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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睜如滿月,漆黑的瞳孔內滲出入墨汁般的液體。

濃稠漆黑,卻不順着何修圖赤裸的背脊流下,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承載,蕩漾而出。

在半空中凝出一顆碩大的漆黑球體。

球體圓潤如深沉的墨玉,但迎上陵天蘇手中火焰森森的霜葉時,卻反射不出任何光澤來,彷彿可將世間任何光芒所吸收一般。

陵天蘇出刀速度很快,而這黑球凝聚的速度同時也很快,不過是一個呼吸間的功夫,霜葉的刀鋒便已經觸及那黑球表層。

霜葉刀鋒輕易的破開黑球表層,如同切流水一般,輕而易舉的就將那巨大黑球一分為二。

直至刀鋒完全脫離那黑色球體,霜葉刀鋒再度恢復如秋水寒刃,已然不再覆有一絲藍色火焰。

陵天蘇臉色微沉,因為幽冥劫火的消失,不是他刻意收斂。

而是他所釋放出的幽冥劫火,竟然盡數被那詭異黑球所吸收。

而那被一分為二的黑球此刻卻倒真如流水一般,抽刀斷水水更流,再度融合,重新恢復成一個圓潤的形狀。

而霜葉刀上的幽冥劫火,則如同被一個吸盤一般,盡數吸了個乾淨,五尺長的火焰消失,再度恢復成一把短刀模樣。

藍色的火焰在切口處,彷彿被這某種強大的吸力,撕扯進去,恢復的切口看不出一絲痕迹。

那團深沉的黑徹底掩蓋住了幽幽的藍,再也折射不出一絲火光。

陵天蘇的身體緩緩落地,目光深沉的看着何修圖背後的黑團,心中深深不解。

溯一說幽冥劫火是他的剋星,可為何不僅沒有起到一絲作用,反而自己的幽冥劫火還被盡數吞噬。

在陵天蘇疑惑的目光下,何修圖的身體忽然不動了。

倒不如說是在那五芒星聚集,滲透出黑色眼淚的那一刻,他便不動了。

就彷彿失去了某種指令一般,獃滯扭曲的站在原地。

背上那隻流出黑淚的黑色獨眼,不再保持圓滿,大睜的眼眸微微眯起。

黑色圓球彷彿受到招引一般,不安的涌動起來,不再圓潤,球體內部彷彿被某種力量撐得七上八下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體積。

折騰了短暫的功夫,再度化作黑色的液體,倒飛回那黑色獨眼之中,慢慢滲入青黑色的肌膚之內。

黑色獨眼微微轉動一下,朝着陵天蘇那方詭異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主動發起攻擊。

而後帶着一絲疲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再度化作一條黑色長線,隨即褪色不見。

陵天蘇眸光閃動,那黑色獨眼雖然消失,但何修圖背上的黑色五芒星圖案依舊存在。

只是他卻發現,那五芒星已經悄然淡化一角,一眼看去,反而更像是四芒星。

心中好似明白了什麼,不是幽冥劫火沒有起到作用,只是效果不甚明顯罷了。

吸食了此地陰氣的何修圖,體內暗藏的冥族之力已然是壯大不少。

若是想要徹底拔出,恐怕還得費些功夫。

想到這裡,陵天蘇心中忍不住抱怨一句。

那個女人真是沒事找事,命令他扔哪不好,非要扔到這亂葬崗里來,害的他浪費不少功夫與時間。

這會可是還有兩具屍體等着他去處理呢。

黑色獨眼消失後,呆愣着不動的何修圖再度動了起來。

雙手毫無規律的揮舞着,硬如鋼鐵般的雙掌在空中揮舞摩擦間,擦除金屬破風的聲響。

他歪着腦袋,眼白直勾勾的看着陵天蘇,再度向他沖了過去,身子卻是摺疊成一個九十度的詭異形態,雙手並成掌鋒形態,直奔而去。

陵天蘇反應極快,側開他的攻擊,反手一刀,“叮”的一聲卡住他堅硬的雙掌,而右手卻是探入腰間的凜冬刀柄之上。

凜冬悍然出鞘,一抹白色寒霜在刀鋒出鞘瞬間,自刀鞘內,傾瀉而出!

地溝里的屍水血水不再翻滾冒泡,轉而凍結。

藍色火焰悄然熄滅,空氣中不再泛着高溫過後的焦臭味。

此時,高闊的天空滿掛着星斗,乾冷乾冷的寒氣,寒流滾滾,荒涼的亂葬崗不知何時…竟有雪花飛舞。

賀梭黑紅的面彷彿快要被凍僵,快速扔了手中破損的刀柄。

寒霜之下,手中刀柄握着竟是刺骨的難受,搓着手哈着白色霧氣,眼中驚異之色連連。

這少年,竟是冰火雙修!

凜冬此刻毫無保留的釋放着自身的寒霜之意,雖然死後的何修圖不畏傷痛,英勇無比。

但在這恐怖的寒溫之下,原本就僵硬的身體更是凍結的更加遲緩,左手一把霜葉便足矣將他制住。

右手凜冬刀鋒切開寒冷的氣流,狠狠砸在何修圖的黑色五芒星後背之上。

刀內暗金之力盡數釋放!

