沿途中,徐焰早就告知他們白冰乃是蓮花宗主趙白蓮的外孫女,可結果卻也無濟於事。

因為在他們看來,白鶴劍庄與雲蘭宗本身就是蓮花宗不可化解的死敵,只要是出自這兩大宗門裡的人,其身份是什麼根本就不重要,況且白冰叛逃之事,差點讓蓮花宗在百山春獵中輸的一敗塗地,他們自然更不可能原諒她。

徐焰內心中輕輕嘆了口氣,臉上卻面不改色,點了點頭回道“這樣也好,那我先陪你去找客棧吧,這樣我才能知道你住在哪裡。”

白冰沒有拒

絕徐焰的提議,亦是輕輕點了點頭,不過徐焰不知道的是,走在隊伍前面就要抬腳跨入古府的谷雪青,此刻卻細心地發現了他們倆,正轉身從另一條道路上離去。

谷雪青眼見到徐焰陪着白冰拐過另一條巷道,眼神中不由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因為她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徐焰會答應將白冰一同帶着上路。

……

等到徐焰陪白冰找到客棧落腳,再去到古氏兩姐妹的府邸,中途差不多花去了兩刻鐘的時間,因此當他與古氏兩姐妹匯合時,時間上已經差不多是酉時六刻左右。

此刻的天色,早已漆黑如墨,玉門鎮中燈火通明,而在玉門鎮為數不多的望族“古府”內,所有人都已經被安排好入席就坐,準備開始享用晚餐。

由於今日是小年,故而古家的這頓晚飯,可謂極其豐盛,長長的木桌上,山珍海味應有盡有,當然了,在如此寒冷的臘月中,如古家這樣的望族,餐桌上自然少不了要擺上溫鼎熱食。

徐焰是最後一個入席的,因此在動筷子前,自然得按照世俗的慣例,先自罰三碗。

酒是丹曲米酒,這種酒的製作過程並不複雜,既先將糯米用蒸籠蒸熟,然後再放入到裝門開水的大水缸中,並加入丹曲,然後通過長時間的發酵釀製而成,這算是玉門鎮中極有名的一種酒。

一口氣將三大碗用溫水熱過的丹曲米酒喝下肚,徐焰依舊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因為這種米酒本身的度數並不高,甚至在喝起來時還微甜,便如果酒一般極為的可口。

在場的古氏兩姐妹與其家人們見到徐焰如此海量,都忍不住狡黠一笑,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吩咐着大家享用桌上的好酒好肉。

然而,大約一刻鐘後,徐焰就感覺到自己的腦袋,竟開始變得十分昏沉,頓時心中警惕之心驟升,可是他又能萬般確定,在今晚的所有食物以及酒水中,都並未下毒。

“我怎麼有一種要喝醉的感覺?”徐焰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暈,心中忍不住想到。

不過他也確實無法預料到,這種紅曲米酒喝着可口,後勁竟是如此的兇猛。

一頓晚餐用罷,在場的所有人都心滿意足,然後眾人在廳中稍做小憩,等到差不多亥時時,他們便被安排去各自的客房中進行休息。

徐焰醉醺醺躺在無比溫暖的床榻上,頭一次沒有選擇冥想修練,同時也沒有用自身的修為化去醉意。

他兩眼迷糊地看着頭頂上的屋頂,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然而在他半醉半醒的注視下,在這片黑暗中,卻漸漸浮出了一張明亮的臉。

徐焰看着在黑暗中,對他報以微笑的臉,想要伸手去撫摸,但卻怎麼都抓不到,因為他知道,曾經的她早已不在人世,而前段時間見到的那個她,雖然彼此間的長相、聲音都完全一致,卻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