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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它們自己都不甚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這人類少年心生如此可怕的畏懼情緒。

分明月兒才是它們的主人。

如若不是月兒是第一個將‘星鬼符’加持在它們身上,這兩隻鬼嬰怕是在這人間,不會臣服於任何人。

看到那兩隻鬼嬰安靜下來,吳嬰周身紫電也隨之散去。

他語氣淡淡道:“今夜,實在無聊,我已經沒了殺人的雅興,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月兒,便散去禁錮這方天地的道元結界。

在道元結界的光幕消失瞬間,那少年身影也在這方寸之地中詭異消失。

月兒疲倦的閉上眼睛,沒有劫後逢生的喜悅,只有深深的疲倦。

要殺她的吳嬰走了,但接下來她要面對的卻是她這一輩子再也不想見到的人。

而沒了吳嬰的存在,兩隻鬼嬰連忙從地上竄起,朝月兒方向衝去。

像個在外頭受了欺負的孩子一般,咬着月兒的衣角哇哇大哭了一陣。

見月兒絲毫沒有要安慰它們的意思,便十分委屈的化作兩道流光,乖乖的飛到月兒衣袖中的萬鬼鼎里去了。

其餘三人接連傻眼,怎麼也沒想到這吳嬰怎麼說走就走了。

方才還口口聲聲的說著什麼必殺那女子,猖狂霸道的言語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中。

如今走得這般突然,他們可不會認為這吳嬰是畏了他們。

顧瑾炎原是坐在水灘之中,屁股下的衣料早已濕透。

如今道元結界一撤,顧瑾炎只覺屁股蛋刺骨的冰涼,低頭一看。

在這小巷之中,哪裡還有什麼水灘。

通暢的小巷,如今已是恢復的大雪掩地,積雪深厚的模樣。

顧瑾炎將炎鱗劍收回古樸銅戒之中,站起身來揉了揉冰冷得快要麻木的屁股。

他嘿嘿一笑,道:“今夜可算是有驚無險啊。”

慎老抹了抹額角不知何時冒起的汗珠,被顧瑾炎這一聲感慨氣得眼冒金星。

雙容公子默然的將‘芳華’收入身後劍鞘之中,往月兒方向才走出兩步,就被顧瑾炎叫住。

“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水月洞湖湖主雙容公子吧?”

雙容公子頓住腳步,他是名家子弟,從來不會欠缺禮數。

即便顧瑾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看似客套恭敬實則輕佻散漫的語調,他亦是極為禮貌的側身朝他微微行禮。

“大名鼎鼎不敢當,在下正是雙容,不知顧少爺有何指教?”

面對着京城第一惡少,雙容公子依舊能夠及有修養的對話,面上如常,好似與自己同輩交談一般。

顧瑾炎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本看着葉少身邊那位名喚月兒的女子對他的態度。

不難猜出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再看看看那廝心虛懦弱的模樣,一想便知對那女子做了什麼缺德事,還想着這名聲及佳的雙容公子也是個浪得虛名之徒。

可卻沒想到他看自己的眼神無比清澈,斷沒有那種自命清高之徒看他這不學無術的紈絝那種輕視眼神。

這種眼神做不得假。

更何況,別看這雙容公子面向生的年輕,看其模樣不過比顧瑾炎大上幾歲罷了。

但對於強大的修行者而言,皮相年齡這些卻是不能看外表的。

雙容公子早在十八年前便是以如今這副模樣,名動四方,如今仍舊是這副模樣。

可見他的真實年齡其實是遠超顧瑾炎的。

若要真正算計起來,顧瑾炎怕是還得以晚輩自居,見了雙容公子還得行晚輩禮才是。

論修為,雙容公子如今卻是安魄巔峰境界,距離通元境界只有一線之差。

兩者相結合來看,一般都不會如此自降身份,這般謙虛的與名聲狼藉的顧瑾炎以同輩之禮待之。

可見這雙容公子的品性倒也不錯。

只是不知為何會讓那女子厭惡他到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的地步。

顧瑾炎雖然性格不堪,但卻是那種你敬我一分,我亦會敬你一分的公平性子。

他收起面上的浮誇笑意,正色道:“我知道此時雙容公子你很想與月兒姑娘敘敘舊,但是月兒姑娘一身傷勢頗為嚴重,如今吳嬰這個隱患已經離開,我們不應該先將她送回家好生養傷才是,可沒有時間在敘舊了。”

