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太爺爺就沒和你家人說過我的事情？”，趙老再問。

雲揚搖搖頭，這和趙老當年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呵呵，這個雲大哥，為了我的名聲，還真是守口如瓶！”，趙老無奈的搖搖頭，眼睛裡有懷念，歡愉，也有痛苦。

“當年我十七歲吧，在這一片地區帶領獨立支隊和白狗子作戰。應該是年底，上級派來一位報務員，是我親自去接的。”

“就和電視劇里演的那麼狗血，我們一路上被圍追堵截，歷盡千辛萬苦才回到HJ市。也就在這半個多月的行程里，我們倆相愛了，還做了超出革命同志友誼的事情，當時我們商量好，來年就結婚。沒想到，第二年開春，白狗子調集五萬兵力圍剿我部，我讓後勤和機關先撤，自己斷後。沒想到的是，這次後撤的路線被叛徒告密，機關人員死傷殆盡。我當時認為媛媛已經死了，因此帶着部隊轉移離開，尋找大部隊去了。”

“轉戰千里，等我找到賀元帥的部隊，已經是半年之後。這兒的一切消息都斷絕了。之後一年，我在湘南地區輾轉騰挪，和鬼子打游擊，這期間，由元帥出面，牽了一門親事，是一位大學畢業參加我軍的護士。婚後第二年就生下了現在的長子，由於革命需要，寄存在老鄉家裡。長沙大戰，戰火隆隆，我們野戰醫院在一次敵人的圍剿之中被發現，幾無倖存之人！”

“當時我真想帶着整個團回去和鬼子拼了，但是不行！這不是我私人的部隊，必須要服從上級的命令。只好再次轉戰千里，安全之後，主席特別命令讓我去延安進修。這一次，又失去了妻子英英的消息，大家也都認為她們已經全軍覆沒。”

“在延安的一年多，我日夜思念妻子，偶爾也想起媛媛。在這期間，周副主席見我情殤難止，把他的一位教授好友之女介紹給我，也是我現在的夫人。是她陪我走過了那一段的情苦歲月。”

趙老似乎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眼睛裡有期翼，痛苦，還有錚錚鐵血，壯志豪情！

雲揚看看趙老，即使年逾九十多歲，面龐依稀還有當年的英俊帥氣。可想而知當年他是何等的一表人才，風度翩翩。“趙老當年也是風度翩翩的俊才，才讓趙奶奶她們魂牽夢縈。”

趙老詫異的看了眼雲揚，繼續自己的故事：“44年，我奉命回到洪都省組建軍分區，把夫人和孩子留在了大西北。這一出征就是三年，當我回到大西北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很陌生了。”

“哦，我走的時候二兒子出生了，三女兒也在肚子里。”，趙老解釋道。

“等打跑了鬼子，很快就是解放戰爭。我一路南征北戰，和家人的團聚時間不多，愧對他們啊！”

“授銜完畢之後，我推辭了軍隊的工作，到大西北開荒去了，帶着老婆孩子，這樣能多陪陪他們。讓我沒想到的是，這期間，我的第一任妻子媛媛和第二任妻子英英竟然都通過國家找到了我！你應該想象的到，發生這種事的後果吧。”

趙老看向雲揚，面上毫無表情。雲揚一驚，當時的年代，現在的人想象不出來，但是僅憑隻言片語就能明白。

“我心一橫，反正這也不是我的錯造成的，是當時的社會！因此就把二人和孩子都安排在農場住了下來，隔着一段距離。當時我夫人也知道，我也沒瞞她。沒想到的是，她主動把照顧兩人的事情攬了下來。後來主席知道了這事，把我叫去京城，劈了我一個小時，臉上都是他老人家的口水，呵呵！不過最後他老人家也無奈，總不能絕情的把人送走吧！”

說到主席，趙老臉色露出一絲緬懷的笑意。想來，他老人家的強大人格魅力，把高傲如趙老也征服了。

“自此，在主席的特別優待之下，我在大西北農場一住就是近三十年！我還以為我會在大西北埋骨，自此守望着那片土地。”

“後來的事就簡單了，二代領導人讓我去主持大局，時隔三十年，我再一次回到了首都。幾年之後，媛媛和英英接連去世，讓我難受了一段時間。但我自問沒有對不住她們！她們為我跋山涉水而來，無論多苦多難都不曾放棄！為了她們，我不要這高位又如何？人生在世不過百年，百年之後塵土一坯，何來那麼多顧忌？何況你的道路比我當年多多了。”

雲揚明白了，有些難以相信，這是趙老能說出來的？

“哈哈，魚上鉤了！好大一條管魚，果然貪吃！當年我和你太爺爺也曾在這兒釣魚，可我不是他的對手。今天，你不是我的對手嘍！”，趙老笑意滿滿，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向田野，層層綠色的稻苗如波浪般翻滾，似乎在應和他的爽朗！

“謝謝你的開導，趙老！”，雲揚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

“想明白是一件事，要怎麼做讓那些愛你的人不受傷，才是最大的事情。我和你的情況不同，畢竟我那時候社會環境特殊。雲揚，好好的去折騰吧，年輕，是你們最大的資本，錯了，傷了，可以重新站起來！但是有一點，可不許做違法的事情！”

趙老最後說的一點，似乎和前面的話有矛盾。但仔細一想，也對。雲揚若有所思，連魚上鉤了也沒注意。

抬眼望藍天，朵朵烏雲在曠遠的天際飄蕩，陽光如金柱，透過雲層投下壯麗的一幕！

“這天地悠悠，風雲激蕩，俯瞰歲月流淌，億萬年未曾變過吧？我們只有多少年？似乎連時間長河中的浪花都算不上，頂多是一個小波紋，蕩漾之後消散無蹤！”

“趙老，我先回去了。”，雲揚感覺自己有些疲憊，釣魚也提不起精神，準備回去睡一覺。

“去吧，跟着心走。都說紅顏禍水，其實，男人長的瀟洒，也有煩惱！”，趙老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傳來。

“趙老，你今天怎麼？”，趙老身後的保鏢一隻處于震驚之中。那些家事，他都不知道，沒想到今天告訴了雲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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