那一刻,賀梭的瞳孔大張,瞳孔內倒映的那把精緻短刀。

可此時此刻對於他來說,那把短刀已經不再是一把短刀,而是一座盤桓與天地間的巨獸山嶽。

他心中想着,精緻小巧的刀鋒怎能會給人如此一種強烈的反差沉重。

落刀瞬間,那股可怕的重勢似乎將那方空氣都生生壓爆,爆聲被碾壓得炸響。

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一瞬,刀鋒此刻卻已經不能用砍或者切來形容了。

而是狠狠的砸!

刀鋒狠狠地砸在了何修圖的後背之上。

與那黑色五芒星撞擊,賀梭看到了一股恐怖的聲波自兩股力量之間盪暈而出。

他看到了那股聲波一層層的如同水暈一般蕩漾,而他卻聽不到任何恐怖的聲音,無聲的可怕。

下一瞬,耳膜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啊!!!

賀梭捂耳想要慘叫出聲,可事實他卻是在疼痛傳遞至大腦的那一瞬。

他便已經下意識的真正痛呼出聲,可顯然,自己的那一聲微不足道的慘叫聲,卻被那兩道恐怖力量引發的聲波給覆蓋。

他聽不到,卻不代表着不存在。

他滿臉痛苦的捂着雙耳,身體蜷縮成一個可憐的姿勢蹲在地上。

他再無暇去看那少年的精彩戰鬥,耳朵深處的疼痛讓他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鼻尖緩緩淌出兩行濕熱,腥熱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鼻腔。

他下巴抵着膝蓋,雙目茫然的看着鼻間低落的溫熱液體染紅了自己地上的暗色土地。

陵天蘇雙目鎮定,那道無聲的音波觸及他臉頰之時,周身寒意大盛。

縹緲的寒意縷縷升騰而起,無聲之物自然該有無形之物來克解。

一層層無形音波在陵天蘇臉頰前方停滯,被寒霜掃中,凍結出一層層的冰霜形態,簌簌掉落在下方的屍體殘骸上。

何修圖十分乾脆果斷的被狠狠砸在地上。

他身下的屍體頓時在這股重力之下,被擠壓的變形,緊接着化作碾塵。

而凜冬,依舊穩穩的壓在他的後背之上。

自他體內,傳來鋼鐵崩然折斷的聲音,那是何修圖骨骼斷裂的聲音。

被卡的雙手無力的垂下,軟如麵條,掙扎幾下,卻難以起身。

陵天蘇舒了一口起,看來要想這地根除他體內的冥族之力,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唯有將他先行控制住,再慢慢拔除了。

遭受重擊的後背,肌膚上的五芒星圖案若隱若現。

左手霜葉刀尖毫不猶豫刺下,深深扎入五芒星一角之中。

幽冥劫火再度燃燒,自他背上傷口處,如同流水一般侵入他體內。

黑色的血液凝固蒸發,何修圖凄厲的掙扎着,如同一隻受了開水的蛆蟲一般,奮力的扭動着。

陵天蘇不斷的催化這體內元力,幽冥劫火愈發恐怖的灌入何修圖體內。

漸漸地,何修圖的青藍色的身體轉變成了深藍色。

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散發的恐怖的高溫。

那深藍之色襯得他的身體散發著藍色光芒,掙扎間,偶有一簇火焰自他毛孔內噴薄而出。

豎痕再度浮現,陵天蘇手中凜冬狠狠下壓。

森然的寒意將那豎痕緊緊凍住,厚厚的凝霜不讓那隻詭異的獨眼再度掙開。

冰火交加的身體讓何修圖身上燃起了明色藍火。

直到他的身體再也不足以承載幽冥劫火的注入。

每一道毛孔,每一寸肌膚,終於染上大量的幽冥劫火。

陵天蘇收刀而立,冷眼的看着地上再也無力掙扎的何修圖。

他的身體急劇縮水,那是火焰燃盡了他身體里僅剩的養分。

幽幽的明火映照着他那蒼白的臉頰,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子里閃動着不可思議的琉璃般色澤。

過度使用幽冥劫火,讓他如今的身體也有些承受不住。

可看着逐漸灰飛煙滅,屍體燃燒間偶有黑色之氣,伴隨着幽冥劫火的跳躍而消散,心中的那塊大石終於放下。

何修圖的屍體被徹底焚化,連一抹灰燼都不曾留下。

陵天蘇轉頭看了一眼早已獃滯的賀梭,蒼白的唇角微微勾起:“給你個建議,下次再收到這種死因詭異的屍體,我認為火葬比土葬更好,你覺得呢?”

賀梭機械的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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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棠呢?”

一座以黑色為主要格局的森嚴大殿中,一玄袍男子高座首席之位,隔着重重珠簾,看不清具體容貌。

在整個羅生門乃至整個大晉,能直呼上官棠姓名的,恐怕也只有羅生門門主夜無眠了。

珠簾下方,數十名男子佇刀單膝跪地。

一名男子低頭語氣無比恭敬道:“回稟門主,司運大人在了結顧家,趙家,天闕門,滅離宗,以及汪家這幾起案件之後便銷聲匿跡,門中無一人知其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