雙容公子點了點頭,道:“這點我又如何不知,今夜實在是感謝二位出手仗義相助,雙容感激不盡,如今夜已深,顧少爺元力損耗不少,還是早些回府歇下才是,月兒我自會安全的將她送回去。”

顧瑾炎失笑般的搖了搖首,雖然這雙容公子禮儀周道,一副翩翩君子的好人模樣。

但今夜他畢竟是第一次見他,況且葉少的侍女對他又是這副態度,他怎麼放心就這樣離去。

“少爺我身強體壯,費點元力不妨事的,再說了,我與葉少是十分要好的好哥們,他身邊的人出事了,我豈能就這樣回家呼呼大睡?

雙容公子你遠來是客,就不必如此拘禮了,況且葉王府的路我熟得很。”

雙容公子先是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月兒,然後緩緩皺眉,實在是不想就這般離去。

多年未見,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與她說。

可正如顧瑾炎所說,她這般遍體鱗傷的模樣,他看了都心疼,又不知如何開口了。

只是要讓顧瑾炎送她回家,他卻是有些不放心了。

他雖說不會刻意去輕視這位顧家大少。

但是他的風流之名,他亦是遠有耳聞,讓他送月兒回去,估計自己的這一顆心都要懸着好久都無法松下了。

“這……怕是不妥吧,顧少爺的身份特殊,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葉王府內周圍怕是眼線眾多,這樣怕是有損月兒姑娘的清譽吧……”

此話一出,一直眼眸緊閉的月兒低着腦袋發出一聲自嘲般的輕笑。

“呵……清譽?如今的我不過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鬼修,談何而來的清譽?”

聽聞此言,雙容公子心口一痛,急切道:“月兒你千萬不要這麼說,此事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你不住……”

顧瑾炎打斷說道:“行了,再扯下去姑娘的血都快流幹了,雙容公子。

你這話說得可就沒理了,什麼叫孤男寡女,有損清譽,難不成由你送月兒姑娘回去就不是孤男寡女?就不有損清譽了?

還是說雙容公子你覺得我顧瑾炎名聲過於不堪,由我護送便是毀了姑娘家的名節。

而你名聲清譽,佳名遠播,是個正人君子,便不會惹人非議?”

雙容公子一怔,這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的嘴誤。

白皙英俊的臉龐頓時變得漲紅,辦響才努力的憋會了原來平靜的表情。

他朝着顧瑾炎再度行了一禮,歉意道:“此言是雙容失禮了,還請顧少爺海涵。”

三番兩次的以禮相待,即便是臭臉出了名的顧瑾炎也不好再過多的為難。

他輕咳一聲,道:“雙容公子,我可不是刻意的針對你,這樣吧,咱們讓月兒姑娘自己選擇,由誰送她回府好了?”

雙容公子一臉希翼的看向月兒,心中隱隱抱着一絲幻想。

若是月兒真的放下往事,理應心如死灰,待他如路人一般,可她如今毫不掩飾着對自己的恨意。

若是沒有愛意,又哪裡來的刻骨之恨。

“那就勞煩顧少爺了。”

令他失望的是,月兒緊閉的雙眸沒有睜開看他一眼的意思。

顧瑾炎咧嘴一笑,道:“不勞煩,不勞煩。”

心中卻是心虛的很,暗想這小娘子這麼晚了出來,該不是為了尋他家少爺吧。

葉陵因為他家的那檔子破事已經被風多年給拘進宮裡頭去了,如今又眼睜睜的看着他的侍女被人重傷卻束手無策?

顧瑾炎心裡頭還是很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